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水从四面涌来,强烈的窒息感袭卷而上,慕久笙在海中沉浮着睁开双眼。朦胧间,好似看见一双大手伸来,旋即又陷入昏厥。
再度醒来,慕久笙发现自己身处一山洞中,熄灭的篝火以及身下的干草无不昭示着自己被人救了的事实。坐起身来,发现自己一袭青色古装,怎么回事?难不成到哪个桃花源了?这世间哪有什么桃花源,心下暗嘲自己脑洞颇大,一拍脑门,却发现一个更为惊悚的事实,手上的疤呢?曾经无名指指根处有一道三角形的疤痕,如今却变得平平整整,借着依稀隔着洞口藤曼打入洞内的阳光看去,手也白嫩了许多。
匆忙走出山洞,间四面环山,似在一山谷中,谷中正值梨花盛开,美轮美奂。俨然正值春季,可眼下分明是冬季啊…一小溪自山上蜿蜒而下,溪中人影看着与自己虽极为相似,却明显稚嫩了许多。难不成遇上了传说中的穿越了?那眼下的自己是谁?又是谁救了自己?
来不及细想,见水面飘来一人,匆忙拉上岸。慕久笙虽算不得什么大善之人,却也并非能眼见着人死而心无波澜之徒。更何况,这荒郊野岭,又半响不见人影,好容易来个人,怎能不拉上来问个明白?
那人许是落水不久,稍作按压,便一口水喷出,缓缓醒来。男子眉目柔和,面容俊秀却显苍白,唇色亦极淡,虽有损颜色,却仍给人以烟雨朦胧之感,看着他便有中身处江南水乡之感,一袭白衫,却不显清冷,身量瘦削,墨发打湿在脸畔,更显温和单薄。那人躺在地上看着慕久笙,半响缓缓坐起,慕久笙赶忙扶他,他道:“是姑娘救了我?”声色亦如其人,朦胧好似天上来,只是中气不足,似有不足之症,而非单单是落水导致。
久笙微微颔首,他又道:“姑娘可知此为何处?”
“不知。”久笙答道,心下暗想,得,他也不知道,“我醒来便在这里了。只是记忆好似有损,好似再无亲人。你又是何人?你可知今是何世?今夕何夕?”装失忆,委实是穿越女的好托词。
“小生苏沐生,乃是镇南王苏湛之子,多谢姑娘相救!”说着,拱手以作答谢。今已是青云王朝封元十二年。”苏沐生如是答道。
果然是穿越了,久笙暗自思量,“既是如此,你又缘何在水中?”
“为人算计,不提也罢!”苏沐生叹气答道。
为人算计?王爷之子?想来是有翻故事了。“那你眼下打算如何?”
苏沐生四下打量了一番,道:“此处甚是隐蔽,我的人顺水寻来怕是也须得些许时辰。待我人来了,姑娘既无去处,便随我一起走吧!敢问姑娘芳名?”
正愁没处去呢,一起走也好,轻颔首以作应允:“慕久笙。”。
久笙带他回到洞中,又等了许久,听见洞外有人高呼“公子”,苏沐生道:“走吧,他们来了!”
久笙欲留张字条以谢恩公搭救,奈何无纸亦无笔,唯有待他日有缘再得相见了,若无缘,也没奈何了。二人随众人离去,谁也不曾见苏沐生腰间落下一块玉佩。
而傍晚,一人携一狼回至洞内,见草垛上玉佩,捡起,,玉佩一面雕着象征镇南王府的雄鹰,一面写着个生字,那人轻笑:“果然是镇南王府的公子么?呵,那苏沐生竟是个女子!”,忽然,又陷入了沉思。
镇南王府,两尊玉质雄鹰,展翅怒视前方,衬着这气魄大门,门上匾书“敕造镇南王府”六个大字,昭示着着镇南王府的如日中天。只是,这为何一片缟素?久笙蹙眉轻思。
苏沐生两眼猩红地望着眼前缟素:“怎么回事?”门口一老者看见苏沐生,悲痛的脸上浮起一丝欣喜,“公子,你回来了!可惜王爷王妃…薨了!”
