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对着慕久笙一番话完,她身边的婢女便拉了拉她,示意她别做得太过,到底眼前这位起来,还是君上亲自带回来的,太子有明显很是重视她,如何能够开罪。
而那婢女却只是冷哼,丝毫不以为然,眼前这位可谓是无名无份,不过是个姑娘家的,就算得皇上、太子重视,却也没个正经身份,谁知道日后是主子还是与自己一样的奴婢?有什么开罪不得的?就算是当真成了个主子,若是初来乍到便整治惩罚宫人,必然会落得个刁钻跋扈难伺候的名头!
慕久笙不动声色的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淡淡道:“凉的。”
那婢女嫌弃道:“不是让您别出声了嘛!况且您这一昏睡就是好几日,哪能时时有着热水热茶的给您供着!”
慕久笙目光扫向那婢女,那婢女只觉好似如刀割一般,心里一惊,这看着挺温软的姑娘怎得如此犀利?收回目光,那婢女再看向慕久笙,却见慕久笙低垂着眼睑,依旧是一幅温软的模样。心道,大抵是自己看错了,竟将奶猫看成了猛虎。
“我是谁?”慕久笙好似无意一般的问道,却绝非失忆了。
那婢女却是瞬间不好答了,自己也不确定啊?但是不论如何,是太子亲自照鼓人,如何都得毕恭毕敬好生伺候着,自己如垂是有些不过理去。虽她若是惩处自己定然会落得个不好的名声,但是谁知道这位到底是不是个能想那么多的人啊?
倒是旁边的婢女主动上前一步道:“您是太子的客人!”
慕久笙有扫向话的那名婢女:“你又是谁?”
话的婢女道:“奴婢是锦绣。”
“那她呢?”慕久笙继续问道,却莫名让几个婢女一身冷汗。
“她她唤作锦欢。”锦绣毕恭毕敬的答道,确实深知眼前这位怕是个不好惹的主。
慕久笙状似疑惑又困扰道:“也是个婢女?”
锦绣迟疑的看了眼锦欢,而后点点头。
慕久笙却是慢慢下了床,冷笑道:“倒是稀奇了,本姑娘还以为婢女的职责是伺候饶,不想在你们朱雪,却是教人做事的!”
锦绣闻言赶忙跪下:“请姑娘恕罪!锦欢也只是一时糊涂,担忧太子,从而才出言冒犯了姑娘!”
着,锦绣赶忙伸手拉了拉锦欢:“锦欢你快和姑娘认个罪啊!”
锦欢却是咬咬唇,而后道:“太子殿下待姑娘好,姑娘却也不要蹬鼻子上脸!奴婢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婢女,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姑娘若是要惩治奴婢,也得等太子殿下醒了再!况且,太子殿下待姑娘那么好,姑娘却连轻声莫要吵着太子都做不到,奴婢为太子感到不值!”
“不值?”慕久笙默默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悄悄,本姑娘还没什么呢,只是请教一下你们朱雪的宫廷制度罢了,倒叫你如此好一顿教,莫非朱雪的奴婢婢女,就是别处的嬷嬷女官?况且,就算你是太子的女官,也轮不着你来替大慕慕不值吧?”
一声大慕慕,在场的婢女们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睛,这得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够如此称呼太子呀?锦欢更是险些目眦尽裂:“姑娘慎言!如此称呼太子恐有损太子殿下威严!国姓怎可如此戏称?”
“就是,听见没,慕慕?国姓怎可如此戏称?还不叫为兄一声哥哥?”一道慵懒又张扬恣意地声音响起,俨然便是慕久箫。慕久箫一睁眼便听见慕久笙的一番高谈阔论,还没搞清楚情况,也就直接调侃起来。
然而慕久箫这一声调侃,却险些让锦欢跪那儿了,也险些让在场婢女们一齐跪了。
这无论是慕慕还是为兄哥哥,都让人听的是心惊胆战。本来以为这位是那种想要扒着太子攀高枝的,不想人家本来就是站在高枝上的,太子的妹妹那岂不就是帝姬了?只是没听外头还有这么一位帝姬啊不对,十几年前的确送出去过一位帝姬!还是正宫嫡出的!
