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月眯了眯眼睛。
一走进屋内就见琴音忿忿不平的坐在那里。
“这林侧妃也太欺负人了,就算我们不是天幽的人,不懂天幽规矩,可皇上寿辰宴偏送两套白色裙装,这不是故意想让公主出丑?”
萧寒月指尖在那两身白色裙装上一一掠过,刹那间,嘴角不由得挂上淡然的弧度。
“她可不是欺负人,是正大光明的害人。”
天幽何时特产这种仿丝质地的次等布料了?
孙林心分明就是欺负她来自西楚,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不懂得辨别布料。
只可惜......她不止是西楚的惠贤长公主,更是天幽的鬼面医仙。
天幽的东西,又如何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这身次等仿丝蚕衣,触感和普通蚕衣是一模一样的,柔软,光滑。”萧寒月朝琴音一笑,“你摸摸。”
琴音闻言,手在裙装上抚了抚,“还真是挺舒服的。”
不过她不蠢,她虽不懂得这布料,可萧寒月既然加上了‘次等仿丝’四个字,定然是不好的东西。
“不过很可惜,假的终归是假的,真蚕衣价值千金,身着全身,沐浴阳光之下可泛起层层明珠光泽。”萧寒月说着,眸光冷了下来,“而假的,就跟普通粗布无异。”
“这!”琴音闻言面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怒拍桌子,“林侧妃心思怎么如此狠毒!”
皇宫宴会,还是皇上的五十大寿,能被召进宫中的人哪个不是身世显赫,非富即贵?
都是眼力见毒的。
既然假蚕衣和真蚕衣的差距这么明显,大家又怎么会辨别不出来?
林侧妃不是挖个坑给公主跳吗!
“奴婢这就替公主扔了!”
“别。”萧寒月伸手拦住琴音的手,笑的淡然,“天幽皇帝的五十大寿,我就穿这身!”
“公主......”
“琴音。”萧寒月一双匍匐绵软地眼瞳忽而转向她,模样是琴音从未见过的认真。
“我是你公主,从小跟你一起长大,如果我私自做了别的决定,你可能原谅我?”
琴音一愣,须臾,嘴角一弯,浅浅地笑了,“公主是奴婢的主子,主子的决定奴婢肯定会遵从的,又哪里来原不原谅?”
话音刚路,琴音上前一步握住了萧寒月的手,“公主,自从那日你从花粉楼回来,琴音就觉得你不一样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和秘密,无论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萧寒月怔了怔,悠悠地叹了口气,“丫头长大了。”
琴音吐了吐舌头,“这话该是奴婢说才是,我们公主殿下终于长大了。”
萧寒月失笑。
“林侧妃真是,既然送了衣裳,为何再不送点头饰来。”琴音瘪瘪嘴。
以前公主的头饰都被清侧妃搜刮走了,去皇宫这么大的事情,公主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你家公主天生丽质,不需要那些。”萧寒月拍拍她的脑袋,一脸宠溺。
两日后,燕王府外。
门外停了两辆截然不同的马车。
一辆装潢华丽,贵气一览无余,由两匹良马驾着,另一辆则是普普通通的木质马车,马儿瘦骨嶙峋,无精打采地驾着车身,看上去除了勉强能坐人以外一无是处。
还真是不遗余力地要撇开她。
萧寒月无语。
另外一辆马车显然就是宁安为她‘专门’配置的。
目光微斜,萧寒月恰好看到孙林心和宁安从府门出来,正准备上马车。
“公主......”琴音小脸苦涩,“本来想陪公主一起去皇宫的,可昨晚王爷特意来雪雁苑下了命令,不准琴音一同前往。”
“没事。”萧寒月摇摇头,笑道,“等我回来就来接你,先回雪雁苑吧。”
琴音不太明白萧寒月的意思,可她知道萧寒月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乖巧地回头进了燕王府。
宁安原先扶着孙林心,听到萧寒月的声音本能地回头望了眼。
入目的却是那一身素白。
“萧寒月,你是不是过于放肆了些?”宁安皱了皱眉,冷笑道,“这可是我父皇的寿辰宴会,你穿全身素白是准备去砸我父皇的场子吗?”
萧寒月面色清淡地扫了他一眼。
宁安和孙林心皆是盛装出席,宁安是平日里进宫时穿的深蓝卷金云纹锦衣。
孙林心的装束更是复杂繁琐,一身深色玫红烫金裙装,身边手巧的嬷嬷替她梳了一头飞云髻,发髻两边别了一对小金銮流苏发簪。
她本身生的就不错,气质又温婉,如今在粉黛衬托下,比萧寒月这个正妃还像正妃。
“是啊姐姐,今个儿可是皇上五十大寿,你这......不太得体吧?”孙林心柔柔地道。
“不得体也是妹妹的一番心意,姐姐怎好推脱?”萧寒月不偏不倚地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孙林心皱了皱眉。
“林心,怎么回事?”宁安蹙眉问道。
他虽然一样恨透了萧寒月,这个女人每每都压他一头,可她还是燕王府的人,像这种正事儿上他不好克扣萧寒月。
“王爷,你不相信我吗?”孙林心顿时眼泪汪汪。
宁安立马就心软了,也对,林心这么温柔温婉,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萧寒月,你自己不懂规矩,莫要把脏水往林心身上泼。”宁安冷哼道,说罢,就牵起孙林心抬步上了马车。
萧寒月站在那无奈地摇头,宁安啊宁安,你还真是蠢的很。
这么明显的谎言,都能信么?
惠贤长公主怎么会遭罪嫁给这么个傻子!
要她看,琴音那小丫头都比宁安来的有脑子。
她回身望了眼燕王府的牌匾,一步一步地走向马车。
燕王府吗,雪雁苑虽好,可到底没有安全感。
孙清心,孙林心,宁安,还有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太过于不清净。
历经一世,她还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天大地大,自由依然是遥远不可触及的东西,前世身为清竹林继承人的鬼面医仙是,今生身为西楚前皇后遗孤的惠贤长公主亦是。
所以她想为自己再谋一次,再拼一番!
就算是血雨腥风,她想要一个自己想要的未来,带着琴音过那与世无争的日子,哪怕是是一步一个血印踏出来也在所不惜!
马儿铁蹄踏着,萧寒月心头思绪万千地坐在马车车垫上,许久,汇聚一道笑容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