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奕反被问到,犹豫了片刻,只得道:“金乌神的城池中,只能有一名金乌神使、一名城主。师父的使命就是辅佐当今的太史老爷。这大概也是她从不离开星辰塔的原因。当她离开星辰塔的时候,就是风临城易主的之时,反之亦然。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王,一城不容二主。那么金乌神使的到来,是不是意味着师父没有了存在的必要?由此推测,风临城要易主了吗?新的继承人一定是太史老爷的某位公子吧?亦或者还有他人?”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迟迟不见我们?”这番话提醒了小碎一个他从未注意到的问题。当“金乌神使”祁北与金乌女使玄宸之间只能留下一人时,必定激发星辰塔主的敌意。玄宸与太史老爷的命运捆绑在一处,那么太史老爷也受到了最大的威胁。
祁北当然也听明白了。
他那里想得到,风临城主和金乌神派遣神使的命运如此深刻地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恢复了云驹身份的祁北,在小碎的提议和劝说下,贸然打着“金乌神使”的名号,在全城掀起一阵又一阵巨浪,可以看做是两个不懂事的年轻人无心之举,其实也是为了行动起来更加方便。本以为是在给风临城做好事呢,哪里想到在星辰塔和太史府看来,祁北是来“取代”玄宸的,是来“逼迫”风临城易主的。
这可不好,事情闹大了。
祁北心里叫苦,用传声术跟小碎抱怨:“你看,又回到这个问题上了:我明明不是金乌神使,不能装作金乌神使。星辰塔主现在以为我们嫌她办事不利,特意来取代她,太史老爷以为我们另外选出了城主继承人,跟太史府问罪来了。”
小碎吐了吐舌头,用传声术回道:“给你想出‘金乌神使’称号的时候,我只想帮你拉点儿人气,你总是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我就想着如果能万众敬仰,你会不会自信一些。事实证明我这招的确有用啊。可我哪里知道‘金乌神使’这个名字背后有好多弯弯绕绕?早知道,咱们就起名‘天神云驹’之类的了,一样很有气势,还不会产生争议。这也是我第一次听说风临城只能有一个金乌神使啦。怪不得太史老爷和玄宸一点儿都不热情,他们是真的不想见到你。”
这还没登塔促成金鱼族和太史族和解呢,就先撞上好大一堆麻烦。可也没办法,麻烦是自己惹得。
祁北挠着头发,觉得事情不好澄清,小碎再一次把他推进了两难之地:如果坚持说自己是金乌神使,会被太史老爷误认为前来问罪、被星辰塔主判断来取代她;可如果此刻承认自己只是云驹,又显得撒了谎。
但他十分认真地决定选择后者,正要向徐奕澄清,小碎看出苗头,截住了他的话,硬着头皮跟徐奕掰扯:“谁规定金乌神使只能有一名?我们不会取代你师父,也无意责问太史老爷。说到底,城主是谁,星辰塔里住着谁,跟我们都没关系。祁北要做的就是找到金乌神,解决掉风临城的危机。你看看,我们纯粹来帮忙,却被你们扣上了罪名。对我们不公平啦。”
徐奕半信半疑地看着两人:“真的吗?师父最在意‘金乌神使’的名号,因为关乎到了生死的较量。她可很警惕。”
小碎拒不承认当初起名思虑不周,祁北并不是很赞同:“这样下去,事情越来越麻烦。”
“你在怕什么呀?你是金乌神的坐骑云驹,你的神力是我们有目共睹的。玄宸找得到金乌神吗?她不能。只有你能。看我们多么坦诚,不争不抢。太史老爷和玄宸一定心里有鬼,才很害怕。”
“要不我们承认了吧。道个歉就行了。”
小碎拉下脸来吓唬祁北:“你可不能承认,因为现在说了出来,会被他们咬住不放,当做撒谎。那样,以后你说的话就一点儿不可信了,咱俩在风临城处境才会变艰难呢。”
祁北按耐住了打小碎一通的冲动:“都是你想的鬼点子。”
小碎吐吐舌头:“还不是为了你么。你不得不承认,‘金乌神使’这个名号,给你带来了不少的荣耀,我们在城中调查办事都简单好多。”
祁北连连摇头,暗想跟小碎是说不明白了,既然此事由自己而起,当然要由自己纠正过来,得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圆谎,不然,就会像小碎担心的那样,因为无心撒了个谎而变得毫无诚信可言,可真是好大一个污点。
“我这样说吧,”祁北决定在这件事情上只能靠自己,想方设法跟徐奕暗示,“我……我这个‘金乌神使’,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跟玄宸‘金乌女使’的头衔还是有区别——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儿麻烦。总之我可以保证,我们绝不来问责,也不来赶走谁。太史老爷治国政绩为世人所知,风临是九国中唯一一个没有战乱的地方,星辰塔主为了辅佐太史老爷尽心尽力,我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呢?我们真的只是来帮助风临城寻找金乌神的。烦请你一定转告太史老爷和星辰塔主,请他们不要担心。”
得到了祁北真诚的保证,徐奕紧张的心放下了一些,趁机为太史老爷和玄宸进善言:“正如您刚才所言,太史老爷与师父为了保护风临城费尽心力。古语云人无完人,不能拘泥于陈年旧账不放,也确无必要,您说是吗?”
小碎正要张嘴问:“谁的陈年旧账?什么旧账?”
徐奕再次开口:“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个诚信之人,虽然才来了寥寥数日,却多次帮助我们渡过难关。不管师父和太史老爷有什么不妥之处,他们都是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着想。请您在判定时考虑到这一点。”
祁北连声道:“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我们只来帮忙,绝不插手不该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