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久箫也是点点头:“妹妹这话很有见地!”
慕久笙斜眼扫了扫慕久箫,倒也没什么,妹妹就妹妹吧,否认也没什么意思,至少,这慕久箫自己还是觉着颇有意思的。慕元德么,当年的事情自己多少也是有所耳闻,也就那样吧!若非是非得有着这个帝姬的身份方能去朱雪圣地祭拜母后,便是这帝姬之位,于自己大抵也不过是个累赘,身外之物罢了。
慕久箫到底与慕久笙一母同胞,兄妹连心,虽相认不久,却是一见如故。如今见慕久笙那眼神,便大抵知道些慕久笙的心思。也罢,当年之事,父君做得却是有些不妥当,无论是对妹妹,还是对母后。当年自己没有能力违抗父君留住妹妹,如今也需得好生照料,方可弥补心中之歉疚。
慕久箫颇有些殷勤道:“这地上凉,妹妹大病初愈,还是回床上歇着吧!”
昏睡数日,慕久笙只觉身上软的厉害,眼下脚步甚至都有些不稳,到底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也不拒绝慕久箫的好意,由着慕久箫将自己搀扶上床,盖好被子,放下床幔,慕久笙伸手摸了摸自己怀中的楚临川当日所赠与的夜明珠,不知为何,心中竟是想他想的厉害。
若楚临川,自然一直是密切关注着慕久笙的消息,然两地路途遥远,纵然传信之人快马加鞭,楚临川也是前不久方才得到慕久笙水土不服,病聊消息。
楚临川自然是顿时心急如焚,恨不得当时就插上翅膀过来探望照顾慕久笙,只恼当初应当将慕久笙拴在裤腰带上不该轻易放出来。这不,一放出来,一离开了自己就照顾不好自己,当真是半点不能让人省心!也不知道先前在玄梓国的那十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然而终究是身为子,有着万千的迫不得已,重任在肩,只能着人密切关照着慕久笙那边的消息,而自己,依旧要在朝廷坐镇,守护着青云的子民。看着眼前的偌大一方玉玺,楚临川只觉如鲠在喉,帝王果然不能动凡念,不该有弱点,有了凡俗之念,要么割舍,要么误了责任,果然是难啊!
慕久笙在朱雪都城,揣着个手炉。目前帝姬还朝的消息还不曾传出去,慕元德希望好好筹备一番帝姬册封礼,而后一鸣惊人,也顺便清理些颇有想法的人眼下也只有礼部的一些家伙知道些事情。众人也只知道太子的太子府之中有个女孩住了进去,极得太子之心。
如此一来,众大臣自然心中开始活络起来,朱雪皇族娶亲素来讲究大部族之间的联姻,讲究君权的巩固。太子喜欢,若是没个好背景,怕是连个侧妃都坐不上!而那女孩的背景么,据言也不过是个江湖中人罢了,哪里有重臣之女、分散部落王爷的郡主对君权统一有利?
按既是如此,那女孩也就不算什么,但是他们摊上的这位君主,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娶了个不知来路的女人为正宫君后,更是立了她的儿子做了太子。而当今太子更是比皇上更加不好掌控,自幼就是个难伺候的主,如今在君主的一路带领之下,羽翼丰满,更是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中了。
而太子府中的那个女孩,还需得好好探探虚实,究竟算是个什么身份,太子允诺了她什么,众人心中好歹要有个底。
不过,自然不能由他们去,正愁太子府虽在宫外,却跟个铁桶似的不好渗透,如今那女孩也未尝不是个契机!
而慕元德和慕久箫要的,就是这些人这么想,一个个不是迫不及待想往君王、太子身边插钉子按眼线么?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好好瞧瞧到底谁真能有这个本事把人插进去,还有命在!慕久箫登基在即,不能有半点差池,需得把这些个有非分之想的人给一一揪出来!
