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慕久娴一番话说完,慕久婵和周光齐齐朝着慕久娴投来不善的目光。
慕久娴微微握了握拳,真是大意了,这时候便是慕久箫也记不得自己的好,按说这时候自己若是顺着周广表达愿意,还能给慕久箫一个台阶下,自己这么一来,便是慕久箫都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慕久箫看了看慕久娴和周广两人,周广面色铁青,而慕久娴也是冷汗直冒,慕久箫抚了抚袖子:“此事容后再议!”
慕久娴抿了抿唇,微微松了口气,自己虽然是冒失了,但是好歹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转过身回到座上,却见慕久婵已然似笑非笑地等着自己了:“说起来倒是姐姐我耽误了妹妹的大好姻缘啊!”
慕久娴勉强笑笑:“嘉婵姐姐说笑了,谁都知道,嘉婵姐姐是父君的大女儿,这驸马一事,事关重大,自然是要好生挑选的,寻常人自然不敢出来丢人现眼!”
慕久婵冷哼了一声:“是吗?”
慕久箫赶忙低头:“正是!”
慕久婵叹口气道:“原来在昭娴妹妹眼里,武昌侯府上的大公子也不过是寻常人家!妹妹好高的眼界啊!”
慕久娴顿时一惊,这话若是传出去,天下不定要如何议论自己连武昌侯都看不上,自己日后的夫家不问是谁,都会成为武昌侯的眼中钉!
慕久娴连忙道:“嘉婵姐姐着实说笑了!武昌侯府钟鸣鼎食之家,自非寻常!姐姐若是欢喜,觉着是门好亲事,妹妹愿意为姐姐去说与君上!”
慕久婵一瞪眼:“人家又没要本宫,说什么说?况且本宫要是看上了谁,哪用得着你去说!显摆你和君上关系好吗?本宫告诉你,你巴结魄月,没用!她可不会因为你巴结她就和君上说你的好话!”
慕久娴忽然沉寂了下来,显然冷静了许多:“姐姐何出此言?都是自家姐妹,父君的孩儿,君上的妹妹,又何谈巴结二字?更如何会为了讨好君上而巴结谁,君上待我们姐妹分明一视同仁!姐姐如此说,妹妹却是替君上寒心!”
“你!”慕久婵着实无言以对,慕久箫登基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局面,却也是最无可奈何的局面。
若说兄长还在,或许还能有一搏之力,但是兄长已然逝世,自己现下需得夹着尾巴做人,众人不过是看着自己往日里有些余威方才给自己几分薄面,若是再得罪了君上,君上不动手收拾自己,只怕是有的是人来收拾自己!
思及此,慕久婵忽然笑道:“妹妹,姐姐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你倒是当真了!”
慕久娴见慕久婵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因果,不由轻叹,到底是曾经颇有权势威望的嘉婵帝姬,先大王子的胞妹。
慕久娴也是笑笑,不做答复,转过脸来,只关心篝火旁众人的欢歌载舞。
慕久笙老老实实坐在慕久箫身旁,思绪放空,恍惚间竟好似当真回到伽罗族一般,不由一阵轻叹。
坐在慕久笙身边的慕久箫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发现了慕久笙的心不在焉,轻声问道:“小慕慕怎么一副若有所思、感慨不已地模样?你年纪轻轻做这个表情未免太过成熟了些!”
前一句还好,后一句就已然是暴露了慕久箫调侃的本意,慕久笙朝着慕久箫做了个鬼脸:“怎么样,这样符合本姑娘的年纪了吗?”
慕久箫笑笑摇摇头,啧啧道:“哪有小姑娘做这么个表情不顾忌形象的?小心日后有人看不上你!”
慕久笙轻哼:“真难伺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告诉本宫,什么可行?”
慕久箫扬了扬下巴:“喏!”
慕久笙顺着慕久箫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慕久婵正一本正经的坐着,一派端庄,她身侧的慕久娴也同样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的做派,只是稍稍添了些柔弱之感。
摇摇头,慕久笙道:“那多没意思!大慕慕你要是喜欢那样,那你照做啊,要求我干嘛?”
