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仙儿闻声回过身,她昂首抬颌,唇角勾着一抹笑意,目光高傲不羁的扫了眼那说话的人,这人是吴丞相的次子吴益。
眼下的天气还热,吴益只觉得自己背后冒冷风,他被秦仙儿的眼神盯得心里发虚,往几个兄弟身后躲了躲,壮着胆子嚷嚷道:“看什么看,就是说你呢。”
孟杨文心里也窝火,还没到手的美味就这么被人搅合了,他正想张口大骂,看到秦仙儿琼姿花貌,竟然是个美人,心下一阵躁动。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侯府除了卫宜,还有哪个小姐也生得如此美貌。
“这是侯府的哪个小姐?”孟杨文低声问着身旁的魏安公世子何光飞。
何光飞摇摇头:“没见过,可能是侯府的哪个庶女。”
孟杨文眼睛一亮,若是庶女那就好办了,宣平侯府定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庶女,跟永乐伯府闹翻了脸。
就看这丫头是识趣的乖乖从了他,还是倔强的被他驯服。他眼睛冒着精光,心里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秦仙儿一看他那鄙陋的样子,便知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这时秋满慌忙跑了过来,呜呜哭道:“小姐,您吓死奴婢了。”
马夫也是两腿发软,面色惨白的走过来,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
秦仙儿微微一笑:“走吧,回府!现在我也没胃口吃什么桂子糖了。”
孟杨文快步走到秦仙儿面前,殷勤道:“在下永乐伯世子孟杨文,敢问小姐芳名?”
“管你什么事?”秦仙儿敛了笑容,翻眼瞟了一眼孟杨文。
孟杨文瞬间变了脸,狠狠的盯着秦仙儿,这京城谁不知道他的大名,这丫头竟然敢这么对他说话,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面露凶狠,抬手就要抓向秦仙儿的胳膊。
秦仙儿手中暗藏一根细细的绣花针,她对着孟杨文莞尔一笑,反手将针刺向他手上的痛穴,又飞快的起手,把针别在袖口处。
众人以为秦仙儿只是挡了一下孟杨文的胳膊,并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
桂香楼的门口,三个衣着高贵奢华的男子站在门口看着好戏。
其中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神情温柔和煦,他注视着那抹清瘦的身影,心里不由的诧异,怎么是她?刚在楼上看得不真切,他并没有认出来。
只见秦仙儿眼神透着骄傲不羁,脸上带着妖娆艳丽的笑容,她手中似是有亮光一闪而过。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竟然有暗器,这还是刚才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女子吗。
孟杨文的胳膊停在半空中,突然他大声嗷了一嗓子,急忙收回自己的胳膊:“我的手......好痛!”
随后他想起秦仙儿方才那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恶狠狠的瞪着秦仙儿:“娘的,你竟然使诈!给我把这臭娘们拿下。”
话音刚落,从四周跑来七八个家奴把秦仙儿围起。
“世子,好巧!”低沉稳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只见一队侍卫开路,三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正朝孟杨文的方向走来。
孟杨文愣怔的看着襄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秦王、玄王和襄王。
他顾不得手上的痛楚,对着三人鞠躬行一大礼:“臣弟见过三位表哥。”
他虽是凤灵公主的儿子,却也比不上皇帝的儿子尊贵,见了几个王爷也得低头弯腰。
身后的几家公子一惊,忙跟着行了大礼,拜见三位王爷。
百姓也惊讶今日竟一下见着三位王爷,都恭敬的站在一旁,不敢大声说话。
见白渺行礼,秦仙儿也忙跟着屈身一礼。
那些未婚嫁的女子皆是垂头羞红了脸,时不时偷偷的看着襄王,春心荡漾,满脑子都是污事。
这三人中,秦王萧景昌年纪最长,已有妻室;三王爷玄王萧景珩虽相貌俊美,气若谪仙,却是个病秧子短命鬼;唯有四王爷襄王萧景琮,不仅玉树临风,性子沉着稳重,而且重要的是还未选妃。
这怎能不叫那些少女们想入非非。
秦王鄙夷地瞧着这些公子哥,一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整天不干正事。
襄王负手而立,面色平静的看向孟杨文:“世子今日不去国子监读书,在这里做甚么?”
