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九章 楼塌了(1 / 1)公子无梵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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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久笙胳膊肘抵在一旁桌上,撑着脸,瞅着底下的剑舞。长达近一米的剑穗,与长剑刚柔并济,变化多端。

剑舞舞姿潇洒英武,绚丽多彩,静止时静止时姿态沉稳利爽,动起时连绵不断,如长虹游龙,首尾相继,又如行云流水,均匀而有韧性。

不过,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眼前这位舞剑,怕是意在身边人呵!慕久笙有些坏坏的想,想看看待会儿楚临川如何被坑入这陷阱中去,是纠缠不清,还是顺水推舟?

扫了眼楚临川,却见那人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看向剑舞的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赞赏。

慕久笙收回视线,轻嘲,这人怕不是求之不得吧?

至于缘何而嘲,却难以言喻,怕是慕久笙自己心里也搞不清那三两心思。

楚临川何其敏锐,自然察觉到慕久笙的视线,将手中茶盏放下,问道:“生儿觉得如何?”

慕久笙不动声色道:“能被汤家呈到您老人家面前的,如何差得?”

楚临川微微摩挲了一下袖中之物,点点头:“不错!”

而后,一道不知何处射出的劲风奔着汤华灯握紧的右手而去,汤华灯忽然一个腰肢扭转,似巧合般躲闪而过。

楚临川眉眼之中带了几分趣味,虽青橼武艺在青影卫几个头领中算是最差的,可若是这么轻易地被一个姑娘躲过了像什么样子!回去得好好练他一练了!

当然,得等他和家伙下过那盘棋之后。

暗处的青橼见一击未中,有赶忙接连补上几下子,不然,回去怕是要让陛下给玩死了!

一次躲过或许是巧合,可是此次都能躲过,就是人家的本事了!青橼自知无望了,准备回去给自己提前买好伤药,再贿赂哪只青来帮自己上药。

可不想,青橼刚刚转身,一道劲风反向朝着他就来,青橼一个打滚,方才躲过,就已然掉下树去。掉到树下的青橼刚刚想要骂街,就注意到有几道劲风朝着自己方才所在的位置而去。

青橼顿时感觉一片凄凉,更让他感到凄凉的是,一群侍卫将他围上:“什么人?”

这时候绝对不能是自家主子的人,更不能是自家主子让自己在这里暗算汤大姐的,于是很苦逼的希望能有只青来仗义的解救自己,然而并没迎…

再那汤华灯,舞到最后,愈发难见其身影,直到最后一个亮相,面纱飘落,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芙蓉面来。

眉眼大气,周身气度富贵雍容,五官很正,最难得的是一身的气质英姿飒爽,与寻常姑娘家所不同。

汤华灯将剑背在身后,面朝楚临川、汤老太君一方,上前一步,朗声道:“孙女恭祝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常”

汤老太君闻言哈哈大笑:“好好好,乖孙女,快上来!”

汤华灯亦是勾起红唇,一个跟头直接翻上二楼,周围一片叫好声。

汤华灯如变魔术般拿出个锦盒,依旧是右手握拳垫在下面,以手腕垫着,握拳的手勾着固定住,左手背在身后执着剑,道:“这是孙女特地去了杭州灵隐寺找普海大师求来的开过光的念珠,给祖母祝寿!”

顿时一片抽气声不断。

“哪,普海大师!”

“普海大师不是只见有缘人吗?”

“大姐真是当代孝女之典范呐!”

汤老太君惊讶道:“杭州?灯丫头,你不是去的郊外吗?”

汤华灯笑道:“这不是怕杭州您担心嘛!”

汤老太君笑着摇摇头:“你这丫头呀!普海大师为什么会见你呢?”

汤华灯仍旧得体的笑着:“许是知道我是为着祖母来的,道祖母是有福之人,才见我的吧!”

老太君笑,拿起汤华灯手中锦盒,打开,将念珠戴上:“就你嘴甜!惯会哄我高兴!还不快来拜见陛下!”

汤华灯这才转过身来,朝着楚临川道:“臣女参见陛下!”

