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请起。”萧寒月伸手去将孙嬷嬷扶起,柔柔笑道,“嬷嬷对寒月有救命之恩,寒月不过是对嬷嬷略尽绵薄之力。”
孙嬷嬷站起身来,布满褶皱的脸庞似是茫然,随即连忙挥手,“老奴不过是暗中帮琴音打探了几次消息罢了,对公主还算不得救命之恩。”
萧寒月笑容一顿,继续道,“那日我被困在绛燕轩,是嬷嬷叫人救的我吧?”
孙嬷嬷闻言沉思了下,恍然道,“公主说的是五皇子召见公主那次吧?老奴是看公主一日一夜都没出来,怕公主出意外,所以去雪雁苑告知了琴音一声,只是顺路罢了,此事公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萧寒月笑意间,已经微微泛着冷淡。
“除了告知琴音本公主的踪迹外,嬷嬷其他什么也没做?”
“没有。”孙嬷嬷这回是果断地摇了摇头。
萧寒月唇角咧开,“那或许是我记错了吧,小径石子多,嬷嬷注意脚下的路,我先回雪雁苑了。”
说罢,她越过孙嬷嬷走了过去。
所以绛燕轩救她的人,果然不是孙嬷嬷。
那到底是谁呢?还有那张药方,又是何人留下。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夜幕降临,房中的熏香袅袅燃起,在屋子里不知盘旋了多久才隐约听到雪雁苑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萧寒月坐在桌前默默地也不说话,就盯着眼前的桌面看。
“回来了?”她忽然抬头笑看着走进来的琴音和秦双。
琴音一张小脸红粉交加,显然是这一趟林心阁把从前所有的气都找了回来!
“如何?”萧寒月挑眉问道。
“舒坦!”琴音拍拍小胸脯,笑的合不拢嘴,“林侧妃本来好好地在林心阁插花呢,看到奴婢和秦双送去的衣裳,先是气了一阵子,奴婢回了一嘴,她就想找人打奴婢,可耐不住秦双公子武功高,她就只能是干气着。”
萧寒月嘴角一抽,在林心阁插花?
这孙林心倒也是个奇葩,宁安被褫夺了封号和领地,她这堂堂的燕王侧妃也要降为五皇子侧妃,身价可是降了不止一点半点,还有心思插花?
不过转念一想,她要是离开了五皇子府,首先得益于的便是孙林心。
她是孙太医一脉嫡出的女儿,还占着宁安的心窝子,萧寒月一走,孙林心就有被扶正的可能,所以心安理得地插花倒是说得过去。
可秦双和琴音过去这么一闹,怕是她的什么好心情都得没了。
“然后呢?”萧寒月继续笑问。
她想听的,不是这些。
在绛燕轩下寒体散的日子已经过去约莫半月,孙林心最得宠,也是被宁安召去绛燕轩侍候次数最多的,按照道理来说,早就该有反应了。
昨日孙林心昏在金殿上,虽然有几分做戏的成分在,可只有萧寒月知道,孙林心的身子是真的虚。
“然后不知怎的,林侧妃被气的吐了一口血,倒了。”琴音如实答道,“林心阁人仰马翻,有人去请了五皇子,我和秦双公子只能先跑回来。”
说完,她略显歉意地上前道,“公主,对不起啊,琴音没想气林侧妃气这么狠,我是不是......给公主惹麻烦了?”
“没有。”萧寒月笑了笑,“吐血就吐血吧,哪有好好的人被气着就吐血的,要我说她肯定是有什么隐疾,所以才这么容易吐血,你这一气,让她知道自己有了病,才好赶紧医治,要我说,孙林心该好好谢谢你。”
琴音顿时沾沾自喜起来。
萧寒月无奈地抬头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啊,有时候还算机灵,有时候真是榆木脑袋。”
琴音面露茫然,“公主说什么呢?琴音何时榆木脑袋过?”
“现在就是。”秦双实在忍不住,开口插了一嘴。
琴音不满地撇头,“秦双公子是什么意思?”
才来公主身边一天呢,就开始挤兑她了!
“蠢。”秦双又吐出了个字。
琴音一张小脸怒火中烧,正想发作的时候,被身旁的萧寒月摁住了。
“秦双你说说你的想法?”萧寒月笑问。
“公主特意让我等二人去林心阁,想必就是深深知晓琴音和林侧妃的性情,目的是让琴音故意去气林心阁那位主子。”秦双老老实实地道,“一件素白仿蚕丝衣裳,公主要只是单纯地想还回去,随便差遣个人送就行了。”
萧寒月挑了挑眉,“你就没有想过,是我雪雁苑差遣不出下人,所以才派你们两个去吗?”
“那......属下一个人就好了。”秦双继续答道,“属下会武功,也出不了岔子。”
所以琴音的作用完全就是当嘴炮子,去气人的。
“属下猜测,是公主动了什么手脚,才会让宁五皇子的侧妃今日吐血,而公主的目的,是让整个五皇子府的人都知晓林侧妃得了病,至于别的,属下不知。”
“不错。”萧寒月满意点头。
秦双能仅仅凭借蛛丝马迹就猜出这么多东西,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
“只是属下还有一件事尚不明白。”秦双忍了忍,最后还是疑惑道。
“你说。”
“公主先前在府里这么长时间,一定不是因为怕宁五皇子那两位侧妃,为何现在才出手惩治。”秦双道。
萧寒月勾了勾唇角,朝秦双竖起两根手指头,“第一,我不是现在才出手,宁安两位侧妃在我手里栽的跟斗可不是这一回,第二,挑现在出手是因为原来怕麻烦,现在反正快要离府了,我至少要出最后一口恶气。”
孙清心和孙林心可是害死惠贤长公主的间接凶手,要不是她们经常对惠贤长公主欺压,让她自从嫁来天幽时时刻刻饱受**和精神上的折磨,她又怎么可能会死?
虽说惠贤长公主的死成就了萧寒月的生,可萧寒月不会感谢孙清心和孙林心姐妹,她要感谢的只是惠贤长公主而已。
“太子殿下在进天幽帝京前,对秦双说了一句话,秦双一直不是很理解。”秦双难得地嘴角也起了一丝弧度,“可看到现在的公主,秦双懂了那句话。”
萧寒月怔愣,“兄长跟你说了什么?”
秦双顿了顿,尔后扯着嘴角一笑,“太子说,海棠花更艳了,公主殿下......更美了。”
萧寒月脸颊微醺,皇兄跟秦双说这个做甚?
“这个美,源于公主的自信,公主的一双手,不似从前那般娇弱。”秦双视线瞥向窗外,不知从哪飘进来一片绿叶,反正他走进雪雁苑的时候,院子荒凉,没有种过树。
应该其他院子的树叶落下,被风吹过来的。
“一个人不可能一生娇弱。”萧寒月笑笑,“我在西楚,事事要替西楚考量,可我在天幽,就能放手去搏。”
“秦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