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张嘴说不过两个,更何况还是慕久笙和慕久箫两个能言善辩的。
礼亲王的兵符到最后也没能够归还成功。慕久笙是松了一口气,这烫手山芋总算没落在自己手中。
而慕久箫却是眉眼沉沉,自己刚上位礼亲王就搞了这么一出,只怕日后还会有些麻烦,想来需得和父君好生商议商议,礼亲王这个“历史遗留问题”究竟应当如何处置。
烦劳一整日,慕久笙只觉着身子都要散架了,想来慕久箫更是辛劳的很。
而楚临川却已然开始盘算着如何向慕久笙提亲了。
各国君王在这个时候来拜访朱雪,所为的除却礼节上的不落人口舌外,还有便是敲定与朱雪新的君主日后的相处条约,了解新君主的为人。
按说在权利交接过度的时候,最是一个国家动荡不安的时期,各方势力也会在一旁暗暗观察着,伺机而动。
然而这一切却因为慕元德的健在而巧妙化解。楚临川不由很有些钦佩慕元德,想要在权利过渡是江山不动荡,老君主提前让位,引领着新君主登基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在位数十年的老君主能舍得主动放弃王位的,却几乎是亘古未有,慕元德此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楚临川轻叹,只怕是自己也未必能够做到,不是不放下,而是不能,自己这一路上树敌无数,若是自己一个人还好,再带上慕久笙,只怕是自己一旦将权力放下,无数的人会等着来想自己寻仇。
慕久箫登基当日,在圣山之上,与各国王室喝得个酩汀大醉,昏睡在马车之中下的山。
楚临川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慕久笙,不知道慕久箫有没有记着给慕久笙将酒水换作旁的。
偏生慕久笙是个不自觉的,又是慕久箫的胞妹,自然是要喝不少的,难得的喝些小酒,已然是醉了,步履摇曳,脚步轻浮。
其余一些帝姬亦然,也就嘉婵帝姬酒量颇好,再加上很是克制,放才得以幸免。
同样上了马车,朝着朱雪帝宫而去。楚临川很有些担忧,那丫头醉了酒、昏了神智,就容易被人欺负,自己还是得去看看的。
当晚,一道黑影穿越过夜色前往魄月宫中,到了便发现已然有人捷足先登了。楚临川站在慕久笙床前,本打算看一眼便走,谁知道却是被慕久笙扯住了衣摆不放。
楚临川眉眼划过一丝无奈,却也正在此时,警觉的感受到气流的一丝不正常的浮动,猛然扭过脸去,窗外那道黑影已然匆忙离去。
楚临川蹙眉,这朱雪也不安全!有人在打慕久笙的主意。
楚临川刚想去追,却是被慕久笙拉着衣摆死活不放手,自己稍一用力,慕久笙就直哼唧,还一副委屈的要哭的模样。楚临川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全然不敢再让慕久笙放手。
黑影离开后喘息不已,心中更是大惊,他竟敢……他怎么敢!
慕久笙的香闺寝宫他怎么能擅闯?怎么能那般的站在她窗前,偏生自己来迟了一步,又是作贼心虚,不可不逃。
黑影走的时候多想故意惊动谁,从而让楚临川知难而退。然而却不敢,怕万一楚临川不顾及慕久笙的清誉赖着不走,届时大家看到这一光景,慕久箫未尝不会为了维护二人名声而直接下旨赐婚。
他不敢赌。
是的不敢赌,一旦封元帝与魄月帝姬有着昭告天下的关系,他从此如何都是见不得人的一方,中原最讲究个名正言顺,名不正言不顺,永远为人诟病。
而言下,自己不能够指望慕久箫会将慕久笙许配给自己,自己能做的,唯有自己去争取。但是当下,不能够给他们任何压力,不能让他们因为想要防着自己而答应这两人的婚事。
想明白这些,黑影缓缓抬头,月光之下露出了玄九琛的那张苍白而惨淡的面容,回眸看去,魄月宫珠光宝气的宫门好似带着对自己的嘲讽,讽刺自己行差踏错,自此步步都是错。
罢了,左右她已然忘了与自己的过去,恨也好,厌恶也好,他都要人在自己身边!
