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川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在朱雪帝都自然也是有着诸多顾忌,纵然急着想见慕久笙,担忧慕久笙那居然答应了慕久箫做诱饵的二傻子,但终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自己没有准备周全就来了呢?
眼下自然没什么好去处,索性久在慕久箫这里住下了。慕久箫听说楚临川打算赖在他这里不走了,嘴角微抽:“本宫这个太子府虽大,却没有一处是多余的!”
楚临川撇撇嘴:“笙儿先前住哪儿?”
慕久箫拍案道:“你果然对本宫妹妹狼子野心!”
楚临川莫名其妙的问道:“本殿怎么就狼子野心了?”
慕久箫怒目而视:“你都打算住到本宫妹妹那儿了,还不叫狼子野心、有所图谋?”
楚临川无语道:“横竖那小丫头不在,你的太子府虽大,却没有多余地方给本殿,那本殿住到她那里有什么不妥?”
慕久箫忽然勾起一抹让楚临川心生不祥的预感,扭过头道:“小鬼,过来!”
登时,屏风后头慢悠悠走出一个一脸高冷倔强的小男孩:“干嘛?”
慕久箫故作慈爱道:“你在本宫的偏殿住了些许日子,如今你魄月姑姑被人掳走了,你便住到她的住处吧!”
慕其满眼前一亮:“真的?那我这就去了!”
说完,慕其满蹬蹬蹬便跑没影了,慕久箫本来只是把慕其满叫来应付一下眼前,谁知道这小鬼居然就坡下驴了!
楚临川也是一脸无语的看着慕久箫这波操作,道:“昭阳太子,你是不是对本殿有什么不满?”
慕久箫回过头来:“本宫前些日子听到了个有趣的说法,说小慕慕和青云封元帝关系匪浅,阁下是不是该给本宫个解释?”
楚临川先是一愣,而后考虑到慕元德是眼前这厮的亲爹,互通一下有无那几乎是必然的,故而淡定道:“本殿只是本殿,过些时日成了青云封元帝也未可知!”
慕久箫心中早有所预料,自然不怎么惊讶,眯了眯眼:“那你告诉本宫,封元帝对小慕慕打得是什么主意?”
楚临川浅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慕久箫瞪着楚临川:“小慕慕才刚刚回来!你就想连盆端走?”
楚临川不以为然道:“种子是你们家的,但是却不是你家养大的!况且,封元帝年满二十有二才会取亲,如今刚满二十一,等上一年也无妨。况且笙儿早晚会出嫁,昭阳太子,你要早早做好打算!”
慕久箫冷哼:“小慕慕如今不过十五,本宫不急,再养上她十年八年的也没什么,中原不是有句话,叫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吗?本宫大可给小慕慕寻个驸马,总好过远嫁他国,平日里连个照应都没有!”
楚临川眸色沉沉,半晌忽然道:“那你可有想过她会怎么想?她是愿意远嫁他国还是当真如你所言就留在朱雪?早在你们把她送出去的时候,她就已然不属于这里,她连这里的气候都适应不了,整日里行走都需要个手炉,她的身体早已适应了中原的气候!”
慕久箫忽然沉默了,小丫头的身子,却是是必须要仔细考虑考虑的。
楚临川眼见慕久箫有所松动,继续道:“她的身份,早已注定接近她的男人都会难免有所贪图,有所图谋,她当年会因为不被重视没有价值而在玄梓被抛弃,如今便会有人因为她受宠而接近她,唯有朕,无所图谋,便是图谋,也是谋求她这个人罢了!”
慕久箫若有所思,修长的手指在在扶手上敲了敲,楚临川再接再厉:“据朕所知,玄梓三皇子已经到了朱雪边界了!”
“封元帝好能耐,连本殿的动向、朱雪的消息都能打听到!”一道带着几分威严与压迫的声音响起,慕久箫和楚临川齐齐闻声而望,楚临川勾了勾唇角,这位终于忍不住现身了,朱雪对他的不满可谓是隐忍已久,眼下出现便会是自己的助攻
来人眼角眉梢尽是凌厉,薄唇写满凉薄,淡黄衣衫不能柔和他的棱角半点,光滑的棱角反倒平添几分疏离,整个人看起来威严的很。
楚临川阴着脸道:“三皇子!”
