二人在林中打斗起来,姑获鸟虽背上有伤,却已是孤注一掷,出手及其狠准,全然不留余地,可玉藻却是投鼠忌器,打的十分谨慎,一时间竟是奈何不得。
“你到底在涯青山上下了什么禁制!那些孩子是不是就在那个洞穴里!”玉藻尽管是受了伤,终归是实力悬殊,几个回合便把姑获鸟缚住。可她闻得此言,竟然同发狂一般,周身鸟羽竖起,割开束缚的白缎,变做飞刀铺天盖地地向玉藻而来。
“你休想找到那些孩子!”姑获鸟如点燃的柴火,炽烈的燃烧着她的癫狂,黑色利爪全无章法地乱舞,向玉藻扑来。玉藻抽伞抵挡,又变出数把绸伞在身前结为屏障,她脚尖轻踮伞柄,正欲回击,就听见了已在耳畔的马蹄声,靴子轧在冻雪上发出的喀嚓声。
此处离涯青山不过百米,莫不是云翳从涯青山回来了?玉藻方才在房中调息,听见屋顶异响,却又是当日的刀疤男子,她心下恼怒,立时便要发作,却见云翳带着一小队人紧随其后,她担心狼妖再度伤人,又无法立刻下手,只得暗中尾随,一直跟到了涯青山,愕然发现山崖峭壁的几个洞中被下了禁制,此类禁制乃是一族秘术,非外族轻易可破,狼妖逡巡良久讪讪而去,玉藻心中担忧湘莲,见已无事便折返回府,谁知竟见姑获鸟施法耽误湘莲产程,甚至下手扼杀湘莲,这才出了手。
她立即收了伞,可姑获鸟显然不肯罢休,揪住这个时机,枯槁的指节变成了锋利的鸟爪,直捣她的胸口。要还手吗?踟蹰间,那利爪距离胸口也仅剩几寸。
“趴下!”玉藻听到云翳一声怒吼,一支长箭从她头顶飞过,刺进了姑获鸟掌心,深深卡进肉里。
“你怎么在这里?”一道满是怒意的声音砸了过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玉藻回头望见举箭的云翳,不禁怔了,他拉弦,又一支长箭擦过她的耳垂,回头时,再次对她举起利爪的姑获鸟正按着胸口痛苦的蜷缩在地上,那支箭精确无误的刺进了姑获鸟的心脏。
云翳走上前一把拉过发愣的玉藻,“你怎么在这里?”,他又问了一遍。玉藻尽量做出一副极害怕地模样,让自己的声音听着也略微颤抖,“姐姐难产,屋子里一下子烛火熄灭,我便看到一只黑鸟从窗口飞出,我想一定便是姑获鸟,所以......所以......”
“胡闹!”云翳不再追问,将玉藻拉到身后,“戈皓,保护好王妃!”
他继续往前走着,俯瞰着佝偻的姑获鸟,“绑起来!你这妖怪,害了这样多条人命,如今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
杨巡检发现那黑羽鸟只是个幌子,此时也已随着血滴一路也跟了上来,早已恼羞成怒,拔剑便要去斩杀那姑获鸟。
“愚蠢。”姑获鸟讥笑着。“男人就是愚蠢,愚蠢而无情。”
“害了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你竟还笑得出来?”杨巡检怒不可遏。
“我不过是让那些傻女人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让她们早些投胎,去寻摸一个好人家。”姑获鸟诡笑着,露出两颗森白的獠牙。
“你纵然有千般冤屈,却不该拿无辜的人抵命,你如何能定她们生死!真是狠毒。”
“我狠毒?你刀下的亡魂难道就少吗?怎么,你仗着正义之师就不算枉杀无辜了?你问问你刀下的亡魂,他们无辜不无辜。”姑获鸟反唇相讥。
“不可理喻,不知悔改!”云翳冷冷吐出几个字。
“是啊,只劝你也小心些,别日后也叫妖怪吞了心肝才是,哈哈哈。”姑获鸟依旧咧嘴在笑,玉藻冷冷盯着她。
“我可没工夫陪你们玩。”她边笑着,边忍痛拔出了胸前的长箭,布满疹子的尖舌舔舐着箭头的血迹,“杀你们,易如反掌。”
“戈皓,带着王妃赶紧走!”云翳回身迅速低语了一句,示意玉藻再躲远些,拦在二人面前,拔出了长剑。
玉藻退开一步,警觉地望向姑获鸟,“我只警告你,不要再妄开杀戒,若你敢伤他们毫厘,我必让你灰飞烟灭。”姑获鸟身形一滞,唯有极高的修为方可做到传音入心,难道方才打斗间的势均力敌皆是她保守而为?姑获鸟心下迟疑,看向玉藻的眼中流露出了几分遮掩不住的恐惧,戍卫皆举起兵器,一场战斗蓄势待发。
不远处崖青山上,冲天的火光升腾而起,照耀着这场人与妖之间的搏斗。
“不好!”玉藻心中焦急,却见姑获鸟也已呆住,整个人都在不停颤抖,双手握着的白羽箭掉落在地,她忽而绝望地嘶吼了一声,化作黑鸟一飞冲天,仍由呼啸的风撕扯着它的伤口,迅疾向漫天火光的涯青山顶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