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舒昭仪坐在铜镜台前,听到丫鬟的话,猛地将手炉一放,“咚”地一声,吓得站在舒昭仪身后替她梳妆的灵心一抖,退到一边,后边丫鬟齐齐俯身跪地,身形颤抖。
“那丑八怪,皇上怎的能赐他手炉,熏笼;还有程太医替他诊治!他何德何能!”舒昭仪想到以前送百花糕时那种屈辱,气上心头,猛地拍了下镜台,美眸怒瞪,仿佛喷出的怒火下一秒就要把挽风吞噬。
一旁的灵心小声附在舒昭仪耳边说:“娘娘,既然那丑八怪深得圣心,何不拉拢他?”
“拉拢?”舒昭仪柳眉轻耸,心气回落下去,随手拿过一旁的暗花镂空手炉,陷入沉思,心头一亮缓缓点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又抬眉瞟了一眼镜中灵动的容貌,嘴角微勾,缓缓站了起来,“走吧,既然要拉拢他,就趁现在他卧病在床,我去探望探望。对了,拿上那进贡的槐花蜜。”
灵心低头去殿内拿槐花蜜,又拿起一边的梅花暗纹月牙色裘衣袍披在舒昭仪身上,急急地跟着舒昭仪走出殿外。殿中跪着的丫鬟面面相觑,忙站起来也跟着出去。舒昭仪轻轻回头瞟了一眼道:“灵心跟我出去便可,你们都留在殿中。”
“是。”各人行礼退散。灵心跟在舒昭仪身后,外头寒风阵阵,冷意都透进骨子里,凝结了温热的血。正在廊上慢慢走着,忽而斜对面快步走来一位颀长俊美的男子,腰间挂着一枚虎纹玉牌,那双蓝眸缀着冷意,仔细一瞧去,就好像踏进了冰天雪地。
萧兮听到挽风生病,连福公公都没等着一起跟来,一个人急匆匆地向前走着,绕过几弯回廊,像阵风般急促掠过舒昭仪她们。一边的灵心皱眉,什么人竟如此无礼,见到娘娘竟然不下跪?心里腾出火气,站出来绷紧面容高声道:“前方何人如此无礼,见到娘娘为何不行礼?!”
萧兮前进的步伐一滞,连头也没回便提步走了,一下子消了踪影。灵心眉头一跳,心气郁结,偏头看向舒昭仪:“这人怎这样?!下次瞧见了准要……”舒昭仪眼一尖,看见萧兮腰间挂着的玉佩,心里大惊,忙皱眉对灵心摇了摇头,灵心讪讪止住话头,面露疑惑:“娘娘,怎么了?”
“灵心,你可知那人是谁?!”舒昭仪厉声道。
灵心身一颤,连连摇头,难道是什么大人吗?
“你啊!你啊!下次收敛点,万一下次闯了大祸我可留不了你。”舒昭仪摇头,“那人是国师的徒弟!连皇上也要敬他三分!”
国,国师的徒弟?灵心身影一晃,想到刚才的行为,长舒了一口气,却冷汗涟涟,低头道:“谢,谢娘娘教诲。”
“走吧。”舒昭仪摇头轻移莲步,缓缓向前,心中却思忖道,这位大人……现在进宫有何大事吗?
挽风侧卧在床上,将手炉置在腹部处,仍隐隐作痛,面色泛白。他盯着床前不远处的热意弥散的熏笼,皱眉不语,又轻叹了口气,这皇帝小子,也真是……正想着,屋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挽风忙尖起耳朵听着,人影裹着光华恍恍惚惚地晃着进来,带着四处奔散的寒气,挽风眼睛一亮,忙招手喊道:“木头,你来了。”
萧兮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挽风,心中紧拧,匆匆上前将他伸出的小手塞进被子里,坐在床边上,轻轻伸手抚上挽风苍白的面容,内心如刀绞般,小声道:“我来了。”
“嗯。”挽风晶晶地看着他,浅笑道:“我知道你会来。”萧兮擦了擦挽风脸上的冷汗,又欲伸手替他把脉,挽风将手紧紧裹在被子里,轻轻摇头:“已经有程太医诊治过,我只想让你过来陪陪我。”
萧兮皱眉盯着挽风闪光的眸子,最终拗不过他的话,将手收了回去,点点头道:“好。我不会离开你。”又担忧地盯着挽风,想把那苍白的脸印满霞光,想紧紧抱住,把心里的热意传给他,可是,他不能那么做——隔墙原有耳,窗外岂无人。为了挽风能够好好在皇宫里无忧地生活下去,他只能这般隐忍自己的感情。
“傻瓜。”挽风看着萧兮隐隐烁烁的眸光,知他心疼,便道:“我这是旧疾,一般六七日便好了。”
“嗯。”萧兮缓缓点头,将手伸进被子,覆在挽风腹部,道:“这里疼?”
挽风笑着摇头,“你在就不疼。”
萧兮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念动咒语,身上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出,顺着手透进挽风的身子里,刹时间暖意流进四肢百骸,疼痛缓解,挽风舒服得像猫一样眯上眼睛。萧兮眉头暂且舒缓,看了看床边的熏笼,心气郁结,轻声道:“今日汤药喝了吗?”
“还没。得昼食后才喝。”挽风摇头。
“我先过去看看。”萧兮皱眉道。
挽风看着他担忧得快皱成一团的神情,伸手抚平他的耸起的眉峰:“好。”
萧兮不舍地看了挽风一眼,心想,得去太医院看看,问问那程太医挽风的病情如何,又伸手掩了掩被子道:“我等会便回。”说着站起身来,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屋门。挽风看着萧兮的模样,内心轻笑,捂着腹部心想,现在告诉萧兮身份还为时过早,等一切稳定下来吧……又想起皇帝小子,心里叹口气,以后,得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
萧兮走到院落口,正巧舒昭仪踏着莲步缓缓而来,萧兮眼光闪烁一瞬,轻轻瞟了此人一眼,掠过她匆匆离去。
“那是……”舒昭仪停在院落口,看着萧兮离去的背影,暗中思索,这丑八怪居然和这位大人有所交情?看来……舒昭仪望向这空落落的清欢院心想,必须得拉拢这位,不然日后必定成为我的绊脚石……这般想着便款款走进院落,眼角微勾,面上披上笑容,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