慕久箫却是扬声笑道:“这一个个的来了我朱雪帝都,不先往帝宫、驿站去,倒先往本宫这小小的太子府跑,本宫当真是惭愧啊!”
玄梓国三皇子玄九琛微微颔首:“封元帝,昭阳太子!在下玄九琛,她呢?”
楚临川和玄九琛在慕久箫一左一右坐下,慕久箫道:“她呢?呵,三皇子跑到本宫这里张口就问一句她呢,本宫怎么知道你说的哪个她?你的三皇子妃?那是你玄梓的人,本宫却是不知道的!”
玄九琛闭了闭眼:“倒是本殿疏忽了,本殿问的是贵国魄月帝姬,帝姬先前在玄梓做客之时,与本殿相谈甚欢,颇为投缘,如今帝姬归去,本殿甚是思念,故而想要见上一见,叙叙旧情!”
慕久箫冷冷一笑:“三皇子,说起来本宫前些日子养了一只狼犬,当真是狼和犬的结合,最是凶神恶煞,三皇子可要见上一见?”
玄九琛对于慕家对自己的态度早有预料,道:“昭阳太子不必如此,本殿曾失去过她一次,如今便更懂得珍惜,昭阳太子,本殿”
楚临川骤然打断道:“昭阳太子,朕若是能得魄月帝姬,朕能承诺,此生唯此一人!三皇子,你可能做到?”
玄九琛不可置信的看向楚临川,转过脸来道:“昭阳太子,若本殿当真能登基”
“那便等你登基了再说吧!”慕久箫毫不客气道,小慕慕在玄梓的日子他也有所了解,这个人曾经给过小慕慕温暖,但小慕慕的致命一击也是他给的。
楚临川面带笑容,俨然在这位面前,慕久箫还是倾向于自己的,准确说,任何人于玄九琛一起在慕家人面前,都不会倾向于玄九琛的,当年做得太绝了,别说慕家人,便是自己都想抽死他。
玄九琛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从慕家这里下手很难,只得将希望寄托于慕久笙身上,当年那么欢喜他的人,如今纵然前尘尽忘,也应当是欢喜自己的才是,况且,那些撕心裂肺的过往她已经忘了,那便是自己的机会。
玄九琛深深的看了慕久箫一眼:“既是如此,那本殿就先告辞了!”
慕久箫头也不抬道:“慢走,不送!”
楚临川悠悠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昭阳太子可是看见了?总有那些个有所贪图的往上凑!”
楚临川看起来慢悠悠的不骄不躁,实则那杯盏已然隐隐有些裂纹。
慕久箫没有立即反馈楚临川什么,而是淡淡道:“来人,把北辰居收拾出来,请贵客入住!”
楚临川勾起唇角,志得意满的笑了。
慕久箫揉了揉太阳穴,等楚临川出去之后,慕久箫抬眼看向楚临川的茶杯,看似完好的杯盏实则遍布了细纹,下一瞬,化为尘埃。慕久箫笑了笑:“还真当他那么大度呢!”
楚临川何其骄傲的人,初见心上人的初恋能按捺得住就怪了!
慕久笙人在牢中坐,消息闭塞的很,自然不知道她记得的、记不得的、现任的、前任的都跑来了,身边离得近的也就一个顾南柯,还是个不能露面的。
不过这慕久杰的地牢给安排的不错,虽然潮湿了一些,寒冷了一些,但是却应有尽有,想吃想喝都不拦着,还烧了个大火炉子。虽然无济于事,依旧让慕久笙冻得瑟瑟发抖,但却好了很多。
唯一能陪着慕久笙解闷的是一群小丫头,叽叽喳喳的,慕久笙看着一群小丫头玩的欢,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又擤了擤鼻子,立即便有小丫头问道:“帝姬,你没事吧?莫不是冻着了?”
