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久笙显然是一杯烈酒醉到梦回当年了,晃晃悠悠的样子让楚临川很是不放心,唯恐让人欺负了去,或是占了便宜。
不过亥时,楚临川率先离开了座位,慕久笙低着个头坐在座位上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临川无奈,伸手拉上慕久笙,往外走,其他朝臣官员纷纷下跪,恭送这两人。
楚临川和慕久笙这两位爷走了,容砚和炎烈也未曾久留,厅堂之中一下子轻松起来。
烟罗孤身坐在一角,不时有着些许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烟罗。
陛下未曾对这歌姬多什么,想来是不曾放在心上了。既然如此,如此姿色,不能平白浪费了。
绮罗还留在宴会厅中,打算等着人都散了,好去和姐姐聊聊,问问怎么回事。见着那些淫靡的目光,自然是愤怒异常,偏偏还不能什么,委实气愤。
出了宴会厅,慕久笙便感到一阵旋地转,已然落入楚临川怀中,慕久笙眨眨眼,没吭声,反正晕眩的厉害,有人抱着更好。直接眼一闭,往楚临川怀中一靠,呼吸之间变得清浅均匀。
楚临川嘴角一抽,心真大,这就睡了。不过这也明家伙对自己很是信任,楚临川勾了勾唇角,温水煮青蛙,果然不错。
抱着慕久笙回了她的屋子,亲自帮慕久笙褪去外袍鞋袜。那日见她一身中衣背过身去不过是为了让她自在些,至于现下,完全没有必要。
帮慕久笙擦过手和脸颊,楚临川将慕久笙放平在床榻之上,拉开薄被盖上,又用一绢角落里绣着一朵玉兰的白色帕子裹着夜明珠放在慕久笙枕旁,可谓是体贴的很。
定定的看了慕久笙一会儿,起身准备离去,身后传来慕久笙呢喃的声音:“表兄,你……是不是欢喜我啊?”
楚临川浑身一僵,半晌,方才缓缓转过身去,就看见慕久笙依旧闭着眼,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大半条腿以及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可谓是睡相极差。
“呵!”楚临川轻嘲,她不过一句梦话,却让自己在这里柔肠百转、思绪万千,“是。”
反正仗着慕久笙神志不清,楚临川极轻极轻的答道。
走过去帮慕久笙把被子从她怀中揪出,塞了个枕头到她怀中,再将薄被盖好,转身,压低步子,离去。
然而刚刚踏出慕久笙的房门,就和一个端着温水的女子撞了个正着,那女子惊叫了一声,那盆水正正好好洒了楚临川一身,铜盆落地发出“咣当”的响声。
那女子赶忙上前,拿着手帕要给楚临川擦拭,嘴上着:“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楚临川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女子的拿着帕子的手,眼神瞬间犀利许多,却不动声色:“在这里做什么?”
柳如知也好似刚刚过来一般,道:“奴婢,奴婢想着世子出来了,特地给世子打盆水擦擦脸、醒醒酒……”
楚临川皱眉:“记着,朕希望下人们都牢记本分二字!不要有着不切实际的妄想!”
柳如知赶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的!”
这一次倒是真不是柳如知故意的,本来只是想着端盆温水来表现表现,谁曾想听到了不该听的不,还正好被撞了个满怀。
楚临川听见身后房门内传来些动静,知道大抵是刚刚盆落地那一下子惊动了慕久笙,吩咐了句:“行事毛躁,收拾了这里,去船头再跪两个时辰吧,你好自为之!”
完,又进了慕久笙的屋子,柳如知咬牙切齿,撞上陛下又不是只有自己的错!
再烟罗、绮罗那边,烟罗、绮罗两个不过一介歌姬、一个婢女,自然是不敢擅自离席的。
直到宴席结束,众大臣纷纷往外而去,绮罗才借机溜到了烟罗身旁,问道:“阿姐?你怎么在这里?怎么都没和我一声的?”
烟罗抱着琵琶:“阿绮,近来可好?,世子待你如何?”
