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接木。
宁安整个人气息笃然变了变。
他剑柄一收,剑尖离开了萧寒月的脖颈。
萧寒月正想松口气的时候,那绛紫色身影再度一闪。
这次,闪到了她的身前。
指尖握住了她的下颚。
“宁夜,你是吃错什么药了,疯了不成?”萧寒月顿时大怒。
上次见他的时候,虽然也危险讨厌,可至少到最后也没有对她做什么。
才几天的功夫,这人就恨不得一定要弄死她了?
究竟是为什么!
“不管如何,皇宫杀人,其罪当诛。”宁夜白皙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下颚,淡淡地道。
没有理由,危险的女人,不,是对他来说危险的女人,必须死。
“呵呵。”萧寒月怒极以后,猛然间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绵软空灵,清脆悦耳间带着一丝丝的魅惑,但凡是心志稍有不坚定的,恐怕就要沉溺其中。
“不过是死个宫女而已,况且若是你不说,谁能知道是我杀的人?”
她素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
就算雅妃醒来以后一定会知道是她杀了那宫女,但萧寒月打定了这件事她不敢往外说。
毕竟,将她约过来,而且蓄意谋杀一国公主的人,就是雅妃。
至于宁夜,完全就是个意外。
“本王眼见为实。”宁夜冷声道,“你如何觉得本王会替你隐瞒?”
“隐瞒不隐瞒的,改变不了多少结局。”萧寒月再度一笑。
死个宫女而已,就算有人真的闲的要去查一个宫女,为了一个宫女,要一个联系两国的公主的命,这笔亏本的买卖,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只能咽在肚子里。
话说着,她眼睑垂下,这才发现宁夜的一张清冽俊逸的面容明明散发冷意,却依旧淡然如水。
萧寒月不由得挑了挑眉。
都说宁夜这么多年来一事无成,靠着哗众取宠的方式讨天幽皇帝欢心。
可就单单光凭借他先前横移的步影和如今这幅内敛无害的模样,如何能是真的一事无成?
刹那间,萧寒月一切心头的怀疑和动摇都悄悄地消散了个无影无踪。
他,果然和她一样,为了生存而伪装。
这么好看又这么危险的男人......不,这么深不可测又这么带有重重谜团的人,现在是最适合她的。
也是最适合当她的盟友的。
宁夜一双潋滟的眸子清晰地看着女人眼中转变的惊讶惊叹,再到笑意绵绵,清淡冷毅的眉宇不由得阴沉下来。
“死到临头还能走心?”
下颚一痛,萧寒月清晰地感觉到男人握住她下颚的指尖温度急剧下降,变的冰凉如斯,而男子身上原本平淡无奇的气息骤然翻滚,连带那绛紫色衣衫上的大朵大朵金丝牡丹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夜王殿下小心些,这里是皇宫,要是被人瞧见你这幅样子,恐怕......那些昏庸无能的传言就没有用了。”萧寒月下颚被宁夜微微扣起,可眼中还是掺杂笑意。
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笑意。
“到那时候他们会发现,原来他们之前都瞎了眼,夜王殿下不止是武功内力超绝,行事作风果断,而且......”
“够了!”宁夜厉喝道,他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突然眯起,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杀气和冲击。
他也不继续说话了,就这么冷意滔天地盯着她。
“夜王殿下要真想杀了我,杀就是了,反正我没你武功高强,我的暗器手法只能针对针对孙雅心那样的人,对你可是起不了一点作用。”萧寒月对上宁夜的视线,四目相对间丝毫不惧。
宁夜可不是雅妃能比拟的,况且他都看见了她的手法,再想对宁夜用移花接木和捕风捉影,他一定会有所防备。
可萧寒月,就是打定了宁夜不会杀她!
他既要伪装,还伪装了这么多年,眼下在皇宫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她而过早暴露?
“祈祷你不要在宫外遇到我,否则,杀无赦!”宁夜指尖忽然一松,背身冷冷地踏着小径离去。
居然被这么个女人抓到了把柄,他素来能够克制自身,为何每次都在她面前不自觉地就将自己的真面目卸了出去!
望着那毅然离去的隽秀背影,萧寒月感受着下颚散去的冰凉。
那是宁夜的温度。
这种人,天生伪装,天生无情,要想得到他的帮助,就不能用寻常的办法。
可他是高高在上的夜王,受尽天幽皇帝宠爱,又缺什么呢?
萧寒月边走边皱眉想着,恍惚间好像觉得自己遗漏了细节。
细节。
萧寒月眸光一亮,忽而笑了。
宁夜指尖的温度,似乎和常人不同......
金殿上,歌舞升平,舞姬水袖轻飘,在殿中央回旋。
天幽皇帝携美眷坐在高坐之上。
两人身着明黄龙纹袍和凤绣裙,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皇后身子不适,朕昨夜在凤銮宫就说你今日可以不用出席的。”天幽皇帝握住了皇后的手,龙颜有些责怪地拍了拍。
皇后娇笑着摇头,“今日是皇上的寿辰,臣妾身为天幽的皇后,怎么能不来?”
天幽皇帝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太懂事了。”
皇后笑而不语。
恰时,殿内的歌舞突然停了,紧接着两个人影自金殿外一左一右缓缓过来。
金殿内喧嚣而起,尤其是各大朝中的闺秀们,一双双水灵灵的眼睛们都直了,愣怔地盯着殿外驻足的两名男子。
“皇兄,真巧。”宁夜淡淡地道。
宁涟嘴角一勾,“是,真巧。”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会在金殿的门口碰上面。
“一起进去?”宁夜挑眉。
“正合我意。”
话音一落,两人便并肩迈步踏进金殿内。
瞬间,喧嚣转变为宁静,可宁静之中有无数的低喃轻语。
“安乐郡主,我是第一次随父兄进宫,这两位是......”说话的女孩在一众女子中看上去柔柔弱弱,样貌也是娇弱柔美,颇有几分弱柳扶风姿态。
正是李尚书家最小的幼女,李文澜。
“文澜自幼和本郡主一样体弱多病,不经常出府,是该不识得。”秦宣仪笑笑,“那是我太子表哥和夜表哥。”
李文澜浅亮的眸子闪了闪。
她虽然因为身子差一年都出不了府几次,可也在传闻中听过宁夜和宁涟的名讳。
“太子殿下和夜王殿下真是生的如同传闻中一样好看。”李文澜掩嘴不好意思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