慕久笙摇摇头,只觉得眼皮发沉,困得厉害。裹着个毯子,抱着手炉,懒散的很,回到那个与地牢风格迥异极不合群的大床之上,慕久笙给自己盖上棉被,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
不日,慕元德便收到消息,绑架慕久笙的一方言说是慕久箫的仇家,知道慕君不可能用慕久箫去换慕久笙,便胁迫慕元德立誓废了慕久箫的太子之位,坚决不愿意让如此昏庸残暴之人上位。
又过几日,慕久杰最为看重的长子慕其臻以及最为疼爱的幼子慕其致双双被掳走,整个帝都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接连帝姬、长孙被抓,各种阴谋论滋生而起,真相谁都知道,但是却是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
慕其臻和慕其致两个在慕久箫那里,慕其满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两个让自己羡慕嫉妒恨的兄弟竟是被关押在自己脚下,而慕久杰更是冷着脸明里暗里的跑了太子府好几趟,却是半点线索也没有。
慕久箫同样以着绑架慕久笙的绑匪的口吻给慕元德送了一封匿名信,表示绑匪同样看慕久杰不顺眼,假仁假义。看着憨厚老实实则狼子野心,要慕元德称诺不得立慕久杰为太子。
三个儿子两个被要求不得继承王位了,那剩下的那个自然就是被怀疑的那个了。慕久成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的厉害,自己还没出手呢,却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
末了没辙了,太子一派的人已经快要和大王子一派的人打起来了,纵然没打起来,却也是斗得厉害,三王子的人自然不可能干干净净的站在干岸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太子一派的一看,这局势已经乱了,那就一起来吧!
直接告人家三王子一派的人背后诬陷大王子的人。若说凭空捏造一次两次还好,三次的时候便已然让人起了疑心,等到有一次真的时候,顿时大王子的人和三王子的人也搅和到一起了。
慕久杰和慕久成两个极为愤怒,两人本来因为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而团结在一起,如今对方没倒,自己的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三方势力打得个天昏地暗的,慕久杰和慕久成却偏偏没奈何,管不住底下的人。
渐渐的,慕久杰与慕久成两个本就不牢靠的联盟也开始彼此怀疑、笑里藏刀。
楚临川和慕久箫两人坐在棋盘前,楚临川淡淡道:“搅浑水,离间计,的确实用,但你的目的是什么?”
趁乱救出慕久笙?不可能的,现在出现,还没发挥最大的用处呢!
慕久箫落下一子:“太子党也该肃清一番了。”
楚临川凝眸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慕久箫冷哼:“所以才要搅和了浑水暗中下手。”
楚临川:“欲盖弥彰?仔细自己湿了水、迷了眼!”
慕久箫又一子落下:“老大、老三那边近日消停了许多,本宫怀疑背后定有助力!”
楚临川笑道:“太子心中有数!”
慕久箫也笑了:“玄九琛!”
楚临川:“太子这里既然路走不通,慕君那里自然也通不了,笙儿那里未知,那么,唯有大王子或者三王子上位,方能有一线可能。”
慕久箫摇摇头:“老大或是老三上了位,小慕慕的价值可就大打折扣了!”
楚临川看了慕久箫一眼:“朕听顾南柯说,笙儿在慕久杰那里一切都好。”
慕久箫眯了眯眼:“那真是难怪了,许是期盼着慕久杰像本宫和父君一样看重小慕慕,痴心妄想!”
楚临川继续道:“朕还听说,当年阮君后对大王子极好,便是笙儿前些日子还救了大王子的儿子一把。”
“不过做做样子罢了!”慕久箫不以为然道,“母后当年待他再好,不一样怎么不见他报答到本宫身上?”
楚临川狐疑的看了看慕久箫,心知慕久箫原话定非如此,却也不揭破,只是道:“笙儿是女子!”
慕久箫还是摇头:“不可能的!慕久杰现在对小慕慕再好,都是空的,不过是迷惑那人罢了!你不知道,不知道他曾经小小年纪做过什么。”
楚临川到底有些内情不知道,故而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