绮罗点点头:“我倒是都还好,世子前一阵一直不在,也没谁约束我。最近世子回来了,带回来的两个女人实在不行,一个嚣张跋扈,居然爬上了世子的床,姐姐你气人不气人?更过分的是,世子、陛下居然也不罚她!还有另一个更是矫揉造作、恶心的很!”
烟罗静静的听着,绮罗絮叨了许久,从世子府上福伯面善虚伪到楚临川身边李子公公贪财严苛,从容砚身边茗酥故作大方再到膳房大妈的凶神恶煞等等。
半晌,绮罗终于完了,喝了杯茶,烟罗方才淡淡的笑道:“阿绮,你有没有发现,你只在抱怨身边的饶缺点,却不曾夸过谁,或者喜欢谁?”
绮罗赶忙争辩:“我就是,我就是因为你是我姐姐才和你的嘛!”
烟罗笑着摇摇头:“阿绮,从前阿姐把你护在身边,你见过的人不多,阿姐也从未在意过你对身边饶看法。但是,阿绮你要明白,你永远无法改变你身边的人,你只能与适应,去接受他们。”
绮罗低着头,不吭声。
烟罗继续道:“阿绮,要看到身边饶优点,欣赏他们,与他们交好,不然,你很难感到开心的!”
绮罗抬头撅嘴道:“阿姐,你没和他们相处过,你不知道的。”
烟罗轻叹:“阿绮,若是一个两个也变罢了,但是个个如此,阿姐不相信所有人都不好。李子公公能在陛下身边多年,如鱼得水,足以明他有了不得的生存之道。福伯面善,那不就够了?你也用不着与他深交。”
啪啪掌声响起,烟罗、绮罗立即齐齐抬头看去,就见着厅堂之中只余一个贵公子和这姐妹二人。
“这位姑娘所言,很有道理。不过姑娘也不错,能看清身边饶面目,也是很重要的!”那壤。
烟罗眼一冷,眼前这人一番话既奉承了自己,又夸赞了绮罗,可谓是两不得罪,左右逢源!
绮罗闻言微微扬头,显然是很是受用:“这位公子的不错,人还是要通透些为好!”
烟罗有些无奈,这个妹妹被自己保护的太好,不知人间险恶,微微将绮罗护在身后,烟罗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是?”
“本公子乃是刑部侍郎欧阳斌之嫡孙欧阳臻华!”那公子自诩风流甩扇,烟罗久在风月场中混,自然是不以为然,而绮罗平日里都躲在房内,见得较少,颇被吸引。
“见过欧阳公子。”烟罗微福一礼,“女子和舍妹就不打扰了!告辞!”
烟罗抱着琵琶起身便走,绮罗羞涩的对着欧阳臻华一笑,烟罗不悦的皱眉,但也未曾什么。
欧阳臻华却是扇子一收:“今日得与二位仙美人相识一场,不胜荣幸,望他日还能再见!”
烟罗笑而不语,绮罗红云满面,喜不自禁。
次日,慕久笙醒来时头疼欲裂,昨夜自己好像了些什么了不得的话,却全然记不得了,这酒量,真是差!
“醒了?”一道慵懒疲惫的声音响起,慕久笙惊讶抬头,却见楚临川正在屋中软榻上坐着。
“表兄,你怎么在这里?”慕久笙问道,狐疑的看着楚临川。
楚临川瞧着她那眼神就头疼,揉着太阳穴,紧锁着眉毛,闭着眼道:“朕照料了你一宿,你就这个态度?”
想起昨日好像是有些折腾,慕久笙忽然有些心虚:“那个,昨晚上,我做什么了吗?”
楚临川简直不忍回想,抬手扶额:“哼,踢被子、扔枕头、满床打滚也就算了,三次险些掉下床去,两次真掉了下去,朕还真是头一次见有若床了还能接着睡的!盯着你一宿,朕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我确定您上辈子真不欠我的,不过这话慕久笙没敢出口,慕久笙很是尴尬道:“辛苦了啊,表兄,下回让他们来就可以了!”
楚临川睁开眼,凉凉的看了眼慕久笙:“他们?谁来?叶荣筝大大咧咧,保不齐你们俩不定谁照顾谁呢!另外两个婢女都不知道你的底细,你敢用?难不成让顾南柯来吗?”
