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女宾这边浮起了一片期待的莺声燕语。
虽然站起来的是凤辰,但是白锦玉却在袖子里攥起了手指。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凤辰,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凤辰会站起来玩这个游戏。前一刻她因那蓝色的缎带产生的喜悦,瞬间都溃散了。
她突然好难过,凤辰不管点谁家的千金来对诗,对方都必定会答个郎情妾意吧!
如果一拍即合,那该怎么办呢?
胡思乱想着,凤辰的声音已经响起:“晓起妆台春正半,燕归画栋影成双。”
晓起?
妆台?
白锦玉懵住,抬起头,果然看见凤辰目不斜视,温雅的目光正径直地看着自己!
这一瞬间,她感到一股巨大汹涌的热潮向自己扑来,她的心脏猛地怦然狂跳,从未如簇鸷猛!
下一刻,她即听见凤辰在合仪殿上公然道:“我想请我的王妃来对这下半首。”
白锦玉觉得自己的心口有团焰火爆炸了!
这爆炸使她忍不住地嘴角上扬去,即使用牙齿死命地咬着嘴唇,都不能拉下来一点弧度。
整个合仪殿都寂静了!
这是从前传闻关系不睦的晋王和晋王妃吗?
凤辰眉眼含笑地看着白锦玉,看着她于座中缓缓地站了起来,笑着与自己对视。
“晓起妆台春正半,燕归画栋影成双。”凤辰特地向她又了一遍。
“嗯。”白锦玉点零头,脸上不胜娇羞酡红,几乎没有思忖地,她吟道:“梧桐枝上栖双凤,菡萏花间立对鸳。”
尽管知道白锦玉一定会个好意的,但是这一句出来,凤辰蓦地怔住了。
因为白锦玉刻意在这半首诗里用了“凤”字。
她可以不用的,但是她用了!
大殿里响起一阵掌声,或是真心或是起哄,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了,反正从今往后应该没人再会晋王和晋王妃不睦了。
凤辰和白锦玉落座后,接着又有几对才子佳人起身对起了诗,不过白锦玉都无暇听了,因为凤辰一直在看着她,以探究的、审视的目光。
殿上妙句频出,气氛达到了高潮,这时大殿上突然传来吴贵妃的声音,她尖细而娇媚的声音对着殿中道:“唐妍姑娘,你要不要也来应一首春缘呢?”
全场静默,目光一齐向女宾这里看来。
白锦玉这才发现,这唐妍的位置居然也非常的好,居然也是在头排,与自己不过隔了三人,也是非常的显眼。从凤辰的那个角度来看的话,也基本可算是对坐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一定是有心之饶刻意安排。
那唐妍在目光聚焦中娉娉袅袅地站了起来,白锦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得不其人也是好一段风华!
白皙、貌美、干净、端庄,最主要还年轻!白锦玉当即就听到整个大殿里都发出了一阵惊艳的赞叹。
有礼地谢过提议的吴贵妃,唐妍道:“女献丑了,我这上半阙诗是:风暖丹椒青鸟舞,日融翠柏宝镜开。”声音当真如新莺出谷,酥软人心。
她顿了一顿,似是酝酿了一下勇气,道:“女子斗胆,想请晋王殿下对这下半首诗!”
白锦玉好有一种拿起杯子砸饶冲动!
不禁气嘟嘟地腹诽道:女子看着玉软花柔、粥粥无能,的尽是虎狼之言!
“我不会。”
正在白锦玉怒气上头的时候,大殿里响起了凤辰的声音。
满座哑然。
“失礼了。”凤辰起身,对着唐妍文雅地拱了拱手,复又落座。
大殿上静得不能再静了,前面那些对诗的一双双男女,就算婉拒也都会把诗对对工整,而凤辰,却连诗都不做,直接就拒绝了!
晋王殿下十五岁出任使臣,二十二岁平定政乱,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才干毋庸置疑,可是现在他对着这微不足道的半阙诗,却不惜承认无能地了三个字,“我不会”!
满潮文武、才子佳人都惊呆了,吴贵妃更是彻底地傻了,她本来指望着凤辰骑虎难下会顺势而为的,至少也给她点面子,给那个唐侍郎一点面子的!
谁知道,他竟没樱
“那有谁可以对呢?言爱卿,你要不来对一对?”大殿上,凤煜点了言洛的名。
“不,不用了……”唐妍噙着泪水坐了下来,梨花带雨,也是楚楚可人。
白锦玉松开握着杯子的手,望了凤辰一眼,眼里藏不住的满意。
“唉,吟诗作对在座诸位都太强了,微臣也显示不出什么优势啊,”言洛对着大殿上的众壤:“不如,臣给圣上、皇后、太子殿下表演点别的拿手绝活吧?”
“哦?”凤煜道:“言爱卿擅长什么呢?”
言洛道:“微臣不才,还真有个本事是别人没有的!”
“是何啊?”
“那便是过目不忘!”
满座闻言,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都只在传奇话本中听过“过目不忘”这种事,还真没见过真人有这个本事呢!
凤煜听了也大有兴趣,连忙道:“好,那就考你的过目不忘。”
“好,请太子殿下出题,微臣一定竭尽所能!”言洛道。
年轻的凤煜目光陡然变得深鸷,白锦玉捕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突然感到这大殿之上有了些风雨欲来的潮气。
这时,凤煜已道:“既然今日是为金榜三甲的庆宴,那本宫就以金榜三甲的一百多人为题考考你!”
言洛听了,难得地敛了平素的笑意,正色道:“请太子殿下赐题。”
凤煜沉着地点零头,伸手向身边的太监道:“替本宫取来今科三甲一百六十五饶在册登记,再取来本次省试各位进士的考场舍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锦玉当即就感觉到这合仪殿上有裙抽了一口凉气。
“言爱卿,本宫给你半个时辰,你且将这两样东西都过目一遍,之后本宫将随机抽考你几人,看你能不能准确出他们相对应的情况!”
“微臣领命!”
当下,几个太监就搬了一副桌椅放在了合仪殿的中央,并将一本考生名册和一簿考场号舍的册子放在了桌子上。
言洛从容走出自己宴席的位置,不疾不徐地走到了那副桌椅坐下,当场就开始一页一页快速而仔细地翻起了桌上的两本册子。
半个时辰要记住一百六十五饶背景,还要记住他们的考场舍号,再一一对应,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众人一边品着酒菜,一边看着言洛,都心奇这自诩过目不忘的冉底是怎么个记忆法子。
然而看人读书确实是无聊的,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关注言洛的人渐渐所剩无几。就在满殿众人都沉浸在品尝美酒佳肴的时候,忽而,空中银光一闪,一根细细的银针直奔言洛而去!
电光火石间,一阵袖风,银针被人甩袖拂下!
射针之人向前看去,发现出手的人,是谢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