锦欢本来以为这位是太子看上的女人,在宫中当然要心做人,从而才看慕久笙不爽,肆无忌惮的开罪,眼下看来,却是得罪错了人了!
“吵醒你了?”慕久笙扭过脸去面色浅淡的瞧向慕久箫,一句话却是让锦欢冷汗直冒。
“不敢不敢!”感觉到慕久笙身上有着一种疑似危险的气息,慕久箫求生欲极强道:“这些丫头们也真是的!怎么做事的?不是让你们在姑娘一醒来就直接叫醒本宫的吗?”
慕久笙却是笑容可掬道:“你倒是养了个对你忠心耿耿的婢女,想让你踏踏实实睡一阵,弄得这殿中连个声都没有!”
慕久箫有些摸不清头脑,看着慕久笙笑得似乎还算开怀,故而道:“呵呵,那是那是!”
“那本姑娘见这婢女忠心,虽不该夺人心头所好,但是初来乍到,没什么好使的宫人,还是想向你把这个婢女讨来,你是舍得,还是不舍得?”
锦欢一下子满头大汗,这人不是要秋后算账吧?有些楚楚可怜的看向慕久箫,希望慕久箫看在那些的份上,别将自己送出去。
慕久箫却是爽朗笑道,全然不顾锦欢焦虑苍白的面颊:“不过是婢女罢了,慕慕用的舒服才好!莫一个,这一屋子的都给你也无妨!”
慕久笙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大方!”
慕久箫摸了摸后脑勺道:“这有什么,本宫这里的,你只要看上,都带走也无妨!”
慕久笙倒是正儿八经的作揖道:“那还真是要谢过兄长了!”
慕久箫没好气的一敲慕久笙的脑袋:“坏丫头,整日里没个正形,惯会打趣本宫!”
锦欢一下子面色惨白,跪了下来:“姑娘,奴婢方才不知你是谁,有眼无珠,望姑娘念在奴婢对太子殿下一番忠心的份上,就留奴婢接着在这里伺候太子殿下吧!”
慕久笙却是一脸疑问道:“那真是奇了怪了,本姑娘也没你啊?”
锦欢面上顿时呆楞住了,却见慕久笙冷笑道:“这擅作主张的婢女,本姑娘可不敢要!不然哪日你替本姑娘开罪了人了都不知道呢!”
慕久箫微微眯起桃花眼,看来这婢女大抵是得罪了慕慕了。
慕久笙转过脸来,对着慕久箫道:“那个唤作锦绣的婢女,本姑娘倒还算喜欢!不过这个锦欢,倒是人如其名,尽顾着欢了!”
慕久箫瞧向锦欢:“你是怎么得罪了慕慕?老实交代!”
锦欢迟疑了一下:“也就是,也就是怕姑娘出声吵着您,奴婢,奴婢真的是见太子幸苦了数日,难得歇息一会儿,才,才”
“才不让姑娘话?”慕久箫问道,接着一拍桌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锦欢顿时也觉得委屈:“奴婢这不是心疼您嘛!”
慕久箫正要发作,慕久笙却是不咸不淡道:“喝口水吧,人家是心疼你嘛!”
慕久笙亲自递了个杯子给慕久箫,慕久箫接过一喝,下一口就径直喷了出来:“凉的!还是隔了夜的茶水!”
闻言,锦欢忽然心生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看着慕久箫哀怨的眼神,慕久笙道:“您这一昏睡就是好些时候,哪能时时有着热水热茶的给您供着?”
这俨然不就是方才锦欢的原话?
慕久箫一愣,而后猛然瞧向锦欢:“这也是你干的?”
锦欢支支吾吾半不上来,慕久箫愤怒的把杯子往地上一摔:“姑娘刚刚大病初愈,你就给她喝隔夜的茶水?再不济热一下总可以吧?如何就能如础慢?姑娘好不容易身体好些,本就不适应朱雪的气候,你如此若是伤了姑娘,看你如何道!这回你还有什么理由?别拿本宫做幌子!便是本宫也不喝这隔夜凉茶!”
锦欢忽然往地上一坐,道:“这不是看太子你带了个女人回来,人家心里难受嘛!”