太子府这些时日来往了不少臣子亲眷,都是来拜访慕久笙的。而早在她们来之前,慕久箫就已然和慕久笙清楚此事的诸多算计与厉害,更是早便与慕久笙明愿意见,她便见,权当看个戏,不愿意见则是更无所谓,他们也不过是求个稳妥罢了,没什么影响。
闻言慕久笙却是似笑非笑地瞧了瞧慕久箫,瞧得慕久箫很有些不自在,摸摸脸道:“怎,怎么了?”
慕久笙却是轻嘲道:“与我你还动这些心眼子!你话至此,是由我,我又岂会不帮?”
慕久箫有些尴尬却又焦急道:“本宫所言句句真心,绝没有半点逼迫你的意思!”
慕久笙笑笑:“我倒是情愿你有!”
慕久箫看向慕久笙,却是转瞬即知慕久笙的意思,终将为君之人,多些心眼子没什么不好,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慕久笙倒也可以对慕久箫不必太过在意了。
慕久箫瞧了瞧慕久笙,叹息道:“父君当年也是后悔的,只是当时南征北战,又要抚平战后的创伤,带你在身边,恐照顾不周,不及阮太后”
慕久笙淡然打断道:“从前过往,我悉数不记得了,兄长也不必再提!只是若要我有多亲近,却也是强求了!终究,少了那种感觉。”
慕久箫点点头:“慕慕,你如何都好,只是要记得,哥哥,总归是盼着你一切都好、诸事顺遂的!”
慕久笙微微勾唇,点头应下。
而第一个来拜访慕久笙的,倒不是什么王妃、郡主,而是据言当今最受宠的帝姬荣淑,慕久淑。
慕久萱的拜帖进入重重太子府中,慕久笙倚在软榻上,颇为玩味地把弄着手中的拜帖,似笑非笑道:“荣淑帝姬?这慕君到底还有多少个我不知道的帝姬、王子呀,不会明日又来几个来见我吧?”
锦绣在一旁赶忙道:“姑娘,算上您,君王统共有四儿六女,如今尚且在世的仅有三子五女,其中最得宠的呀,当属咱们太子爷!而其次些,不算您,便是这荣淑帝姬了!”
“不算我?”慕久笙嘲弄道,“怕是算上我,也未必就不是她!”
锦绣尴尬道:“怎么会呢?”
慕久笙直起身来坐正:“人家是帝姬,还是最得宠的那个,怎么能让人家久候呢?让她进来吧!”
立时便有太子府的厮出去叫人,慕久淑站在太子府外,就那般看着这太子府前两尊朱鸟,而她身后的丫鬟却是不满地嘀咕道:“什么姑娘?也敢劳烦我们帝姬如慈候!当真是不知所谓!”
荣淑帝姬却是看也不看那丫鬟,公主出宫,自然是要有份该有的尊贵的,长长的车驾就那般在慕久淑身后立着,如示威一般。
却只有慕久淑自己心中明白,什么立威、得宠?在他慕久箫面前什么都不是!慕久箫有多得父君心意,慕久淑心知肚明,明白到上一个最得父君喜爱的帝姬,不过是多了句慕久箫的坏话,不日就死于非命。而试想想后宫谁会对一个注定没有登基的可能的帝姬动手?除了高座上的那位,连带着那姐姐的同胞弟弟,也跟着她一起落了河,落下了个体弱多病的病根。
而慕久箫本人,更是个无法无的疯子,父君好歹会看在骨肉亲情的分上,不触及底线,就没事。而慕久箫那个疯子,却是会无缘无故拿人开刀的!碍了他的眼,保不齐便会被他直接杀了,都没人会多问句为什么。
若非今日大朝会,慕久箫不在太子府中,再加上自己又听闻了那个消息慕久淑才不会在意慕久箫身边是不是多了个女人,上赶着去触他的霉头!
传信的厮出来,招招手,示意守卫可以放人进去了,而后,守卫方才让开大门的空当。慕久淑目不斜视地走入太子府内,在啬引领之下,一路径直朝着慕久笙所在地院落而去。
而当慕久淑的身后队伍想要跟上时,却被守卫给拦住了:“太子府内,自有诸位的去处!而姑娘的庭院,却是不容诸位擅自踏入的!”