魄月宫中,楚临川上了床,躺在慕久笙身眫,细细看着慕久笙精致温软的眉眼,一如当初被自己从水中捞出来的时候一般的倾城绝艳,让自己心动不已。
将慕久笙揽入怀中,好似心间某个空了许久的角落终于再度圆满。
楚临川抱着慕久笙,额头在慕久笙的头上轻轻蹭着,而慕久笙也是驾轻就熟的在楚临川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楚临川笑意满满,小姑娘还是当初模样,即使时隔几月,还是在潜意识里信着自己。
“回主子的话,魄月宫中无人进出!”一暗卫在玄九琛面前恭恭敬敬说道。
随之,“咔擦”一声,玄九琛手中的杯子猛然炸裂开来,玄九琛死死握拳,纵然杯子碎裂的残渣扎入手中血肉模糊,也全然好似无知无觉一般。
暗卫赶忙跪下:“主子息怒!”
玄九琛幽凉的声音响起:“好,很好,这是你逼本殿的!这是你们逼本殿的!”
接下来数日,各国皇室前来的最重要的登基大典已然参加过了,按说也该各回各家各自忙活各自的去了,偏生却谁也不见动弹。
玄梓的那位三皇子处处循规蹈矩,该干什么干什么,有人邀请就出来,没人邀请就在自己的住处蹲着,当真是将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倒是同来的另外两个皇子很是积极,四处晃悠刷存在感。
白暮王朝临江王是终日闭门不出,而太子还四处蹦哒蹦哒。
青云封元帝倒是向新任慕君递上了一道国书,求娶魄月帝姬,却被新任慕君打着哈哈,说父君尚在,魄月的婚事应当由父君来决定。
楚临川去了慕元德那里,慕元德又说自己已经退位了,封元帝的求娶算是国事,应当由慕久箫来决断。
二人就这般互相推诿,任是楚临川也无可奈何,实在是没辙。
慕久笙年纪尚轻自然是不急的,而楚临川这马上二十二要娶后的可就急得不行了,偏生慕元德好似和慕久箫商量好了似的,就是不肯松这个口,你推给我说不合规矩,我又退给你说不合君臣之礼。
楚临川无奈,左右慕久笙不愿意的话慕久箫他们也不会把她许配给别人,只盼着那两个慕家的男士能早日想开了姑娘是早晚要嫁人的。
青云王朝还有诸多繁杂事务在等着楚临川,全指望着墨老爷子和容砚是不现实的,楚临川还是需得早日归去亲自主持大局。如此一来,自然是不能够再在朱雪多待,很快便到了需得准备着回去的时候。
楚临川如此,各国皇室亦然。他们滞留在此便是因为迟迟不见楚临川这个做帝王的有什么动静,唯恐楚临川是想要留在这里,等他们都走了,与朱雪慕久箫达成什么盟约协议收拾他们,而眼下楚临川终于准备挪一挪尊脚回去了,他们自然也不用在这里守着了。
楚临川一告退,各国皇室也纷纷开始准备着撤离。
“都准备好了吗?”玄九琛问道,身前跪着若干黑衣人。
“主子放心,都妥当了!定然一举成功!”黑衣人首领道。
玄九琛微微点了点头:“嗯,很好。届时不要给她吹箫的机会!还有,她手腕上的手镯也得小心,她素来与铸剑山庄走得近,铸剑山庄未尝不会将巫铁袖箭给她!”
黑衣人们连连称是。
玄九琛想了想,轻轻叹口气,自己现如今想要动手还得选在楚临川不在的时候,当真是憋屈。思及此,玄九琛眉眼之中闪过一抹肃杀之意,楚临川当真是个让人寝食难安的强敌!日后未尝不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慕久笙这日正在街上游荡,朱雪的街道与中原又有不同,带着一股浓浓的草原风情,慕久笙喜欢的很。前些时候又是做诱饵被抓,又是忙着慕久箫的登基大典,如今总算可以好好逛逛了。顺道么,着手开始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走到一处酒楼前,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晃悠悠的进去,小二很是热情的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您想要什么?”