“福伯,你在说什么!”苏沐生怒道,旋即便要冲入府中,福管家又道:“王爷王妃闻说世子坠入河中,很是焦急,亲自去寻您,结果谁料遇上山道滑坡,待被挖出时已是,去了!随行皆无幸存!”沐生踉跄入府,烟雨朦胧的脸上满是悲痛。福管家听随行的人简单介绍了慕久笙,着人稍作安顿,虽显怠慢,但久笙表示理解。
次日,福管家亲自来请慕久笙往苏沐生所住的沐阳阁中去。入了正厅,见布置很是低调又雅致,东西摆放无不精致讲究,福管家又往侧房引。踏入侧房,久笙方知是卧房,虽觉不妥,却见苏沐生躺在床上,面上半点血色也无。
见她进来,合着的眸子缓缓睁开,福管家着屋中众小厮退下,苏沐生方才声如游丝道:“慕姑娘救我一命,本想报答,却不想正值府上遭此大难。咳咳。”说着,一口血呕出,福管家含着泪上前替他擦拭唇角,他接着说:“如今我也是命不久矣,不知姑娘需要什么,好做报答!”
慕久笙在府中一日,也已是自些碎嘴的丫头处知,镇南王苏湛的父亲苏望懿乃是开国之君太祖爷时期的老将,在青云国太祖爷登基后江山不稳之时四处平定叛乱而得封镇国将军,镇南王苏湛做为老将军独子,又与先帝有着从龙之功结异姓兄弟从而得封镇南王,赐番地云州,在京都时便受太祖爷赏识,得娶先帝胞妹长安公主楚唯一,二人伉俪情深。苏沐生更是二人唯一的子嗣,却偏偏生来体弱,药罐子吊着长大,活脱脱的一个林黛玉。长至如今十四已是不易,更何况逢此大难!
慕久笙虽心知如此,却自是不能直言,往来寒暄几句,苏沐生道:“咳咳,姑娘救在下一命,无需同在下客气。咳咳,若不能报答姑娘救命之恩,沐生怕是死了也不得安生!咳咳。”见他言至此,久笙也不推脱,直言:“我需要一个身份!”。
“好!”。苏沐生未再多言,合上双眼,似是乏了。福伯便带慕久笙离去,慕久笙虽有不解,却也未曾多言。
当晚,久笙在屋中听闻外有骚动,出屋一看,苏沐生所处的沐阳阁方向火势滔天,正欲过去看看,却见苏沐生身边一小厮上前,言说:“小的受福管家差遣,来知会姑娘一声,沐阳阁走水了,但无大碍,扰了姑娘清净实在抱歉,姑娘好生歇着便是!”。
久笙回房,寻思着总有些不对之处,好端端的怎会走水?苏沐生那身子怕是又要难挨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在这里无权无势更无财,无可图谋,他苏沐生也同样不缺什么,既是与自己无关,也便不思量了。常言道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太多,还怕人灭口呢!
次日清晨,久笙醒来,侍女上前服侍穿衣。久笙穿上,见是一袭素白衣衫,白色虽可理解,只是款式颇有几分奇怪,不似女装。屋外有人叩门。久笙出去,见是福伯,福伯两眼红肿,递上一面具与一封信。久笙奇怪,拆信看去。信上字迹缥缈出尘,力度稍显不足,偶有几分血迹,不难猜出自何人之手。
信上书:“久笙姑娘:见此信之时,在下大抵已是不在了。须臾十六载,转瞬即逝。姑娘向在下要一身份,在下左右思量,既欲护姑娘周全,又盼着姑娘能活得自在。然,姑娘一介女子,在下又不久于人世,姑娘孤身一人,在世间恐受人欺凌,唯有以这镇南王之子的身份赠与姑娘。沐生此为亦有份私心在其中,沐生此生甚是短暂,又为身体所累,所到之处甚少。望姑娘能替在下看看这尘世繁华。苏沐生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