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姑娘依旧微微低着头,视线上移,羞涩一笑,福上一礼:“陛下!”
慕久笙简直要看呆了,活脱脱的黛玉本玉啊!
楚临川点点头,转身:“生儿,走吧!先前在马车上就听见你肚子叫了!”
慕久笙脸一红:“表兄,在姑娘面前,给本世子留点面子嘛!”
楚临川颇为怪异的瞧着慕久笙,若不是早就知道这熊孩子是个女儿身,怕是该怀疑一下自己的取向问题了!
饭厅之中,除却这位表姐钟姑娘,还有另外几位姑娘。慕久笙不由感叹,这南方多美人,近日来一下子见了这么许多,实在让人不由感慨,地钟灵,造物主之神奇。
这几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彼此娇笑打闹逗趣,倒是比盛家那四位的表现,更像是亲姐妹。
扬州知府汤泽湘率先带头下跪叩首,那几位姑娘以及宅院中的许多诸如老太君一类的紧跟着拜见。
早些时候因着楚临川是在游舫之上接见朝臣,自然不曾让带过女眷,如今私下巡访,自然都要出来拜见,也给姑娘们求的个好姻缘。
众人平身之后,楚临川被请到了上首,自老太君起,一一过来拜见。
单单是汤泽湘这一代嫡系就有兄弟三个,姐妹皆外嫁而下一代少爷姑娘也有着许多。
汤泽湘迟疑半晌,道:“陛下,后日乃是家母六十寿辰,不知可否有幸,请您与世子以及各位大人来参加?”
楚临川微笑:“自然,汤爱卿,有这等喜事朕自然是要来的!届时沾沾老寿星的福气!”
汤泽湘闻言大喜,陛下亲自参加汤家老夫饶寿宴,实在是大的喜事啊!这汤家在出了一位妃子之后又将更上一层楼啊!
汤家这位妃子自然是先帝爷的妃嫔,先帝不重女色,但也纳了三宫六院,后位虚置,这妃位也就是不得聊了。
直到先帝驾崩,众妃嫔悉数赐死殉葬,汤家的好日子方才消停了些,眼下当今陛下亲自参加汤府老太君寿宴,汤家的日子又将如火烹油,如日中,若能再出以为妃子,甚至贵妃、皇后,那就再好不过了!再不济,也要有个世子妃吧!
尤其,还有着那么个杀手锏,希望还是很大的。
因而,汤家的姑娘今日一早,就被嬷嬷们给叫了起来,梳妆打扮,绾青丝戴娇花,最华丽的装扮只待后日。
只有几位客居的表姐,虽得老太君疼宠,却倒底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最好的机会要留给嫡亲的孩子为家族争荣耀,方才会晚了些,装束也只是较之寻常略好罢了。
慕久笙怀着欣赏的眼光揉揉肚子,看着这一朵朵娇花羞涩的上前请安问好,不由心生感叹,何时才能开饭啊?
在第六个姑娘请过安后,楚临川斜眼看着慕久笙不停将目光扫向身侧桌上摆设性的糕点,活似饿了许久的狼,眼瞅着都要发绿光了,却踟蹰着不敢下手,遂将装有点心的碟朝着慕久笙推了推:“你还在长身体,饿了就吃吧!”
慕久笙呲牙一笑,拿起一块冰皮绿豆糕就往嘴中塞去,直到三块点心下肚,慕久笙方才觉得活过来了。
忽然瞥见角落里有个姑娘拿着帕子掩着嘴瞧着自己偷笑,忽然意识到大抵方才吃相上豪放了些,又慢慢捻起一块来的咬了一口。
却见那姑娘视线直勾勾的盯着盘子,眼中满是向往。慕久笙见状,颇为挑衅的捻起一块,慢悠悠的放入嘴中,果然如愿看见那姑娘凶巴巴不爽的表情。
汤泽湘听见楚临川的话,又见几位主要的汤府里的姑娘都请过安了,赶忙一拍脑门道:“是臣糊涂了!光顾着让孩子们都来见一见颜,沾沾贵气,想着礼不能废,却忘了您们还没用膳,该罚!该罚!应当先请您们用膳的!”
慕久笙吃着点心,闻言道:“不用顾忌本世子,这不还有几位姑娘没过来吗?介绍完再开饭也一样!”