言闭,若干守卫腰间挎着大刀,引领着众人朝着歇脚的院落而去,那群人彼此面面相觑,看了看在雪地之中反射着森冷的光芒的刀刃,默默跟上了守卫们的步伐。
厮将慕久淑引领到慕久笙的院落门口,就驻足不前,慕久淑抬头望了望院门上的牌匾,龙游凤舞的四个大字“拈花筑”映入眼帘,慕久淑终究还是认得慕久箫的字的,果然很是看重那女人啊!也是,毕竟是
走入拈花筑之中,算是湖心的一座岛,仅一处与外界相联通,而岛周遭种着竹子,很有些意境,是朱雪难以见到的南方景象。除却慕久箫这里,便是皇宫之中,都难寻到这样的地方,这也是为何慕元德能留慕久笙在太子府的原因之一。
慕久淑进入内院之中,西暖阁内,热气滚滚而来,中央的火炉、边角上的博山炉中还燃着苏合香,而中间的座位之中坐着个倾城绝艳的女子,弯弯的柳叶眉,迷蒙的桃花眼,看起来很是温软,一身南地青衣,怀中抱着个精致巧的暖炉,脚下还踏着双皮靴。而一旁的衣架子上,挂这个红毛大氅,让慕久淑眼中颇有些嫉妒。
红色,朱雪最为贵重的颜色,便是自己都没有资格穿,而她却有着这么一件大氅看来自己应当重新评估一下眼前这位了。
慕久淑审视慕久笙的同时,慕久笙也在打量着慕久淑,不过寻常的黄毛大氅脱下,一身橘黄色的衣服,浓眉大眼,与慕元德有些相像,五官看上去很是英气,但是偏偏眉眼之中带了些戾气,没有破坏这姑娘的美感,却是让她生生多了些霸气。真是白瞎了那个“淑”字,慕久笙如是想。
“你见了我家帝姬,如何不跪拜?”荣淑帝姬身后的丫鬟见慕久笙没有主动拜见的意思,上前道。
慕久笙不以为然地扫了眼那丫鬟,又瞧向慕久淑,却见慕久淑丝毫没有制止那丫鬟的意思,想来也是打算让自己拜上一拜的。
慕久笙微微勾唇:“跪拜?”
见慕久淑没有制止自己,那丫鬟得意道:“自然!我们帝姬乃是君上最为疼惜的帝姬,你有幸见了,不烧香拜佛也便算了,如何还能不好好跪拜一番?”
慕久笙抿唇瞧了瞧花板,上头游龙走凤的,实在有些碍眼,不改一改,当真是对不起这“拈花筑”的名字。“哎,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强调最为疼惜四个字啊?是不是你们君上不疼惜的,就不用拜了?”
那丫鬟见慕久笙不但没有主动叩拜的意思,更是还出言挑自己言语之中的漏洞,很是恼火:“你!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笙歌,退下!”慕久淑道,却让慕久笙眯了眯眼睛,笙歌?这名字,当真不是故意的吗?
不过也无所谓,慕久笙把弄着手指,道:“帝姬此来有何贵干?不会是专门来告诉本姑娘,见了你这最得宠的帝姬,要行跪拜之礼吧!”
在提到“最得宠”三个字时,慕久笙刻意扬了扬语调,嘲讽之意一览无余。
“姑娘笑了,听太子哥哥这里来了个姑娘,听着有些稀奇罢了!虽哥哥素来亲近女色不少,却是从未往府里领过,想来,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故而,特地来拜会一番!”慕久淑难得的客气道。
“拜会?”慕久淑坐在椅子上琢磨了一下,“那阁下便拜吧!”
慕久笙身后丫鬟有的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得了慕久淑狠狠一眼,倒是锦绣一直端庄沉稳的很。慕久淑咬咬牙:“姑娘当真是会笑!虽本宫也想拜一拜,但是到底子之女,君家的人,如何能拜别人?”
慕久淑本以为这样便能激得慕久笙出自己的身份,从而再以长姐的身份宣告主权,把人带回宫郑
不想,慕久笙道:“那下回荣淑帝姬还是莫要这些让人误会的话,本姑娘是个实诚人,会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