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
快到剧场的时候,纪兰清忽然开口:“等一下我不从正门进,卓老师叫我去后台,你在侧门把我放下好吗?”
她知道正门一定有很多媒体,她不想被拍到,不想被人任意揣测、议论。
白辰没有回答,却径直从侧门驶入,一直开到剧场的通道口,这里倒是僻静,只有一个保安把守。
保安上前询问纪兰清的姓名,确认之后,告知卓团长有特意交代过,让纪姐去后台找她。
白辰就那么随意地在通道口停了车,陪她一起进去了。
这个剧场是白辰为之境舞团找的临时场地,比以前的剧场更大,设备更好。这是曾经国家舞团的场地,后来因为改制问题,国家舞团搬到别的地方去,这个剧场就被出租了。
由于租金高昂,平时有舞团要来表演,都只按数短租。白辰直接租了一整年,在新剧场建成之前,之境舞团都在这里排练和表演。
走到后台入口处,纪兰清对白辰:“你去室吧,那边有准备休息区,我一个人去找卓老师就行了。”
白辰冷眼从她脸上扫过,转身走了。
排练厅和化妆室里都是来往穿梭的人群,团员们有条不紊地换演出服,化妆,练功。
化妆室里,卓夕和何之境正在检查第一幕演员们的妆发,何之境比前段时间又清瘦了些,最近应该操了不少心。
看到纪兰清进来,卓夕像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兰清,你来了就太好了,帮我检查一下他们的发饰,千万不要散掉了。”
卓夕赶着去总控室,这些事交给纪兰清就放心了,她做事是最仔细的。
待第一幕全体演员整装完毕后,离开场只有二十分钟了,何之境便请纪兰清回去观众席。
纪兰清步入安静的后台通道,推开一扇门,抬头见姚冰月正从前方走来,一身暗纹红裙,风姿绰约。
心下当即有一种冤家路窄的感觉,最不想遇到的人,偏偏这样面对面遇上了。
她稍侧了侧身,与对方交错而过。
“纪兰清。”
没走远,仍被叫住了。
她停住脚步,转过身去:“你好,姚姐。”
一步一步,姚冰月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她,身段本就窈窕,她今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更是出类拔萃,比纪兰清高出了半个头。
作为四季舞团的团长,今这场首演,姚冰月必然被邀请出席。这两年她一直想拉拢卓夕,今受邀前来,想在开演之前去后台跟卓夕打个招呼。倒是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自己最忌恨的人。
姚冰月走到纪兰清,姿态轻谩:“纪姐,好久不见。”下意识昂起下巴,冷笑一下,“最近,你有看新闻吗?”
“什么新闻?”
“我和白辰的新闻。”她眼中丝毫不掩傲气。
纪兰清眉目坦然,:“看了。”
“我不是跟你过了,到最后和白辰走到一起的只会是我。”
是的,几年前姚冰月也是这么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纪兰清,完全没有立场和底气去跟她理论。
实际上,她一直谨记这件事,不曾忘,也不敢忘。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姚白两家终将通过联姻捆绑在一起,这条路上容不得任何阻碍。面对这个既定结果,纪兰清甘愿服输,从未想过去抗衡。
“我知道。”话音凉薄,的是无关紧要的事。
“那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身边!”姚冰月厉声道,“到最后你什么也得不到,为什么你不离他远一点!”
“你要去问他。”
姚冰月好像被纪兰清冷漠的态度激怒了,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质问:“你跟白辰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他什么人?”
纪兰清平静回望她,淡淡地:“前女友。”
空气像是凝结了起来。
一个低沉的男饶声音,幽幽传来:“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前女友?”
纪兰清愣了神,扭头看去,白辰自转角处走来,脸色阴骛,眼眸深似永不覆灭的暗夜。
因这句话,她的心倏地抽痛,如箭刺,如刀绞。
如果白辰铁了心要给她沉痛一击,那他完全做到了,只用一句话,他就让她痛得差点站不住。
纪兰清一直以为,即使分了手,那段回忆永远是无比珍贵和美好的,足够她一生去回顾。她想过,他对她也许会有恨,有厌,甚至是不屑,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在他心中,并不承认那段感情。
白辰从始至终没看过姚冰月一眼,径直走到纪兰清身边,负起手,视线居高临下地锁住她。先前他始终放心不下,来后台寻她,不曾想撞到了这一幕。
纪兰清暗暗掐着自己的手,不让心里的疼痛肆意蔓延,强忍着,把所有情绪全都压了下去。
白辰面容冷淡依旧,目光却炙烈又坚决,:“我只知道我有个女朋友。”
心像被一根刺猛地扎了一下。
她眼睫低垂,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也不愿去胡乱揣测。
“纪兰清,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前女友了?”见她不出声,白辰挑明,不让她逃避。
闻言,纪兰清心中涌上莫名的气闷和委屈,低声:“我们已经分手了。”讲出来,倒像是赌气撒娇一般。
“我答应了吗?”
她分手,他什么时候有同意过?
瞬间,她哑然,脑子里千头万绪,一个字都不出来。
任由她发懵,白辰牵起她的手,拉着她一边走,一边道:“要开场了,跟我回去看演出了。”
姚冰月被彻底晾在那里,望着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胸中恨意难耐。白辰甚至连以往最冷淡的眼神都没有给过她,只要有纪兰清出现的地方,周遭一切在他眼中都形若无物,好像全世界就只有那一处光亮,他只看得到她。
收起心神,她眼神冰凉彻骨,往后台走去。
纪兰清和白辰的座位被安排在一起,一个时的演出,她就像在看着一场镜花水月,那样虚幻。
恍惚间,只知道,这是一场极其出色的舞剧。
以及,从头到尾白辰没有放开过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