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了挣扎,秦仙儿只听得外面一阵轰隆的打斗声,夹杂着姬京西的闷哼,看来姬京西落了下风。
柔和的嗓音带着一股俱人的威慑力,闷闷地传进秦仙儿的耳朵:“舞阳王真是好大能耐,竟敢在燕临的地盘强抢民女。”
秦仙儿一愣,紧绷的神经松散了下来,眼泪犹如洪水般止不住的涌出,若是她现在能出声,一定哭得很大声。
姬京西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了,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温暖的屋子里淡淡飘散着的药香味,让秦仙儿平静了几分,她裹着宽大的外衣,耷拉着凌乱的脑袋,垂着眼帘,坐在萧景珩的床榻上,身体因为受了惊吓和寒冷而微微颤抖着。
指尖触摸着柔暖的棉被,让她感觉刚刚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来把这碗药喝了。”轻柔温暖的声音飘来,抚平了秦仙儿心头的烦躁。
萧景珩端着一碗黑苦的药汤,送到她的嘴边,这是玄王府的家医开的安神药。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接,披在身上的外衣一下子滑落了下去,露出她白皙带着几道红印的皮肤。
秦仙儿只觉得身上一凉,赶紧拽住下落的外衣,颤巍巍的睫毛阴影落在苍白的脸,让人看得直怜惜。
萧景珩盯着那几道鲜红的印迹,眸中的怒意越来越浓,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让空气都凝固了。
他搁下碗,用棉被紧紧把她裹好,看着这样的秦仙儿,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不敢触碰秦仙儿,生怕再惊了她。
四喜的脑袋被缠绕了几圈,当她看到秦仙儿无声的、像只断翅的碧蝶般跌落在床榻上,赶忙跑了过去,惊呼道:“小姐,您没事吧?”
“恩。”秦仙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把这碗药给你家小姐喂了。”萧景珩目光望向前方,语气淡得发冷。
在玄王府调整了情绪,秦仙儿换了一身新衣,这才同萧景珩道了谢,起身准备回府。
“小姐,白小姐......”四喜犹豫了一下,才提醒道。
秦仙儿一怔,她差点忘了这事,她神色冷淡,平静地望向萧景珩:“王爷,民女的好友白小姐如今被关在衙门,您有法子让民女跟白小姐见上一面吗?”
“你跟定安一起去吧,这段时间就先让定安在暗中保护你。”萧景珩轻咳了两声,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秦仙儿心里有些落空。
让四喜先回去歇息,她跟着定安来到衙门,拿着萧景珩的腰牌,一路来到关押犯人的牢房,竟没人敢多问一声。
在狱卒的带领下,秦仙儿到了白渺被关着的地方。
这间牢房与其他几间牢房不同,被隔得很远,收拾的很干净,想来一定是白尚书交待过不让白渺受太多苦。
白渺听到脚本声在自己的牢房门口停下,低了许久的头终于抬了起来。
“卫小姐?”
沙沙的声音从地上铺着的稻草上传来,白渺忙起身走了过来:“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秦仙儿盯着她又红又肿的眼睛,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开门!”秦仙儿的声音冷得就像激入寒潭里的石头,惊得人心头一跳。
狱卒望了一眼定安手中的腰牌,忙拿了钥匙开了房门。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牢狱里响起。
白渺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秦仙儿,呆呆的说不出话。
“我真没想到你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秦仙儿盯着泪流不止的白渺,恨恨的道:“你可知那贺兰信一家就是地痞无赖?你刺伤了他,现在他们一家都咬着白尚书不松口,非要一万辆银子才愿意私了。”
“怎么会......”白渺喃喃道,涣散的目光愣愣地望着地面。
“贺兰信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实则是个披着君子外皮的小人。他接近你就是为了能在京城里立足,那什劳子庭儿就是他的心上人!你怎么就不愿意面对现实呢!”秦仙儿越说越来气。
“我知道,我知道......”白渺说着便呜呜哭了起来,“我就是今日看他与庭儿耳鬓厮磨,还说以后一定要把庭儿娶进府,我......我才拿起柜台上的剪刀刺了他。”
看着白渺哭得要晕厥过去,秦仙儿急忙把她扶在硬板床上坐下,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刺的是贺兰信哪里?”
白渺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道:“胳膊,右胳膊上侧。但我没有伤他太深,冬衣那样厚,我刺他的时候都吃力。”
这就奇怪了,秦仙儿记得当时衙役说过,贺兰信说自己的胳膊都断了,后半生的活计都没法做了。
秦仙儿把自己的帕子递给白渺,道:“贺兰信说他的胳膊断了。”
白渺一愣,接着惊道:“不可能!”
一时间牢房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卫小姐,时间快到了。”狱卒小声的提醒道。
秦仙儿拍了拍白渺的肩膀,安慰她道:“别担心,你还有白府和我。”
“而贺兰信什么都没有!”这几个字是秦仙儿咬着牙挤出来的。
秦仙儿起身,走出牢房,狱卒迅速的把锁落好。
“稚儿,对不起......谢谢你。”
白渺的声音带着颤意传来,秦仙儿微微一笑,目光坚定的走了出去,她倒是要看看贺兰信的胳膊是怎么个断法。
有了定安跟着,秦仙儿心里踏实了不少。
想来姬京西被伤,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再拿她怎样,她就直接奔去城西的茶楼。
此时衙门的人都已经撤离,看热闹的人也散了,茶楼的门半掩着,也不招待客人了。
秦仙儿用脚尖把门支开,冷冷地扫了一眼,这里与其说是个茶楼,还不如说是个简陋的歇脚点。
一楼的屋里摆着几排板凳和桌子,最里头有个一人多宽的说书台子,地上还扔的都是些没扫走果壳;二楼的楼梯口有扇结实沉重的木门,还带着锁,想来是他们自己家人住的地方。
屋里只有老板娘、庭儿和贺兰信,他们看到秦仙儿来皆是一脸吃惊。
老板娘穿着一身艳梅色的厚衣,浓妆艳抹的涂着一层厚厚的胭脂,秦仙儿搁了老远都能闻到那刺鼻的浓香。
“打烊了,打烊了。”老板娘白了秦仙儿一眼,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
“贺兰公子,恭喜你呀!”秦仙儿满面春风,和煦的笑着,让贺兰信和庭儿莫名起了一层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