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仙儿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温凉的的触感抵着指尖,她斜眼看着白渺,笑道:
“白小姐可别是要给我做媒呀,我可不想一及笄就嫁人。”
秦仙儿淡笑着,自己大仇未报,哪有心思纠缠于儿女情长间。
甜甜的果酒入口后似乎没有了味道,不知道是喝太多麻木了味蕾,还是被心中的苦涩掩盖了。
散席时,秦仙儿扫了一圈,侯府的几个小姐都已经走完了,她却是奇怪文盼为何今日没有找上她。
但是不找她也罢,省得她还多操了一份心。
一进侯府大门,就听到前院传来阵阵斥骂声和少年顶嘴的声音。
秦仙儿随手拦了个路过的丫鬟,打听着前院出何事了。
原是卫元融今儿没有去尚书府,而是去跟永乐伯世子等人鬼混去了。
他被几人怂恿在赌坊玩乐,欠了人家一大笔钱,被赌坊的人压着回府要债来了。
现在正被卫向江吊在前院里打呢,这事甚至惊动了老夫人。
卫元融是大房唯一的男儿,卫向江与老夫人自然是赋予厚望。
只可惜他自己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往上爬,竟与那些纨绔子弟鬼混在一起。
侯府繁荣不似当年,老侯爷一去,当年立下的战功也不值得一提了,卫向江这是拼了老命守着侯府,若是被卫元融这么挥霍下去,就等不到他自己世袭的那天了。
“小姐,要不要去看热闹?”四喜的心情格外的好。
“你们去吧,我回院子醒醒酒。”
最后,只有四喜一人兴致昂扬地去看热闹了。
每日递来的帖子数不胜数,秦仙儿一股脑的全都退回了。
比起三五个好友整天相聚一起,她更喜欢独来独往。
这是,正在收拾屋子的秋满冷不丁冒出一句:“也不知道小姐及笄时的芳辰宴夫人要怎么办呢!”
秦仙儿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卫稚哪天诞辰呢:“秋满,还有几天到我的诞辰?”
“还有八天......”
秋满说着,声音不自觉的没了,连她都发现了,李氏根本没有给秦仙儿办芳辰宴的意思。
不到十日,不说布置宴席,就连宾客的名单都没有列。秦仙儿知道,这个芳辰宴八成是没了,李氏关禁闭,老夫人根本不操心。
若是去质问老夫人,老夫人会把责任推给李氏,毕竟她才接手中馈没两天。
若是问李氏,她更不会管了,现在的管家大权又不在她的手里。
思来索取,秦仙儿决定明日去找卫向江敲打一番,看看他的态度如何。
“四小姐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秦仙儿喘了一口气,飘出淡淡的酒香。
“打听消息的小丫鬟说,四小姐整天郁郁寡欢,不说话,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站在窗边望天,药也按时用着呢。”
“庄楚那边呢?”
“四喜说庄楚的妻儿都已经痊愈,并无大碍。”
秦仙儿自己满上一杯茶,捧在手心,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总爱操心别人的事。
卫向江的书房依然简洁、整齐。
一看到秦仙儿来,卫向江就直头疼,生怕她又有什么事。
卫向江后退两步,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你来又有什么事?”
秦仙儿一笑,轻声道:“爹,您别怕,我来就是想跟您谈谈心。”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顿时让卫向江心生警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拐来抹去的,我也猜不透你们女子家的心思。”
“没什么事,就是女儿一想到马上要及笄说亲了,就一阵难过。我还想再多陪您几年呢!”
卫向江错愕地看着秦仙儿,他竟然忘了自己的二女儿长大了,要及笄了,该嫁人了。而同时,他也意识到府里根本没人为秦仙儿布置芳辰宴。
他沉思了片刻,语气略显得低沉:“稚儿,芳辰宴现在筹办定时来不及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秦仙儿轻轻一笑,想法?她就算想办现在也来不及了,不说宴席需要的用物要大量购置,就是她要临时做几件芳辰宴用的衣裳,也赶不及。
“我也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但是总得叫人知道侯府二小姐及笄的事情吧,不然将来连个上门说亲事的都没有。”
秦仙儿知道李氏的心思,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嫁个好人家,待无人上门提亲,她就得巴结李氏寻个好亲事,凡事都得任由李氏拿捏。
卫向江又叹了一口气,该怎么才能叫人知道秦仙儿及笄的事情,还不能显得侯府鄙吝了。
不过,这就轮不着秦仙儿操心了。
三日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秦仙儿穿了件利索的淡青色衣裙,独自在城中的小道里绕了几大圈,才折到玄王府的侧门。
还没等她叩门,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就把门打开了:“卫小姐请进。”
秦仙儿微怔,随即点了点头,跟在小厮身后进了王府。
“你怎么知道我是卫小姐呢?”秦仙儿盯着那小厮的后脑勺问道。
小厮停下了脚步,朝秦仙儿轻轻鞠了一躬:“小姐您步子轻盈,有规律,小的一听便知道了。而且,王府的侧门从来没有别人进来过。”
听了这话,秦仙儿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话的意思是说王府的侧门只为她一个人开吗?那是不是她被暗杀了别人也不知道?
后来她想了想,若是萧景珩要杀她,不论何时何地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当她第二次迈进这间古香古色的屋子时,血腥气已经少了很多,屋内燃起了几盆银炭,暖烘烘的。
上次萧景珩吐血厉害,身子虚弱到不行,她只得先为他开一些补药,先养了身子再说。
萧景珩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他坐在软塌上,一袭白衣,乌丝倾瀑而下,眉间含情,正笑吟吟地盯着那抹青绿的身影,仿佛早已经等待着她。
“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秦仙儿走过去,发现他榻上的矮几放着一包银针,就顺手抄起检查翻看着。
“还好。”萧景珩含笑的声音传来。
秦仙儿一斜眼,上下打量着他:“还好是什么?还吐血吗?哪疼哪不舒服?自己说清楚。”
那模样颇有药铺郎中的气势。
“昨天吐过一次血,今儿个还没有。哪都不疼,但是心口不舒服,喘不上气。”萧景珩呵呵一笑,老老实实的交代着。
秦仙儿把他撵到床榻上,燃了一盏火苗,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在萧景珩疑惑的眼神下,她挑眉道:“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