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慕久笙已经在铸剑山庄住了数月,顾再慈到底是顾再思的亲妹妹,虽被重重拿起,却也是轻轻放下,偷东西虽为人不齿,但在顾再思眼中,到底不算什么大事,跪了几日祠堂,因着数日水米未进,昏了过去,在邹效竹的泪眼之下,顾再思重重叹了口气,此事也便不了了之。
只是顾南柯眼中的寒冰却是浓郁了不少。
一住数月,虽顾再思、顾南柯都不会什么,但是慕久笙终究只是个义女,只觉极不妥当,向顾再思辞行,顾再思略一沉吟便之慕久笙是住的不自在,与邹效竹的理所应当不同,慕久笙终究还是有些顾忌的。
故而,顾再思也并未过多挽留,只是道:“丫头要走,义父不拦你,只是丫头等参加完过几日的武林大会再走,正好也让南柯给你再安排一下,出去住我也放心!”
慕久笙疑惑问道:“武林大会?”
顾再思笑道:“丫头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太知道!武林大会每五年举办一次,选的是武林盟主,也对武林中的门派进行一个排校”
慕久笙闻言挑眉调侃道:“义父想去争一下这个武林盟主?”
顾再思将手中的核桃朝着慕久笙一扔:“丫头还调侃其老夫来了!铸剑山庄向来不参与这些武林争斗,不过是得蒙武林中那些门派的推崇,帮着做一个公断、见证罢了!以示公平公正!”
慕久笙一把将核桃接过,手上内力一动便给捏开,只是力度掌控不好,碎了一地,得了顾再思嘲讽的一笑,慕久笙也不以为然,道:“就是凌驾于那些门派之上,不屑与他们竞争呗!”
顾南柯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话也不能这么,那些个门派有的还是很有些威严的!只是铸剑山庄更多还是忙于铸剑,对武艺不过分看重罢了!对了丫头,这力度的掌控,还没学好?”
慕久笙尴尬笑笑:“是不太会控制!”
顾再思不怀好意却又故作一本正经道:“这力度的掌控最是难学会,不如丫头你就从这捏坚果开始练习,等到能捏出一个完整的核桃了,再换瓜子、开心果来!”
慕久笙嘴角一抽:“义父是嫌丫鬟们给你开果核开的不够快?”
顾再思颇有一幅被戳穿聊样子嘿嘿一笑,旋即有正色道:“不过这确实是练习力度的一个好方法!”
完,顾再思拿起另一个核桃,稍一用力,核桃壳四分五裂炸裂开来,而其中的果仁竟还是完整的。
慕久笙看着很是艳羡,也拿起一个核桃连了起来,却终究控制不好力度,不是力度太轻,果壳只是出了几道裂缝,就是果壳连带着果仁一起四分五裂了。
顾再思得意道:“不容易吧!老夫练了几年呢!”
慕久笙吐槽道:“是吃了几年坚果吧!”
顾再思羞涩笑笑:“丫头,人艰不拆嘛!”
正在此时,顾南柯裹挟着寒意从外头进来,不得不,寒风冷冽的,这厮穿的与往日无二,连件象征性的披风都没穿,让慕久笙与顾再思两个暗暗吐槽:“装逼!”
顾南柯一瞧见他老爹有在炫耀自己的“独门绝技”,很是不给面子的上前拿起一块核桃,手上微一用力,慕久笙很是震惊的发现,那核桃果仁完整不,连果壳都只是均匀分成了两半。
顾再思立即吹胡子瞪眼,气哼哼的吐槽自家儿子一点都不可爱!对爱面子的老人家一点都不友好!
而铸剑山庄另一处精致院落之中,厢房之内,顾再慈认真对着邹效竹道:“这次武林大会,一定要想办法让你舅舅带上你!”
邹效竹咬咬唇:“可是舅舅好像不太喜欢我!尤其是那野丫头来了之后!我要是去了岂不是就让全武林都看出来我还不如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得宠!”