慕久箫轻嘲:“真是穿上华服也不像个帝姬!孤就纳了闷了,封他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慕久笙得意笑道:“人家才是慧眼识珠,真真的巨眼英雄,哪像你啊,有眼不识金镶玉!”
慕久箫轻轻蹙眉:“金镶玉?孤看你更像个金子镶在鱼目上,平白浪费了一身好皮囊!”
慕久笙扭过脸来愤愤地看向慕久箫:“大慕慕,你都是君上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啊?眼神不好也就算了,那不怨你,谁叫爹妈把优点全给了我呢,但是你也不能就因为嫉妒而抨击本宫吧!”
慕久箫瞠目结舌:“优点全给了你?还嫉妒你?小慕慕你可当真是脸皮够可以的啊,这要是需要抵御外敌,派你上就行了,那脸皮,绝对攻不破!”
慕久笙朝着慕久箫呲牙咧嘴:“大慕慕,别逼着我当着你这些子民的面打你!”
慕久箫挑眉:“你打的过吗?顶多也就是借着这种不能动手的时候耍耍嘴皮子吹吹牛罢了!”
慕久笙气急败坏,慕元德和阮青丝别的优点慕久笙不知道,但是这两人的嘴皮子功夫绝对是叠加到慕久箫身上了,怎么真么讨人嫌呢?
满意的看了看落败的慕久笙,慕久箫又凑近了些道:“哎,说句正经的,你当真决定和他了吗?”
慕久笙冷哼不理。
慕久箫忽然笑了:“小慕慕,别忘了,孤现在是君上了,你的婚事还是掌握在孤的手里,孤看你是不怎么喜欢他的,孤给你另寻个良配,嗯?”
慕久笙斜眼看了看慕久箫:“你不怕他端了你的帝宫?”
慕久箫笑道:“你当真那么重要?”
慕久笙有些迟疑,虽说一起经历了许多,但是慕久笙对于自己在楚临川心中的地位还是不太确定的。不过慕久笙想,她看上的男人是一代帝王,慕久笙允许在楚临川心中,江山胜过自己,毕竟责任为大,千千万万个黎民百姓的生计都在楚临川一人肩上扛着。
不过若是想要以此为由娶妻纳妾,慕久笙表示,原则性问题绝对不能原谅。纵然或许能够理解,但是却也说明此生大抵无缘了。
慕久箫看出慕久笙眼中的不确定,继续挑衅道:“要不要试试?”
慕久笙一巴掌拍开慕久箫凑近的脸庞:“别搞事!闲的蛋疼的话就娶个媳妇,别折腾我!”
慕久箫一巴掌糊在慕久笙脑门上:“小小年纪,说什么呢?一姑娘家的,不要整天污言垢语!”
慕久笙翻了个白眼:“不就是说你闲的呜呜!”
话没说完,慕久笙已然被慕久箫捂住了嘴巴,拼命挪开慕久箫的大手,对着慕久箫怒目而视:“干什么呀?被本姑娘说破了心事就想要杀人灭口啊?”
慕久箫愤愤道:“小姑娘家家的”
“小姑娘你个大头鬼,哪那么多规矩?”慕久笙不以为然道,“喏喏喏,话不投机半句多,别说那么多了,这时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就完了!磨磨唧唧的!”
慕久箫:“”
“哈哈,魄月帝姬着实是个爽快人啊!”一络腮胡子的人上前爽朗笑道。
慕久笙蹙眉看向慕久箫,用眼神传达,这谁?
慕久箫挪开脑袋,拿起酒壶,用实际行动表示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子喝酒吃肉去了。
慕久笙冷哼,而后转过脸来:“这位大叔,请问您贵姓啊?”
本来说完“这位”二字,迟钝一下就是希望这位能主动说出自己是谁,然而显然这位仁兄并不太懂这些,就当真是觉着慕久笙有些结巴,慕久笙无奈方才直接问出。
络腮胡子哈哈大笑:“魄月帝姬这话问的,倒当真叫老夫意外!老夫姓慕!”
慕久笙:“!!!”所以是自己哪个亲戚?
看向慕久箫,却见慕久箫明显在憋笑,慕久笙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很可能还真是自己某个亲戚,毕竟虽然没听说慕元德有兄弟,但是同样没听说慕元德没有兄弟。
慕久笙狐疑问道:“那本宫该如何称呼您?”