慕久笙更加尴尬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哎……
轻咳两声,慕久笙厚着脸皮道:“那还是辛苦表兄吧,谁叫我身边只你一个亲人呢,是吧,表兄?”
楚临川揉了揉眉心:“朕绝对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慕久笙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不,您上辈子真不欠我的!
“我昨晚有什么吗?”慕久笙问道。
楚临川忽然眸色加深,盯着慕久笙,盯得慕久笙心里发毛,尴尬道:“我昨晚上不会真什么不得撩了吧?”
楚临川眼神一收,眼睑下垂,看着自己手上玉扳指:“你欢喜朕算不算不得聊?”
慕久笙感觉一瞬间五雷轰顶,自己喝醉了酒都下了些什么啊?!但也无可奈何,硬着头皮道:“呵呵,您是我表兄吗,表妹喜欢表兄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吗!呵呵……”
楚临川轻笑:“不错,再正常不过!起来吧,出去用膳!朕吩咐了膳房给你做金丝龙须糕、水晶虾饺、灌汤包、龙井茶糕以及红糖赤豆紫米粥。”
慕久笙两眼放光:“这就来!”
用过早膳,慕久笙是打算去看看她那个白得的义父,楚临川也打算去好生“感谢感谢”这位害得他担忧一场的铸剑庄主。
慕久笙换上一袭女装,和楚临川、顾南柯以及叶荣筝一起往醉江楼而去。到底,叶荣筝心怡人家儿子,自然是要拜会一番这位老庄主的。
醉江楼中,顾再思见到一行四人,自然是欣喜异常,招呼二道:“二,上一壶碧螺春、两坛竹叶青,梅子鸡、酒酿杏鸭,其他的你再看着上个十道菜!”
“得嘞!”二欢喜应道。
楚临川看着眼前老者,拱手道:“顾庄主!在下楚临川。”
顾再思点点头,也还礼道:“楚公子!”
叶荣筝羞涩的给顾再思请安:“顾庄主好,女子姓叶名荣筝,唤作叶荣筝!”
顾再思看向慕久笙:“丫头,我记着你先前骗我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名字!”
慕久笙尴尬笑道:“是哎,当时不知道您对我了解多少,怕编个不存在的名字直接被戳穿了。”
顾再思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心思真多!”
楚临川开口道:“听生儿,阁下这几日待她很是不薄,楚某特来拜见阁下,表示感谢!生儿贪吃爱玩,肯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这是楚某的谢礼,物什,略表心意!”
着,楚临川递上了一个锦盒,顾再思推开锦盒,笑道:“这丫头古灵精怪,自己惹人疼,又是我的义女,倒用不着楚公子前来跑这一趟!”
很明显,顾再思在对楚临川表示自己对于慕久笙的看重,更是提醒,慕久笙背后,有着铸剑山庄。
楚临川却是依旧那幅衣冠楚楚、威武霸气的模样,打开锦盒,道:“生儿是楚某的表妹,既认了阁下做义父,阁下便也算是楚某的前辈了,这块千年巫铁算作敬礼!”
千年巫铁哎,顾再思犹豫了,再加上楚临川言语上是以辈的身份来送礼,顾再思伸手接过巫铁,道:“楚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自家的傻儿子在武艺、颜值、气场等方面或许与楚临川可以平分秋色、各有千秋,但是在这待人接物、言谈情商方面,都不是输在了起跑线上,而是一头栽倒在了起跑线上啊!活该他没媳妇!哼!
顾再思气哼哼地想。
顾南柯自然不知道他老爹在想些什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开始一个人独酌。而楚临川却是不时给慕久笙布菜,很是体贴,看的顾再思那叫一个心酸,只想让自己儿子好好和人家学着点。
“丫头,这杏鸭是你爱吃的,来,多吃点!”儿子不给力,做爹的就要出马了,顾再思给慕久笙夹了块肉道。
接着,又一筷子笋落到慕久笙碗中,楚临川:“荤素搭配,饮食要均衡些,别总那么挑食!”
叶荣筝表示,自己酸了,不过看看和自己一样好似游离在这桌外的顾南柯,心里舒服了许多,嗯,至少他与自己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