不经意间,汤华灯握拳的右手之上,一串念珠哗哗作响。

慕久笙眯了眯眼,这念珠,有些眼熟啊?!看来功课做得很仔细么!

楚临川自然也注意到了,漫不经心道:“起来吧!”

“谢陛下!”汤华灯挺身站起。

楚临川不提那念珠,自然会有人提,汤老太君道:“灯丫头,你手上念珠,是哪儿来的?”

汤华灯面朝汤老太君:“回祖母的话,是普海大师给的,能引着孙女寻到有缘人!”

汤老太君点点头:“原是如此!”

炎烈大大咧咧道:“陛下,臣记着您也有串差不多的吧!就是您最常戴的那串!”

楚临川点点头:“不错。”

汤老太君以及汤家若干人激动的泪花已经酝酿好要挤出来了,谁知楚临川没下文了。

不应该大家惊讶意识到楚临川就是那个有缘人然后汤大姑娘的手疾如愿得解,然后大家一起抱头痛哭吗?陛下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幸而还有个专门坑楚临川的炎烈在此:“那不准陛下就是那个有缘人呢!”

汤家人准备好的不可思议、不可置信、难以言喻、欣喜若狂、激动不已的眼神终于派上了用场,嘴上着:

“陛下何其尊贵,怎会与我们家的一个姑娘有缘呢!炎将军笑了!”

“怎么可能呢?定然是巧合罢了!”

“我们汤家如何配得上呢!”

…………

…………

眼神里无不闪烁着希冀,希望楚临川尝试一下的目光此起彼伏。

楚临川目光上移,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如此,朕便试上一试,解不开可莫要怪朕!”

一众人都赶忙道:

“哪里哪里!”

“怎敢怎敢!”

…………

…………

楚临川走上前,定定的瞅了瞅汤华灯,慕久笙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心里更有几分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许是一直以来,一直都在潜意识里觉着楚临川是欢喜自己的吧,虽然面上不愿承认,一直强行给自己洗脑,但是潜意识里还是这么觉得的吧!

更为让慕久笙难过的是,自己好似并不是完全不为所动,只是自己一直自欺欺人,骗得自己都信了自己对楚临川绝无心思,可是眼下的个中酸楚又向何人解释去?

想来他是会收了她的吧,即使不为他自己,为了下民心所向、悠悠之口,他也会收了她吧!想来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对于楚临川而言并无什么不同吧……

汤华灯一直低着眉眼,不与楚临川直视,像极了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女子,而其不卑不亢的模样,又确实有着大家风范,人们都点着头,着这汤大姑娘气度雍容,可堪重任,又着与陛下郎才女貌,可为最美的佳话,比肩当年的太祖爷与孝元皇后。

楚临川的手缓缓搭在汤华灯的手上,慕久笙微微闭眼,接着,便听见周围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果然不出所料,慕久笙心想,睁开眼,就见汤华灯展开的右手,及其上面的玉珏。

等等,玉珏?这寓意可有些……

汤泽湘也开始脑袋上冒汗,他明明记着是个玉钩呀?!

汤华灯也是面色瞬间惨白,什么情况?!

楚临川拿起玉珏,念道:“祸国妖女!”

周围人无不跪下,汤老太君亦然,慕久笙惊讶的抬头,正好和楚临川对视,楚临川笑意弥漫,的瞧着慕久笙,周遭人们都跪着,自然瞧不见这二人对视的一幕。

便是没有跪着的容砚等人也瞧不见楚临川的正脸。

慕久笙就看着楚临川笑吟吟的用着冷冽的低沉的嗓音道:“汤泽湘,你是不是该给朕个解释啊!”

汤泽湘冒汗:“不,这不可能呀!”

楚临川冷冽的声音再度响起:“汤泽湘,你有什么脸面来和朕什么不可能?你又有什么理由来和朕不可能!”

出理由,就是欺君之罪,不出理由,就是要舍弃了这个女儿。

当断则断,汤泽湘当机立断道:“臣,愿意大义灭亲!”