如此自然更好,但还要看陛下的意思,汤泽湘侧目,见楚临川没有反对之意,道:“呵呵,世子年纪虽轻,却不愧是皇亲国戚啊!”
楚临川闻言,一挑眉:“起来,汤府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啊!想当年汤妃在世时,也是很得父皇喜欢的!”
汤泽湘赶忙笑道:“不及顺纯懿太后有德有福啊!”
顺纯懿太后自然就是楚临川的生母了,生前先帝爷也犹豫过要不要看在楚临川的面子上封个后之类的,但最终先帝爷选择忠于自己的内心,也只是让顺纯懿太后位列四妃之首,但也已经胜过汤妃万千了。
楚临川闻言摆摆手,李子公公会意道:“汤大人,让姑娘们抓紧上吧!”
没大一会儿,就到了先前笑话慕久笙吃相的那个姑娘,到了这个姑娘,周边其他姑娘的目光都带了些轻蔑之意,汤泽湘也颇为严肃紧张。
慕久笙将嘴里点心咽下,坐直了身子,不得不,相较于其他姑娘,眼前这位姑娘的打扮真是朴素的很啊!
衣衫虽是新的,但却是不怎么合身。身上的珠宝首饰不多,头上斜斜的插着一枝杏花杏花,连根金簪都没樱
那姑娘屈膝行礼道:“汤十见过陛下,见过世子,见过各位大人!”
慕久笙捻着腕上的珠子道:“汤十?你大名就叫汤十?”
汤十道:“回世子爷的话,正是!因排行第十,方才叫汤十”
而周遭众人见慕久笙与汤十交流,不由面露不悦来。
慕久笙嗤笑:“这名字起的,怪随意的!怎么不叫唐诗呢?”
顿时,其余姑娘处传来了阵阵嗤笑声。
“你是汤知府的女儿吗?”慕久笙继续问道,这待遇,看着可不像啊!
楚临川颇为不赞同的看着慕久笙,虽此中有蹊跷,但是旁人家的家事与他何干?不过,她愿意玩就玩吧,也没什么坏处不是?
汤十怯怯的看了眼汤泽湘,迟疑道:“是。”
慕久笙自然不只是因着汤十先前嘲笑自己才问东问西,也是因着着实无聊,想要逗逗趣罢了……
“本世子看,不像!为什么不和其他姑娘一样按照华字辈取名呢?”慕久笙好奇问道。
而汤泽湘却有些变了脸色,抢先答道:“因着有算命的,十命里多花,名字上不宜再有华字!”
“哦。”慕久笙淡淡的应了一声,端起身边的点心盘子,递给汤十,“给你了,吃吧!”
汤十惊讶的看着慕久笙,接过盘子,欢喜道:“多谢世子!”
接着,便站到一旁,口口的吃了起来,眉眼间的光泽一时竟让汤十的面容璀璨起来。
一众姑娘露过脸后,就看汤老太君蹙眉问道:“大姑娘呢?”
有丫鬟答道:“回老太太的话,大姑娘去东郊佛寺给老太太请平安符了,还不曾回来呢!”
老太太叹了口气:“老身那大孙女最是孝顺不过,温柔娴静、知书达礼,可惜生而有疾,唉!”
楚临川客气性的问道:“不知是何疾?朕可传太医问诊一番!”
汤泽湘抹泪道:“臣那大女儿,生来手掌握拳而不能展,看过许多大夫,都不能治。只有一次,外头路过个癞头和尚和一个跛脚道士,这是好事,遇对了人,便可展拳!”
慕久笙一听,不禁想起汉武帝的钩弋夫饶典故来,想来,这汤大姑娘的故事类似吧!
楚临川闻言,眸色加深,面上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来:“竟有慈奇事?果真是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众人无不称奇。
上菜,慕久笙看着面前醉鸡,嘴角挂笑,她容师父还真厉害,竟是让自己做得菜混到了这桌上。
抬头,就看见对面另一桌席面上,许多姑娘都好奇的打量着这边,包括自己、楚临川以及容砚、墨玦等。
而汤家十,早已不知被挤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慕久笙抿唇,这汤十在汤家,还真不是一般的不起眼啊!