听这口吻,慕久笙看向慕久箫,眼神有些奇异,您就是这品味啊?也没比邹效竹好到哪里去吧!
慕久箫也是绿了脸:“本宫带女人回来,与你有什么关系?你难受个什么的?”
锦欢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慕久箫:“太子,您难道不记得了吗?当日您曾过,曾过要,要收了我的!”
慕久笙看向慕久箫,还有这一?居然还不认账?渣男!
慕久箫更是匪夷所思:“本宫什么时候的?”
锦欢愈发委屈的控诉道:“您真的全忘了!”
慕久箫道:“你先,本宫听听,若是确有其事,那自然另,可若是你无中生英诽谤污蔑本宫,就休怪本宫不留情面了!”
锦欢抽噎着道:“那日,也是这样的鹅毛大雪,雪好大好大,气好冷好冷,奴婢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重点!”慕久箫不耐烦道。
锦欢却是嗔怪一般的看了眼慕久箫,而后道:“奴婢只是个故而,蜷缩在一个大官的府邸跟前,想讨口饭吃,却让太子给救了,太子给了奴婢些银子,就进去和人事情了。”
着,锦欢又抽搭起来,慕久箫翻了个白眼:“别哭了,然后呢?”
锦欢又抹了把脸道:“然后奴婢就在门口等着,想当面和太子致谢。再然后,陆尚书送太子出来,奴婢和太子致谢的时候,陆尚书问太子这是不是您的红粉知己情人,您没有否认!呜呜呜”
慕久箫翻了个白眼:“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本宫也没答应啊!”
锦欢却是可怜兮兮道:“您当时还给锦欢取了名字,人生得意须尽欢,您身边的女子又都是锦字辈的,就唤奴婢做锦欢!”
慕久箫歪着脑袋:“那本宫怎么就要收了你呢?”
锦欢理所当然道:“难道您不否认、还给奴婢取了名字,难道还不足以明问题吗?”
慕久箫怅然道:“好人难做啊!不否认是怕显得不给你面子,本宫给你取名字取得是锦字辈,便是在暗示不过拿你做寻常宫女罢了,谁知却让你起了这么大的误会。不过你怠慢姑娘,却还是要罚!来人,宫女锦欢以下犯上、慢待主子,重打二十大板!如有再犯,决不轻饶!”
锦欢是失魂落魄的被拉走了,一直不曾缓过神来,但是当板子打在身上的时候,锦欢却是真真切切感到痛得紧,惨叫声响彻整个慎刑司。
锦欢被拖走,慕久箫厉声道:“宫中的客人,怎容得你们怠慢?谁若是再犯,宫女锦欢就是你们的下场!宫女锦绣,就跟着姑娘走吧!姑娘如今不过是不曾册封罢了,待到册封礼过,你们谁都得尊她一声帝姬!届时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们!”
一群宫女太监们纷纷下跪:“是!谨遵太子爷教诲!”
慕久箫随意挥挥手,一群人退下,慕久笙看着慕久箫:“大慕慕,你好威风呀!”
慕久箫苦笑:“你就欺负本宫吧!”
慕久笙咧嘴:“那我就不客气啦!”
慕久箫:“不客气什么?”
“你不是让本姑娘欺负你吗?难不成这就反悔啦?”
慕久箫:“”
慕久笙虽知道宫中不能看任何一个人,更不能轻易轻贱任何一个人,再加上当初人人平等的教育,本不愿处置任何人。只是终究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若是不做收拾,不杀鸡儆猴,日后怕是这宫中人人都拿自己当软柿子捏,人人都敢对自己欺上瞒下。
“人生得意须尽欢?你当时为何给她取了那么个名字?”慕久笙问道。
“嗨,当时正好和陆呆子喝酒喝得痛快,这不就想起那么一句了嘛!”慕久箫笑道,不过是随意一句话,倒真让那宫女尽欢了。
“陆呆子?”慕久笙迟疑道。
“就是父君手底下的一个尚书,那人年纪不大,却是迂腐的很,整日里吊书袋子,可不就是个呆子么!”慕久箫不在意道,“不过那家伙却是个有些能耐的!”
慕久笙若有所思:“有才能的大都性情上有些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