汤泽湘的夫人和汤华灯不可置信的看向汤泽湘。

“夫君!”

“父亲!”

“哦?”楚临川似笑非笑道。

汤泽湘闭了闭眼道:“罪臣汤泽湘,生出慈祸国妖女,已是上无颜面对信任罪臣的陛下,下没脸去见扬州乃至青云王朝的百姓,罪臣虽与汤华灯有着父女之情,却愿意为下黎民百姓而大义灭亲!”

一番话的大义凛然,只是在场谁都知道,汤家从此,怕是也只能局限于此了!

汤华灯瘫软在地,而汤夫人却是不管不鼓扑上去捶打着汤泽湘:“我打你个丧尽良、泯灭人伦的王鞍呦!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么让你给坑害了你让我日后怎么活啊你!”

汤泽湘不为所动地跪着,汤华灯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母,父亲打算把自己推出去送死,向来疼宠自己的母亲虽为着自己撒泼哭泣,可也不敢将真相出去。

再看看老祖母,面露悲悯却无动于衷,周遭的姐妹们无不遗憾、幸灾乐祸、怜悯、伤感的神情交织在一起。

汤华灯痴痴笑着,当然,谁会这么傻出真相呢?出去就是欺君之罪,是死罪,诛九族的死罪啊!与其全家一起奔赴黄泉,还不如送走自己一个,换来汤家沉寂上几十年的苟且偷生。

楚临川拍了拍手笑道:“好一个大气凛然、舍己为饶汤泽湘啊!容卿,你慈情形,按律该如何?”

容砚站出来拱手道:“回禀陛下,按律当妖女执火刑,全族……祭之!”

汤家众人齐刷刷的抬头,哭喊道:“陛下,陛下,都是那妖女的事情,不关我们事啊!”

“陛下开恩啊!汤华灯那祸害是妖女我们也不知道啊!”

“陛下,饶命啊!”

楚临川抬头看了看空:“汤泽湘啊,你舍得大义灭亲,朕却不舍得自断臂膀,做出那起子残害忠良、滥杀无辜之事来。汤华灯,华灯啊,是个好名字!便去那千佛塔中,常伴青灯吧!那里有着万焰莲,也算是火刑了!”

汤华灯含泪带笑:“谢陛下开恩!”

楚临川又转过身来:“至于汤家,去了官职,收了家产,再从白丁做起吧!”

汤泽湘正想喊着“陛下开恩”来为自己再谋求些什么,却见到楚临川阴冷的目光,心下发凉,难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陛下都知道了?所以才惹来今日之祸?

而这些事情,自然就不只是想要送个女儿进宫那么简单了!

楚临川走之前,伸手拍了拍跪着的汤泽湘的肩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呐!汤泽湘,你好自为之吧!你该知道,真是有多么仁慈的!”

汤泽湘闭眼,却是,是陛下仁慈了,老泪纵横,叩首道:“谢陛下!”

一时之间,汤家人去楼空,官兵进来,带走汤华灯,收了大宅清了家产,汤家众人被赶去了郊外的一个宅子。

汤老太君瘫在那宅子里的炕上,周围子孙跪的坐的围了一圈。

钟之纫出于对老祖母的心疼,也跟了过来伺候着,忽然想起老祖母开宴之前唱的那首:“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真真是再应景不过了。

汤老太君终究还是没有熬过六十大关,平日里养尊处优,养出了一身的毛病。而眼下经过这么一场,不日便撒手而去了。走时很是孤寂,连块棺木都没有,只得草席裹身而葬。

慕久笙直到离开还处于惊讶的状态,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世家大族就这么垮就垮了。

慕久笙问着坐在船舱里的楚临川:“那玉珏是你准备的?你早就想动汤家了!”

楚临川闭目养神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慕久笙轻轻蹙眉:“就是有些好奇。”

楚临川自袖中掏出一个玉钩来:“喏,拿去玩吧!”

慕久笙看了看那写着国运昌隆刻着牡丹的玉钩,自然就意识到,这大概就是汤华灯手中那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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