孟杨文听闻涨红了脸,一时结巴的说不出话。
他不爱读书,凤灵公主心疼他一读书就头疼,便由着他不去学堂。
可太后觉得男儿就该读书学识,若让太后知道他整日不去国子监上课,肯定会数落他,还会派人天天监守他学习。
他得想个法子,不能让这三人去太后那里告状。
随后他眼珠子一转,找到看起来最好说话玄王,一脸谄媚道:“三表哥,今日小弟身体抱恙,所以就早些下课了。还望三表哥帮我劝劝两位表哥,不要把这事告诉皇祖母。”
玄王皱眉轻咳,突然听得孟杨文求他,他面带微笑,目光温和的盯着孟杨文:“世子今日若不再惹是生非,本王就当没见过你。但是劝人这事本王不擅长,秦王心软,你还是求他最好。”
秦王听得玄王把锅甩给他,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可转眼一想,永乐府富得流油,不黑这臭小子一顿,怎么对得起他出来这一趟:“这事儿咱去桂香楼边吃边说。”
秦仙儿退到人群中,望向那个病弱的男子,心头一颤,原来他竟是玄王萧景珩。
前世秦家的官阶不够,不能入宫参加宫宴,所以她从未见过几位王爷。
马儿的药效过后还会躁动片刻,秦仙儿嘱咐了马夫,让他寻个没人的地方看看马儿怎么样了。
马夫喏声应道。
随后秦仙儿又交代了他,若是有人问起,只管说是她不小心惊了马,与旁人无关。
马夫连连点头,他巴不得这事跟自己没有关系呢。
秋满拎着糕点跟在秦仙儿身后,朝着侯府的方向走去。
秦仙儿前脚刚迈进大门,守在门口的一个清秀的丫鬟叫叫住了她:“二小姐,老夫人请您去宁心苑一趟。”
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她去宁心苑,除了永乐伯府的事,她再也想不出老夫人叫她去宁心苑的理由。
秦仙儿秀眉一挑,心道老夫人的消息还真够快的。
进了宁心苑的院门,秦仙儿看着老夫人的院子直咂舌。
这院子比卫稚住的小破院要大几倍,更是富丽堂皇,红廊绿瓦,镶金彩釉壁画,院中一颗参天古树枝叶繁茂,遮得阳光星星点点散在地面上,树下一池赤色锦鲤,各个艳丽肥硕,秦仙儿觉得这池锦鲤都比她的伙食好。
进了屋,只见卫宜乖巧的坐在老夫人的旁边,手里拿着酸枝小木杖,轻轻地帮老夫人揉着腿:“祖母,孙女瞧着您气色不大好,不如您先去歇着吧。”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榻椅上坐着的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她身穿黛绿色祥云锦锻绸衣,苍灰色的头发整齐的绾在脑后,头上插着镶红宝石的如意金簪微微颤动着,阴沉严肃的面容可见她年轻时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卫宜见着秦仙儿走来,又想起那日的委屈,看向秦仙儿的目光都多了几丝恼意。
秦仙儿走上前行了一礼:“孙女见过祖母,祖母万福安康。”
“孽畜,跪下!”老夫人威严叱喝道。
老夫人身旁站着的卢嬷嬷吓得一哆嗦,差点跪下去。
卫宜也是惊得一颤,手中的小木槌都落在了地上。
秦仙儿直勾勾的盯着老夫人,冷声问道:“敢问老夫人,孙女何错之有?”
老夫人瞪大了眼,她没料到秦仙儿竟敢顶嘴。
在她的印象里,卫稚总是低着头默不作声,从不敢顶撞任何人。
莫不是还真是像卫宜说的那样,她一觉醒来转了性子,变得无法无天了?
“何错之有,你还有脸问?”老夫人冷了脸色,“惹上永乐伯世子,那就相当于惹了当今的太后。你今日冲撞了永乐伯世子,这后果你担待的起,侯府可担不起!”
秦仙儿呵呵一笑:“您怎么不问我今日为何冲撞了永乐伯世子?”
老夫人顿了下,冷哼道:“不就是马惊了。”
“原来您也知道是因为马惊了,孙女才冲撞了世子,那您怎么不问问您的孙女受伤没有?还是您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孙女?”秦仙儿讥讽道。
虽然老夫人确实从没把卫稚放在眼中,但这事说出来就等于把最后的遮羞布扯掉了。
老夫人气的脸涨得通红,她若承认秦仙儿的话,这事传去,她的老脸就丢尽了,她若不承认,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在说瞎话。
“简直是胡闹,别以为你失忆了就可以胡作非为!”老夫人激动的唾沫横飞,“明日,你自个儿去永乐伯府上门认错!”
一听老夫人让秦仙儿去永乐伯府,卫宜心里乐坏了,秦仙儿这一去可就是羊入虎口,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准,孟杨文那登徒子受了这么大的屈,定不会放过她的。
卫宜忙递过一杯茶,抚着老夫人后背,帮她顺顺气。
看着卫宜又懂事又贴心,老夫人更是厌恶秦仙儿,同时侯府的子女,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听得老夫人说让她去永乐府认错,秦仙儿的心一下沉入谷底。她若去了永乐伯府,不是被护犊子的凤灵公主找理由虐死,就是被孟杨文的一群小妾欺负死。
秦仙儿目光冰冷:“老夫人,您确定让我去永乐府上门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