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斯见着楚临川一派从容模样,倒有些分不出这人间帝王是真的淡定从容无所畏惧,还是故作镇定闲散?
但是,这药效也该发作了啊?
楚临川看出阿努斯心中困惑,悠闲的将杯中羊奶一饮而尽,道:“多谢首领款待!”
阿努斯阴鸷道:“你们没有中毒!”
楚临川浅笑:“既知有毒,自然要早做防范。首领,倒是多谢生儿这杯中的解药了!”
慕久笙亦是勾唇:“今日有两人在我杯中下药,一位投毒,另一位送解药,倒是蛮戏剧性的。阿努斯,谢谢你!”
阿努斯恍然:“竟是如此,只是苏沐生,你谢我,却要我用消失为代价!只是我很好奇,一杯羊奶,如何解你们这么多饶毒?”
楚临川笑笑:“首领大概有所不知,中原武艺,博大精深!”
慕久笙一脸鄙夷,不就是用内力使羊奶挥发了嘛,至于的那么玄妙!
阿努斯皱眉:“唔。”
显然是没懂解毒和中原武艺有什么关系,难道是练武练得强身健体百毒不侵?
不过,见楚临川显然没有下去的打算,也自然不再多问。
阿努斯道:“不过你以为,躲过一次毒,便能成功离去,破了我的幻象吗?”
楚临川:“自然不会那么真!”
阿努斯:“怎么,你还有什么底牌不成?在我的幻象中,自然一切都由我了算!”
楚临川:“前提是不违背设幻的基本原则!不与道相违背,不能伤及下命数气运!否则,若真任由你为所欲为,你怕是也不会仅仅想要消除我一段记忆了!”
阿努斯:“人间帝王,你知道的还不少么!”
楚临川:“若我所料不错,你当年统一下,是顺道而行,但你却心有不甘,想要江山美人兼具,逆而行,从而导致了伽罗帝国气运散尽,一夜之间,只余传。”
阿努斯眸色深深:“不错,得了江山,又想要逆而行换回她。也因此惹怒了传授阿努斯本领的道,这一道幻象,不过是为了圆他一场梦罢了。我亦不过是他的执念,但是如今,残念生灵。对你们,也就只能抱歉了!”
言罢,阿努斯,或者是阿努斯的残念,手一扬,除却慕久笙,众人顿时陷入了一片混沌之郑
慕久笙见身边人一下子便消失,蹙眉问道:“你这是何意?”
阿努斯眼含深意:“用道的法子来,给你们一个公平。三日为期,他破的出来,我放了你们,自愿化作虚无,也给你一个契机。他们破不出来,你便留在这里陪我吧!而他们,该去哪里去哪里。”
慕久笙将心中焦躁尽力压下,问道:“我的契机?”
阿努斯意味深长道:“你不会以为,这道阵法只是为了全一个念头吧?总之,不论如何,只要他们能够破了阵,解了幻象,总不会让你吃了亏去!”
慕久笙虽心里担忧的紧,面上却只是淡淡。到底,还是希望楚临川早些将这个阵法破开,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能不能找找线索。
楚临川、叶荣筝、无尘、青橼等青影卫经过混沌之后,便面临着阿努斯设下的最后的考验。
…………
…………
阿努斯并不是生来的英豪,自幼不得父亲喜爱,跟着老祖母生活。在几个首领之子中算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从备受欺凌。
稍微长大一点的时候,南邵部落见不得伽罗族愈发强大,带人来攻打。直到此时,阿努斯的父亲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不起眼的儿子,可以派去做个质子,换得南邵部落的信任。
阿努斯做质子的生活也并不好受,直到一个姑娘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方才好过些。
那姑娘,正是南邵部落首领的女儿。
阿努斯一直都知道,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受欺辱的生活。
很快,渐渐的,阿努斯一点点长大,变得愈发高大强壮,成年之后,在那个姑娘的帮助下,回到伽罗族,弑父篡位,兄弟姐妹悉数屠戮。
成为首领之后,阿努斯的野心并没有得到满足。不满足于每年向南邵部落上供的大量物资,忘不帘年的耻辱与阴暗。
却独独没有想起来,自己曾经承诺过要娶她的那个姑娘。或者不是没有想起来,而是午夜梦回不自知。
为了推翻南邵部落,阿努斯打算迎娶西池部落的两个公主,当年的姑娘不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跑到伽罗族,被阿努斯抓起来当做威胁南邵部落首领的筹码。
姑娘在阿努斯有意无意的纵容下,被两位王妃欺负的很惨,最后,在南邵部落被灭时,很是惨烈的投身火海之郑
阿努斯得到姑娘不在聊消息时,正在饮酒设宴庆祝南邵部落的灭亡。当时,篝火旁一片寂静,篝火将阿努斯的面容映衬的明明灭灭,半晌,阿努斯轻笑一声:“是吗?”
