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医院里一片寂静。白云天闭着眼,头不停地晃,却晃不走那令人发慌的画面,无数只黑色的大手伸向幼小的白小薇,抓住她的腿、胳膊、头发,她吓得直哭喊:天哥,救我!天哥,救我……
“小兔!”白云天惊得从病床上弹了起来,伤口猝不及防地吃痛,他忍不住呻唤了一声。路小兔急忙上前托着他的后背,急切地问:“小白,你怎么了?”
“小兔?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照顾你啊!医生说你还要输几瓶抗生素,等会护士要过来换药。”
白云天侧着身靠到了床头,他见路小兔头发蓬乱,眼圈发黑,心疼地道:“小兔,你一晚上都没休息吗?”
路小兔疲倦地趴在床边,嘟哝道:“没事,我等天亮了再回去休息。”
白云天抬手顺了顺她的长发:“小兔,谢谢。”
路小兔眨了眨眼,笑道:“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个。我小时候生病的时候,你不也守了我几夜嘛。”
“你还说呢!你那时发着烧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不要老爸也不要老妈,只要我这个哥哥陪着。我硬是在床前守了了你三天三夜!等你病好了,我又倒下了!”白云天没好气地道。
“哈哈哈,谁叫我是你的宝贝妹妹呢!”路小兔眉开眼笑地说。
白云天一怔,沉默了片刻,轻声道:“白小微是我妹妹,但是我可没把路小兔当妹妹。”
路小兔的脸刷的一声就红了,她感觉一阵热气从脖子一直涌到了耳根,脸烫的像火球般炙人。
白云天原以为依照路小兔的性子,肯定会脱口而出“那当然了我是你兔姐”,他丝毫不抱任何希望地等着她说出这句话,可他等来的竟是一张双颊绯红的兔脸!他的眼睛忽而放出异样的光,一只手紧握住了路小兔无处安放的兔爪。路小兔一惊一抬头,两人的目光接触虽然只有极短的一瞬,但她感觉自己快要被白云天火热的眼神烧个精光。
白云天的手掌变得滚烫,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小兔,你是怎么看我的?”
“我……”路小兔涨红了脸,慢慢地垂下长睫毛,嘴唇开开合合,却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十八号床换药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路小兔咻地把手缩了回来,连忙起身给护士让了个位。
护士换了一瓶输液的药水,又看了看包扎的伤口,道:“伤口还有些流血,病人最好多休息,如果有发烧的情况请到值班室找医生。”
“谢谢护士姐姐!”路小兔送走了护士,进屋对白云天道:“小白,你也听到了吧!快躺下别乱动,有什么事等你出院了我们再谈。”
不等白云天说话,路小兔便把他的床头放了下去,掖好被子。她坐回板凳上,上半身趴到床脚,扭头对着墙壁道:“睡吧,下半夜还要换两次药呢。”
路小兔把脸别到了一边,白云天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这次他睡得好了些,梦里在那片熟悉阳光海洋沙滩上,白叔抄着抹布一路追打他,路小兔端了一盘芙蓉双黄饼微笑着走过来,他高兴地抓了一把塞到嘴里,路小兔问好吃吗。还没等他回答好吃,护士开药瓶的声音就把他吵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路小兔不在病房,急忙问:“请问刚才坐在这里的女孩儿去哪了?”
护士:“那小姑娘说你醒了可能会饿,她去买早饭去了。”
“哦。谢谢。”白云天松了一口气,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护士阻止道:“白先生,你最好躺着。”
“无妨。”白云天咬牙站了起来,顿时眼前一黑,身形不稳将要倒下去。
“你干嘛?!”路小兔急忙上前扶住白云天,嗔怪道:“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你下床来干什么?!”
白云天坐在床上喘着粗气,额头微微出汗,对路小兔道:“我没事了,可以出院了。”
路小兔现在终于深刻地体会到白云天的日常无名怒火是怎么回事了,她此刻体内也有一股怒气顶到了嗓子眼,不知该往何处释放。
“早饭在这儿,我去找医生拿点东西!”路小兔瞪了他一眼,把纸袋放在床头,头也不回地走了。白云天打开袋子一看,是牛奶和芙蓉蛋黄饼!梦境居然成真了!他心里一阵欣喜,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路小兔在门外偷偷站了一会儿,她看到白云天愉悦的表情,这才放心的离开。
她前脚刚走,一名眉目清秀的年轻女子走进了白云天的病房。
她轻声问道:“请问是白警卫吗?”
白云天抬头一看是陌生面孔,答道:“是我。”
那名女子面带微笑,柔声细语道:“白警卫您好,我姓刘。是江总的秘书,他让我来办点事。”
白云天哼道:“姓江的有什么事?”
刘秘书道:“昨日罗助理误伤了白警卫,为了进一步调查这件事,江总让我来取证物。”
“什么证物?”
“那把匕首。”
匕首?白云天脑袋有些发晕,半天转不过弯来。半晌,他才想起来。“匕首在医生那里,刚才我们三区的路主任应该去取了。”
刘秘书鞠了一躬:“那我就不打扰白警卫休息了,我这去找路主任。”说完,她优雅的一个转身,缓缓走出了病房。
白云天越想越不对劲,姓江的狗腿子不是陈助理吗,这个刘秘书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刘秘书称他白警卫,想必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愈发心神不宁,急忙给江淮海打个电话。
“喂,什么事?”
“姓江的,你那个刘秘书来医院取证,是你叫她来的?”
“刘秘书,她是赵晋的人!”
“什么?她去找小兔了!”
“保护好小兔,我正在来医院的路上!”
对面挂断了电话,白云天的心一下悬了起来。他急忙给路小兔打电话,但是床头却响起了那熟悉的铃声。她没带手机!他眉头一皱,忍着剧痛艰难地走下床,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