络腮胡子拍了拍慕久笙的肩膀:“不重要,叫大叔就行了!哈哈,大叔就行!”
慕久箫终于无奈开口了,然而一开口就让慕久笙一囧:“久笙,这是三爷爷礼亲王!”
慕久笙:“!!!”三爷爷?
礼亲王颇为不满道:“老夫哪有那么老!”
慕久箫头疼:“不是说您老,是辈分使然!”
礼亲王哼唧道:“本王就喜欢小丫头叫本王大叔,小丫头,再叫一个!”
慕久笙:“礼大叔!”咱能别为难我吗?
礼亲王哈哈大笑:“礼大叔?礼大叔好,小丫头,今儿个老夫高兴,送你个小玩意儿!”
说着,一块什么东西就朝着慕久笙飞了过去,慕久笙顺手接过,却见是个上面雕着朱鸟的印章,慕久笙心里隐隐有些预感,然而还没来得及翻过面来,就听见慕久箫严肃道:“礼亲王,这兵符怎么能随便给人!”
慕久笙听这一声,手中兵符险些没拿稳,什么鬼?忽然觉着手中的东西有千斤重,险些拿不住了,赶忙一伸手,朝着礼亲王道:“这东西您拿去、拿去,本宫一个姑娘家的可要不得!”
礼亲王顿时不开心了:“小丫头,老夫方才正是看你爽快大气,不像这小子似的被规矩框柱了手脚才把东西给你的,你如今怎么也像这小子似的?”
慕久笙赶忙道:“三爷爷,本宫就是个被规矩束缚住了的人,方才是个意外,您看错我了,这东西您快拿走!”
礼亲王冷哼:“想让老夫拿走啊?老夫偏不!老夫就看你个小丫头鬼主意多,以为这样说老夫就会上当?老夫可没那么蠢!”
慕久笙头疼,可怜兮兮地看向慕久箫,你说咋整?
慕久箫也是头疼不已,若说在这朱雪他谁都不怕,便是慕元德也拿他没辙,但是独独对这个礼亲王得绕着走。这位算是太爷爷的遗腹子,爷爷当亲儿子似的养大,就是那君上的位子都差点给他,后来被人劝住了,又在老爹登基之前给他留了这块兵符保命,并警告说后世子孙谁都不许从礼亲王手中拿走这块兵符。
如此一来,此事自然就成了慕元德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眼下这位爷主动要把兵符还回来,慕久箫下意识地觉着其中定然有些因果。
慕久箫蹙眉:“礼亲王,孤这刚刚登基,您就把兵符交出,岂不叫后人说孤容不得您?”
礼亲王看了慕久箫一眼,道:“这烫手山芋老夫拿了大半辈子了,左右老夫一把年纪了,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该感受的都感受过了,这兄长留下的保命用的兵符老夫也用不着了,还留着它干嘛?将来难不成还带到墓里去吗?”
礼亲王这话一出,便是慕久笙都查觉出不对劲了,岂不就是说这前半生留着这兵符是真的为了保命,而如今则是死了也没关系?只怕是这位礼亲王若当真还了兵符,日后不定什么时候,只要他死,这锅都得被扣到自己和慕久箫头上了。
慕久笙笑笑道:“左右这东西您留着还能做个念想,没事儿的时候多想想我爷爷,日后便是当真带到九泉之下,自然也并非不可,对吧,君上?”
慕久箫看了看慕久笙,而后点点头道:“礼亲王,这兵符您只管好生收着便是,权当是颗定心丸!不然啊,孤心里闹腾!一想到这兵符不在您手里,孤心里难受!”
礼亲王挑眉:“哎,那真是奇了怪了,这兵符不在老夫手里,你难受什么的?”
慕久箫一本正经道:“都说睹物思人,当年爷爷待您那是出了名的好的,您如今连他给您的念想都不要了,岂不是不想他了?”
礼亲王:“”老夫想那个糟老头子干嘛?
慕久笙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本宫不曾见过爷爷,只消在心里念着他,而三爷爷看着这兵符,却还能够想到爷爷将兵符递给您时候的温情,岂不乐哉?”
礼亲王:“”兵符递给老子的时候那糟老头子正躺在病榻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