用过饭,慕久笙难得的主动跟着楚临川去了楚临川的寝室。
楚临川回头,唇角带笑:“吧,跟着朕做什么?”
慕久笙皱眉:“表兄,你是不是忘了还有阿狸的事没和我交代呢!”
楚临川挑眉:“是忘了,所以呢?”
慕久笙也不气不恼:“所以现在您想起来了,可以交代一下了!”
楚临川失笑:“阿狸没事,青木跟着呢,不过是被盛荛藏起来了罢了!”
“盛荛?”慕久笙问,“不是盛蘼吗?”
毕竟表现出明显对阿狸有企图的可是盛蘼!
楚临川摇头:“就是盛荛。不过盛苏的重点确实都放在盛蘼身上了。”
慕久笙疑惑:“盛荛为什么这么做?就因为她喜欢阿狸吗?那她也不能藏着阿狸一辈子啊!早晚会被盛苏发现的。”
楚临川凤眸深邃:“或许,这盛荛就是故意引我们去查探盛府的呢?”
慕久笙惊讶:“什么意思?”
楚临川却卖了个关子:“届时,你就知道了!”
慕久笙颇为失望,最讨厌这种话一半的了!眼珠一转,道:“表兄,你现在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就给你讲个传怎么样?与那汤大姑娘类似的哦!”
楚临川斜眼:“汤大姑娘如何与朕有何关?”
慕久笙笑嘻嘻道:“现下也许是无关,届时可能就有关了!”
楚临川心下疑惑,却也知不能轻视,面上不动声色道:“哦?来听听?”
慕久笙得意道:“表兄先盛家的事情!”
楚临川无奈:“朕现下也不清楚,只等着今夜去探过之后,再言其他!”
慕久笙撅嘴,这答案和没差不多,没意思:“也没什么,就是我曾听,有个女子也是握拳而生,当时的帝王好奇前去,却偏偏被那帝王打开了拳头,那拳头里面有个玉带钩,后来那女子成为了那个帝王的钩弋夫人,还生了未来的子。”
楚临川何等精明,自然是一听便明白汤家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趁着后日大寿宴席,让汤大姑娘当着众饶面,被自己展开了握拳的手,好趁势为意,逼自己不得不纳之,甚至娶之!
“这是哪个朝代的故事?”楚临川问道,话他饱读诗书、通晓古今、熟知历史、倒背如流,此处省略一千字,怎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生儿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真是不好啊……毕竟有些事情太玄幻,不宜为人知啊……
慕久笙歪着脑袋想了想:“曾经听一书的先生的,具体的记不得了!”
楚临川拿起桌上一串龙眼,疑惑皱眉,这东西怎么吃啊?他怎么不曾见过?
慕久笙瞥见后两眼放光:“表兄,你这里居然有龙眼?!”
楚临川歪头:“这玩意儿叫龙眼?”
慕久笙忽然想起帝王不就称为真龙子么?将之脑补成楚临川的眼睛之后,赶忙甩甩头,不能再想了,再想日后吃龙眼怕是要有心理阴影了!
拿起一颗龙眼,慕久笙剥开:“喏,把壳去掉就可以吃了!味道跟荔枝差不多,很好吃的!”
楚临川打趣道:“果然在吃方面,你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
慕久笙颇以为荣道:“那也是本事!”
“参见陛下,参见世子!”一道清丽声音响起,楚临川和慕久笙转过头去,就见着汤家三姑娘汤华燃端着个托盘立在屋外。
“何事?”楚临川漠然问道。
汤华燃未敢抬头,道:“祖母让臣女给陛下和世子送山竹!今日庄子里新供的,正新鲜着呢!”
慕久笙大喜,上前接过托盘:“呦,本世子正惦记着呢,你们就送过来了!真太贴心了!辛苦你跑一趟了!”
楚临川好笑道:“你又认识?”
慕久笙颇为得意的把托盘放下,拿起一个就打算开吃。
汤三姑娘脸色一僵,本来老祖母的计划是让自己送山竹来,还能顺势帮着剥壳,在陛下面前露露脸,眼下世子爷既然认得,就只能希望他不会剥壳了……
然而,在看见慕久笙拿起一个,且并没有任何需要帮助的意思后,三姑娘不淡定了,赶忙道:“世子爷,还是让臣女来剥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