顾再慈眼中划过一抹冷厉:“那是你舅舅糊涂了!你才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女,那来历不明的丫头算什么?你只管去,现如今大家族都看重血脉,一个虽得宠却不知来历的丫头,如何会被那些贵夫人们喜欢?而你可是铸剑山庄正儿八经的姑娘!”
顾再慈有意忽视那一个“表”字,实在的,若非当初还想着让邹效竹和顾南柯凑成一对,她就让邹效竹姓“顾”了,起来就是铸剑山庄的姑娘!如今平白多了个“表”字,人家称呼起来都是铸剑山庄的表姐,生生成了外人,实在让人呕的慌。
与此同时,青云帝宫之中,楚临川随手翻阅着手中的奏报,精致的黑毛领子圈起楚临川的脖颈,整个人显得愈发威严。
“不日将武林的大会?”楚临川慵懒的倚在椅子上,一条腿还踩着软榻,尤其还有一团红毛趴在楚临川腹部,楚临川大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给捋着毛,生生将威严霸气散去了不少,却显得慵懒好似贵公子。
青木拱手道:“还如往常一样,让属下去?”
楚临川不知可否,随意道:“武林大会么,铸剑山庄也会去?”
青木立即会意:“皇上是想亲自去看看?”
楚临川顺着青木的话道:“既然你都了,朕去看看也无妨!”
李子公公瞪了青木一眼,而后道:“皇上,朝廷与江湖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您这亲自前去岂不”
楚临川歪歪脑袋:“朝廷与江湖的确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眼下多事之秋,朕不动用这笔力量,也不能让旁人动用了去不是?”
李子公公迟疑道:“皇上,您是”
楚临川面上漫不经心之下,暗藏着杀机:“有人率先不遵守约定,朕总要替他们去清理一番门户不是?”
李子公公赶忙低头:“陛下英明!”
楚临川随口问道:“那两个人这几日可有消停些?”
青木眼珠一转,就知道楚临川是在厉云岚和苏沐生两个,那两位主自从有了婚约之后就是各种不消停,苏沐生近日来经历了大大若干刺杀,而厉云岚却是经历了中毒、落水、走水等若干“意外”。而究竟是谁出的手,自然是不言而喻。
青木笑道:“皇上这招实在不错!便是昨日,厉姑娘还差点被一块芙蓉糕噎死呢!”
闻言,楚临川眼眸微眯,扫了一眼青木,而后道:“他们这是知道朕要看戏,特地演了这么一出戏给朕看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苏沐生还真厉害,这么快就把厉云岚给点醒了!点醒也就罢了,居然还给服了,还真是厉害!”
青木一惊:“皇上是”
楚临川叹口气道:“他们早已经达成了共识,明面上互相敌对,做给朕看,实则却是已经互相勾连了!”
青木讶异道:“皇上如何得知?”
楚临川冷笑一声,道:“厉云岚如何朕懒得去猜,但是直到此时,若苏沐生还看不出朕的心思,那真是奇了怪了。再者,他一向善于藏匿隐忍,明知道对厉云岚出手不但正中朕的下怀,还无济于事,却还对厉云岚出手,摆明了就是做给朕看的!甚至连手都没出,厉云岚一个人自导自演就够了!”
李子公公有些担忧道:“那皇上这个时候离开,岂不给了他们机会?”
楚临川笑道:“你以为离开的就只有朕吗?让他们凑到一起,正好一网打尽!”
博山炉中散发出的缭绕烟雾与阵阵檀木香,已然掩饰不住这为帝王的雄心壮志与恢弘气魄。楚临川言语之间尽显雄姿英发与势在必得。
然而每每,这种时候,总要有些破坏氛围的事情或行为发生,楚临川瞧了眼腹部的阿狸,问道:“朕移植完的那些花苗,怎么全倒了?”
言语之间,更还有些忐忑不安,生怕惹着谁似的。阿狸鄙视的瞧了一眼楚临川,翻了个身,让楚临川给揉着肚子,方才吃多了,得揉揉,助消化
青木偷偷一乐,却被李子公公一拂尘扫到了脑袋,而后李子公公道:“皇上,您想啊,原先您那些花苗那么纤细,完全靠着彼此支撑着站着,如今您是给分开了,但是一分开,它还靠什么站着啊?可不就都倒了嘛!”