慕久笙随意道:“看着上几样招牌菜吧!”
小二就喜欢这样弹性的话语:“好嘞,客官您稍等!”
慕久笙点点头,也不去厢房,就坐在这大厅之中,四处看看,打量着装潢布置。墙上还挂着牛头鹿角的,当真是别有特色。
很快,小二上了几样菜品,道:“客官您吃着,小的先去别处忙活了!”
慕久笙点点头示意小二随意,看了看眼前的菜品,微微叹口气,朱雪的诸多烤肉偶尔吃一两次是新鲜,但是日日如此,却是叫人不由得开始思念起中原的各式精致菜品了。
吃不了两口,慕久笙就已然有些食不下咽,虽说自己这么想似乎不太好,但是当真是难怪别的地方都说朱雪茹毛饮血,虽说还没夸张到那份上,但是眼前的各式烧烤自己还真是吃得有些腻歪了。
放下些许银子,慕久笙起身离去,去看看还有没有卖糕点的能犒劳一下自己的肠胃。
在街上继续行走,忽然,慕久笙闻到一股子菜香味,不由眼前一亮,终于不是烤肉味了!闻着菜香,慕久笙顺着走去,不知不觉走到了巷子深处的一户人家,当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慕久笙轻轻喟叹,单单是闻着这味,自己已然是心动不已。
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一位老人家,慕久笙说明来意,老大爷转过脸来问了问屋里的人,又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老头子,既然都是中原人,姑娘想吃顿家乡饭也没什么,快请人家进来吧!”
慕久笙眉眼间闪过一抹笑意,这老夫老妻的,感情真好,倒真叫人羡慕,也不设防,进了屋内,却见四处陈设都带着中原的色彩,很快,两位老人家端上来了若干菜品,看得慕久笙是两眼直冒绿光。
尝了一口,不知是太久没吃到如此精致的菜品还是什么,慕久笙竟是觉着样样都做到自己心坎里去了,连连喟叹道:“好吃!”
老太太笑道:“闺女,好吃就多吃些!”
慕久笙笑嘻嘻的又吃了一些,然而却是忽然觉得不妙,只觉得身子一软:“有毒”
而后趴在了桌上。
老太太和老大爷却好似没看见一般,通往里屋的门帘浮动,出来了一个人,那人华服锦带,与这破旧的小屋格格不入,走到慕久笙身前,叹口气道:“你还真是半点不变,一如当初一般。”
一如当初一般贪吃,对老人家尤其是恩爱的老人家有好感,对有好感的人又鲜少设防。
玄九琛上前两步抱起慕久笙,叹息道:“终于,要回来了啊!”
老太太和老大爷看向玄九琛:“三皇子,您”
玄九琛漠然道:“你们做的很好,本殿定然重重有赏!”
说完,玄九琛抱着慕久笙离去。
等慕久笙悠悠转醒的时候,只觉自己好似在一个马车上,下意识地一摸手腕,手腕上的巫铁袖箭已然不见。慕久笙响起先前发生了什么,猛然坐起,马车剧烈的晃了晃,身边则是坐着一个陌生人,那人看了慕久笙一眼,恭恭敬敬道:“魄月帝姬!”
慕久笙瞳孔微缩,什么情况,知道自己身份还敢算计自己?慕久杰、慕久成已死,还有谁会需要自己?
那人道:“帝姬莫要担心,在下会保护帝姬回去!”
慕久笙蹙眉:“回去?回哪去?”
那人笑道:“回您真正的家!”
慕久笙:“???”难道慕元德不是自己的亲爹,自己还有个家?
朱雪帝宫之中,谁都知道慕久笙平日里喜欢出去晃悠,也因而同样没谁注意到慕久笙被绑架的事情,直到宫门关闭的时候,才有人去和慕久箫说魄月帝姬迟迟未归的事情。慕久箫起先还没太在意,只让人去太子府找找,看看是不是懒得回来了留宿太子府了。
然而直到仍然不见人的时候,慕久箫才意识到事情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