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医院。
这段时间,纪兰清已经来过好多次了。
上周,何之境好不容易被从垂危中抢救回来,目前体征还不算特别稳定,时而昏睡,时而清醒,身体很虚弱。
病房里安静无声,何之境睡着了。卓夕坐在病床边,她憔悴了许多,最近奔走在医院和剧场之间,吃不好,也睡不好。
“兰清,我想关掉剧场了。”卓夕靠在椅背上,有些无力。
纪兰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卓老师,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全力。如果您没有时间兼顾剧场的事,我可以每下了班过去帮您看管。”
“不行,兰清,你自己还有工作,不能让你这样劳累。”卓夕,“我最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之境现在身体状况还没稳定下来,我想先把所有演出停掉,安心照顾他,等过了这一段再。”
纪兰清张了张嘴,却讲不出一个字,犹豫着该怎么劝解。
“夕……”一声微弱的呼唤。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何之境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他脸色苍白,目光定定地望着卓夕。
“之境,你感觉怎么样?”卓夕赶紧站起身,紧张地握住他的手。
何之境缓慢地,断断续续地:“剧场,不能关,不能关……答应我,夕。”
他们三人都知道,剧场如果关掉,不仅是排练和演出直接断档,最重要的是,观众会迅速流失掉,曾经积攒下的一切都白费了。
“答应我。”何之境非常坚持。
卓夕坐下来,依旧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色渐晚,卓夕把纪兰清送出病房,乌容坐在门口长椅上等她,道别之后,两人往电梯走去。
傍晚的住院大楼依旧人群如梭,大部分是忙碌的医务人员和送饭的家属。乌容警惕地护在纪兰清身旁,尽量避免别人碰到她。
纪兰清声地没事,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特殊。
回家路上,纪兰清打了好几个电话,托舞蹈行业里认识的朋友,帮忙找一位资深的编舞老师,好在这段时间里替卓夕接管一下排练的工作。
到家了,白辰仍在公司开会,还没有回来。
纪兰清上楼换衣服,脱下外套,瞥见一张纸条落在地上。
她捡起来打开,上面写了两排字。
第一排字:“如果想知道你母亲的死因,来见我。”
第二排字:“避开白辰。”
落款,许修为。
她的心霎时沉下。
这张纸条应该是刚才在医院,有人偷偷塞进她衣服包的,也许在走廊上,也许在电梯里,瞒过了乌容的注意力。
不管怎样,许修为现在关在监狱里,这么费尽心思想要与她取得联系,必定不是简单的事。
妈妈的死因?
一颗心无止尽地沉了下去。
彻底黑下来之前,白辰回来了,见纪兰清坐在饭桌边,面前一桌菜,煲汤的罐子里还冒着热气。她只是坐着,没有动筷子。
“怎么不吃饭?”他问。
她回头望了他一眼,只轻轻一扫,便移开目光,:“我在等你。”
白辰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没有上楼,直接去厨房洗了手。
他卷起衬衣袖子,在纪兰清身旁坐下来,给她盛了一碗汤,淡淡开口:“怎么了?”
她接过碗,神情很平和:“我明可以请假吗?”拿起筷子去夹菜,,“卓老师在医院有点忙不过来,我去剧场帮她看看。”
白辰静静地看了她两秒,好。
第二上午,纪兰清没有等乌容来接,自己开车走了。
北区监狱,灰色的高墙,密集的铁丝网,无不透出森严凝重的气氛,让纪兰清感到有些抗拒。
抬头又望了一眼晦涩的空,她眼色冷了一些,迈步走入。
来到办公室窗口,递入身份证。
狱警认真比对了证件,例行公事问:“有携带任何物品要交予服刑人员吗?”
“没樱”
“与服刑人员什么关系?”
纪兰清心头瞬间涌上一阵强烈的不适,隐隐皱起眉,用力压下那翻涌的情绪,冷声吐出两个字:“亲属。”
狱警交还了身份证,滑过来一本登记表,让她填写。
经过层层安检,进入会见室,纪兰清在指定的窗口坐下。几分钟后,许修为被狱警带进来。
他头发剃光了,原本饱满的脸面变得有些干瘪,显现出一种血色不足的苍白。由于带着手铐,身形颓然,再不复昔日的儒雅优越。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透出阴冷的光。
拿起电话,许修为嘴角浮起一丝轻笑:“纪兰清,今时不同往日。”此话讲得意味深长。
任他做梦都想不到,一夜之间,他们两饶阶级和身份,完全换了位。
纪兰清不语,目光冷漠,静静地平视他。
许修为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回复了先前的沉郁,:“你既然来见我,必定是想知道你妈当年的死因。”
纪兰清鼻间慢慢呼出一口气,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一点情绪。
“许怡然手上的项目难以进展,一直受到白辰势力的打压。你不需要做别的事,只需要帮她清除那些障碍,不管用什么办法。”
纪兰清面露不屑,仿佛听了笑话一般:“你觉得可能吗?”
“你不妨先听听看,”许修为,“我相信,得知真相之后,你会帮我的。”
她沉住气,等他话。
“当年盛达地产的那个康养项目,你还记得?”许修为问。
“记得。”
“那个项目涉及到你妈在老家的商铺产权,有一我去你家,跟你妈签了一份产权转让协议。起初她对协议内容不满意,认为赔付条款太苛刻,拒绝签字。”
“我不得已告诉她,这个康养项目最大的股东其实是白辰,协议上的条款也是白辰制定的,她如果不签,会面临严重的后果。”
“你妈情绪很激动,哭着签了协议。我劝了她很久,因为还有紧急公事,她平静下来之后我就走了。后来才知道,她发生了心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