楚临川蹙眉:“那该怎么做?又要疏散,疏散了又会倒了”
李子公公看着这位少年得志的帝王,再艰难的朝政、再困苦的年代都没让楚临川如此为难,却偏偏这几株花苗愣是让楚临川愁眉不展。而后,偷偷乐了乐,方才道:“皇上,您当时移栽的时候应该再往下种种,您想,都埋到脖子了,还用担心这人会倒吗?这花苗也是一样!”
楚临川眼前一亮:“有道理!朕这就去挪一挪去!”
着,楚临川就要起身,却被李子公公拦下:“皇上,不用了!”
楚临川看向李子公公:“为什么?”
李子公公犹豫了一下,方才道:“您那花苗底下的茎都透明了,上面叶子也干枯了,显然已经是供不上营养和水分了,您还挪什么啊!”
楚临川一愣,忽然理解了,毕竟李子公公就差指着楚临川的鼻子“您的花苗都死绝了,用不着再拯救了!”,楚临川如何也能明白李子公公的意思。
楚临川脸不由一白,抿了抿唇,而后道:“让人,再去找一批种子来!要金盏菊、金鸡菊、紫茉莉、唐菖蒲、石竹什么的,各来上一百粒!”
李子公公颇为同情道:“是!奴才这就去!”
旁人不知,李子公公却是知道的,在楚临川眼中,这花苗不仅仅是几株花苗而已,更是如同他与那位主子之间的桥梁一般。看自家主子这意思,是如何也不会对那位放手了,李子公公叹口气,只盼着这意能顺次人愿。
武林大会将在松潘古城举办,松潘古城委实是一处颇为奇特的地方,松潘城主更是囊括了朝中职务与江湖地位,实属奇特。也独独只有这位城主,光明正大的兼具朝廷与江湖黑白道通吃,换做旁人,譬如楚临川,若想要踏入江湖,也得换个身份,掩饰一番,而这位阮城主全然不用。
寒风凛冽,白雪皑皑,松潘古城之中大雪纷飞,最是冷寂的时候,却偏偏最是热闹,各路人马自八方而来,客栈一时间通通爆满,一屋难求。大街巷里的各个住户纷纷开门迎客,自然,是有偿的!
顾再思早在半年前便已然提前准备好了院落,只是如今比计划多了慕久笙,自然是找不到现成的屋子了,索性让慕久笙和邹效竹住在一起,邹效竹纵然是十分不满,却也是无可奈何。
慕久笙自然同样没有意见,只是这都来了松潘古城,不拜访一下那位舅舅怎么成?
阮昭子此时正站在城主府中,思量着那丫头算算时候也该来了先前慕久笙出事的时候,阮昭子便是分外焦急,打算直接去帝都救人,却收到了楚临川的信件,方才稳住了心神。如今,阮昭子愤愤的想,那丫头要是来了松潘不来见自己的话,那就那就想了半,阮昭子也没想好要让人家怎么着。
傍晚时分,阮昭子正坐在书桌前处理着城中事务,就听到一声清悦的嗓音:“数月不见,舅舅愈发风神俊朗了!”
阮昭子闻声先是喜笑颜开,而后又立即板起脸来:“早上就进了城,中午就出了院子,如何现在才来找本城主?”
慕久笙坐在窗台上嘿嘿一笑:“这不是白比较热闹,出去玩玩儿,晚上来看舅舅,两不耽误!要是白日来看舅舅,舅舅白日里一般都不在城主府不,晚上再出去,岂不啥也干不成了?”
阮昭子冷哼:“臭丫头,就知道贪玩!”
慕久笙从怀中掏出一块很是古朴的玉佩,长长的藏蓝流苏与隐隐约约发着紫光的玉佩相辅相成,美轮美奂,慕久笙笑道:“喏,当日一见着这块玉佩,就觉得与舅舅相配,舅舅可喜欢?”
阮昭子眼眸之中很是喜悦,却还是板着脸道:“别以为这样本城主就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