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又是色晦暗的一。半夜刚下过雨,潮湿的空中阴云未散,那些总在上空盘旋的灰色的鸽子,现在也都不知去向。
清早,纪兰清把早餐端上桌,刚转身,被抱了个满怀。
白辰伏下头去亲她,问:“今还去陶冉冉家?”
“看情况吧。”
他有些抱歉:“清清,等这段时间忙完,我就有很多时间陪你了,我们去度蜜月,你想去哪儿都校”
纪兰清微笑:“我才不用你陪。”
他蹙了眉,颇为不满:“我想陪你,不行吗?”
她伸手轻轻地推他,刚退离一些,只感觉环在腰上的手收了力,被他抱得更紧了。
“再抱一会儿。”
白辰埋在她发间,闻她身上的香气,不舍得放手。
她笑着推开他:“锅里还煮着粥呢。”
两人慢慢地吃了早餐,一看时间都快9点了。往常这个时候白辰已经出门了,但今他不急不忙,吃完早餐,还陪纪兰清挑选了布置婚礼现场的花,才叫成岭备车。
送到门口,白辰转过身:“别出去了,外面冷。”
纪兰清站在玄关的台阶上,给他理了理衬衣的衣领,这么多年了,他依然不爱系领带。
白辰静静凝视她,眸光安沉又别有深意。
纪兰清不禁感到奇怪,他今是怎么了?吃饭的时候也一直望着自己,那表情仿佛藏了许多话,又什么都不。
“怎么了?”她问。
白辰伸手拥住她,叮嘱道:“如果要出门,穿暖和一点,别冻着了。”
在他温暖的怀里,她低声应着:“好。”
顿了一下,他问:“清清,你爱我吗?”很郑重的口吻。
纪兰清仰起头,更加不解地看着他,在看清白辰眼中的认真后,她笑了,笑得莞尔动人,眸如清辉。
她温柔地回答:“我当然爱你。”
白辰满足地勾起唇,:“我们好,下辈子你也要嫁给我。下辈子,你就在原地等着,我一定早点找到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这莫名其妙的言辞让纪兰清心里一阵发慌,脸上笑意褪去,眉间有了微愠:“好好的,什么下辈子!”
要是换作平时,她哪怕有一点不高兴,白辰立即开始哄了,可今他格外地执着,目光不曾闪烁半分:“答应我,清清。”
纪兰清气恼他些让人不安的话,可终究还是不忍心,搂着他的脖子,义正词严威胁道:“这辈子你要是对我不好,下辈子我就不要你了,所以你先给我过好这辈子再!”
见她又娇又恼的样子,白辰笑了,拉她过来亲吻,在唇要贴上之前,轻声:“遵命,宝贝老婆。”
纪兰清呆呆地坐在沙发里,白辰都出门好一会儿了,她依然觉得脸有些热。羞赧之余,心底又升起一种莫名的怅然,她无奈地叹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半时后,纪兰清出门了,却不是去陶冉冉家。
刚才接到了高钰的电话,他现在在伦敦,请求跟她见一面。高钰不知从哪里听她要结婚了,是想当面祝福,并且大学的伍教授也准备了一份礼物请他代为转交,纪兰清便答应了。
约在泰晤士河畔一家咖啡馆,离siris伦敦分部大楼很近,她想正好,如果白辰在公司,稍后还可以去看看他。
纪兰清在高钰对面坐下来,成岭和成亚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来伦敦之后,白辰把两个最亲信的人都留给她了,只要出门,他们都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
这次见面,高钰脸上有了显而易见的憔悴。可他依旧儒雅温和,即使这样的晦涩冬季里,他也像一道和畅的微风,不惊不扰,维持着最适度的礼仪。
“兰清,婚期在什么时候?”高钰问。
她答:“这个月底。”
高钰拿出一个木盒,放在桌上:“伍教授听了你的婚讯,特意去订制了一对纯银如意,让我务必把这个贺礼转交给你。”
“谢谢,我稍后给他打电话。”
纪兰清正要伸手去拿,成岭走到她身边:“纪姐,交给我吧。”
她只迟疑了片刻,好。
感受到成岭的戒备,高钰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问:“兰清,今后是不是就很难见到你了?”
纪兰清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忽地对上高钰的视线,他眼里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迫切和渴望,如此强烈,让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分。
“兰清,”高钰问,“真的非白辰不可吗?”
不等她回答,他又:“兰清,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如果没有白辰,你一样也会遇到很好的人,一样可以过得很幸福。”
这话让纪兰清感到很生气,脸色沉下,严肃地质问:“什么叫没有他?你凭什么这么!”
如果没有白辰,这个无趣的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她坚决地想要否定这些刺耳的字眼,难掩怒意。
高钰惊觉自己态度不妥,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啪!啪!
远处突然传来两声骇饶枪响,打断了他剩下的话。
周围的平静淹没在无数惊慌失措的声音里,同一时间,纪兰清循声看去,只见siris大楼外一片混乱,她倏地站起来,一张脸瞬间失了血色:“白辰……”
成亚立即冲到她身边,警觉地扫视四周,低声疾呼:“纪姐,快走!”
纪兰清一动不动盯着那个方向,心像被人死死掐住,脑子里生出了极可怕的念头,此刻她只能想到一件事:“白辰呢?”
成亚顾不上这么多,拉着她就走,成岭驾着车飞速停在她们面前,前后短短十几秒时间,便只见尾灯了。
慌乱人群中,高钰安静地坐在原位,苦笑着。
他从没在纪兰清脸上看到比疏离多一分的神情,今他看到了,她的痛,她的在乎,是那么的生动又让人眷恋,却没有半点落在他的身上。
能让纪兰清痛和在乎的,只有那个叫白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