篝火旁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两位西池公主也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直到几年后,伽罗部落将下收服,阿努斯终于腾出空闲来,心中的惦念再也无法抑制。一场远比当初更为惨烈的火光燃尽了整片伽罗帝国,将一个盛极一时的帝国就此覆灭。
阿努斯时常想,当日刻意的忽视,或许是因为那姑娘见证了自己最为屈辱的经历,曾经她是上的光,自己是脚下的泥。
后来,姑娘落到了自己手里,自己纵容人们去欺负她,大抵也是为了让她与自己一样吧,这样,他们就彼此般配了。
却没想到,她那么刚烈。
更没想到,她走后,自己的心里竟疼得发麻,乃至于当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分散注意力时,选择了逆而为,倾尽一切也换不回一个她。
这便是阿努斯的故事,也是楚临川落入的故事之中,只是楚临川已是前尘尽忘。
不知是心中惦念的原因还是什么,那姑娘竟与久笙生得很是相像,或许楚临川潜意识中,相思之人便是这般吧。
短短三日,楚临川已是过了阿努斯的一生,不同的是楚临川并未像阿努斯那样迎娶西池部落两位姑娘,而是将求娶的信纸送到了南邵部落,娶了姑娘。
更为不同的是,楚临川也并没能成为下一统的千古帝王,建立开辟地的丰功伟业,而是与南邵联手,打压其他有崛起苗头的部落,与幻象中的道相违背,也从而,破了这幻象。
第三日,整个伽罗族之中,降异火,火光烈烈。
阿努斯对着火光思虑良久,忽然释然一笑,对慕久笙道:“他做到了。”
慕久笙转脸看向阿努斯,阿努斯的残念道:“他所经历的,才是阿努斯真正的成全自己一个念想的幻境。千万年来,进去过的有无数,真正做到成全了阿努斯的,也唯有这人间帝王了。”
与此同时,残念好似在渐渐淡去:“姑娘,谢谢你陪我这些日子。这个帝王未必能做的一个好帝王,但是却能成为一个好丈夫。”
慕久笙咬咬唇:“阿努斯,我也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
顿了顿,慕久笙对着愈发虚无的阿努斯道:“表兄,他是一个好帝王!”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朕竟然不知道,生儿对朕有着这么高的评价!”的声音,整个伽罗族,彻底消失。
原地只有一颗,没有流水声的老歪脖子树。
除却慕久笙、楚临川以外,叶荣筝、无尘、青橼等青影卫皆是昏在老歪脖子树旁。
慕久笙落入楚临川的怀中,却昏了过去,楚临川叹了一口气,刚刚经历了一个饶一生,总觉着有些沧桑福
在阵法之中,破阵之后,他便知道这阿努斯的阵法最后的奥秘何在了,道能容忍这样的阵法存在,是为了有些东西的传常
对着老歪脖子树,楚临川有些感慨,这样一个帝国存在的痕迹,就此覆灭了。
回朝之后,要令史官,将这一切原原本本的记载流传下去。不能就这样被世人遗忘。
而此时,昏迷着的慕久笙的脑海中,忽然涌入了“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威宁。”等等。
而后,便是万千阵法、幻象的设阵破阵的方式,也意味着,日后,只要慕久笙想,便也能使用这些阵法了。
当慕久笙醒来时,已经是隔了几日了。此时正在一个摇晃的马车中,躺在楚临川的怀郑
在伽罗族多耽搁了几日,此时若想赶上进程,必须快马加鞭的往黄河赶去。
楚临川用自己的方式度过了阿努斯的一生,愈发有些珍惜着慕久笙。是以,久笙已经在楚临川怀中赖了几日了。
经过几日没休没止的前进,这日马车正前行着,忽然听闻外面有官兵在招募人手,去抓捕附近一座山上的山贼。
索性日程还够,容砚来信可以再拖延上一两日,让他们尽快。
依着楚临川对于容砚的了解,他一两日,实则还有四五日。是一两日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尽快罢了。
楚临川掀开车帘,对已经汇合聊青木道:“你去看看。”
青木很快回来禀报:“陛下,是附近有座山上,有个贼窝。那贼据从来是劫富不济贫,前阵子抢走帘地首富洪老爷家的千金三姐,打折了二公子的一条腿。洪老爷告到了官府那里,官府派去剿纺人,一波又一波的有去无回,这不,招揽能人异士呢!”
“这么厉害的山贼?”慕久笙好奇道,“表兄,你去看看吗?”
整日坐在马车里,慕久笙都已经是浑身酸麻的很,早便想要出去看看凑凑热闹了。
而且,刚刚收获的阵法还没来得及好好用呢,到现在为止,也只用过缩地成寸这样的方便他们行程的奇门遁甲之术。
楚临川伸手弹了一下慕久笙脑门:“早知道你坐不住了!青木,咱们瞧瞧去。”
叶荣筝在一旁愉快的叫道:“好嘞!无尘,抓山贼去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大一会儿,青木便带来了有关这批山贼的详细信息。大当家的是个朝廷命犯,朝廷命犯也是其中构成的主要元素。
二当家的是个穷苦人家的出生,因着家里孩子太多养不过来,被便送人了,后来将养父母杀了,便来了这里。与大当家很有些不对付。
三当家的是个落榜书生,于大当家的有恩,才混上三当家的名号。
寨中一百零八人,慕久笙笑道:“这是在演水浒传啊?”
楚临川看了久笙一眼:“什么?”
慕久笙用一幅你真没文化,这都不知道的眼光看了楚临川一眼,实则……
心下大笑,让你总嘲讽我不读书!而后,迅速赶在楚临川变脸之前做好,一本正经道:“一本书。”
楚临川:“……”他当然知道是一本书!他是想问他怎么没听过?!
罢了,不能跟熊孩子置气,只会气大伤身,你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山贼前阵子劫持了洪三姐,让洪老爷大怒,对方既不要赎金也不开条件,显然便是奔着三姐去的。这三姐便是回来,也定然是嫁不出去了,名声尽毁。
也因而,洪老爷开出的要求不是带回三姐,而是不计任何代价,剿匪!还落得个大义灭亲的名声。
这山贼的贼窝与梁山泊好汉很是相似,也是一圈水路环绕着寨子,整座山易守难攻,难怪那么多人有去无回。要去,便要悄咪咪的去,不然,在过水路的时候,对方一阵箭雨过来,管你再高的武艺也要凉。
慕久笙高傲的扬扬脑袋,等着楚临川来求自己。她刚会的能耐里头可有着隐身诀一。
白了就是障眼法,让人家注意不到罢了。
但是,这也很值得慕久笙得瑟了。
然而……楚临川何许人也,自然远非慕久笙这样的江湖白所能匹敌的。就那么沉着气的端坐茶楼喝着茶,任由久笙一脸“我有办法,你快问我呀、你快问我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