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亲眼见到慕久敏身上的伤口之时,慕久笙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慕久娴在下手的时候,怕是打算连着慕久敏的这条腿一起下下去了!
慕久笙蹙眉,不由思索着慕久娴到底想要做什么,她这样做是单单为了泄愤还是什么?
毕竟就表面上看来,无论是武昌侯府的落魄还是慕久敏的损失惨重都不会对慕久娴有着任何影响,她的地位不会因之而提高,权势不会有丝毫变动,利益更不与这几人有任何交叉的地方。至于为情?慕久笙摇摇头,慕久娴喜欢的是那个从来不曾真正存在过的陆向晚,一个白麓所伪装的陆向晚。
想不明白,慕久笙不由伸手按压这自己的脑袋,着实是想不清明。难道当真是单单为了泄愤?嫉妒慕久敏日子过得比自己舒坦?那慕久笙又如何能够保证慕久娴不会因为一时看自己不顺而对自己下手呢?如此这般,当真是让人心塞不已。
而在此时,魄月宫外白影浮动,慕久笙猛然间察觉到什么,抬眼望去,就见顾南柯正满面严肃甚至还隐隐有些谴责之意的站立在窗外。
慕久笙心头一颤,讷讷道:“南柯”
顾南柯却是满面不爽道:“消失三年,杳无音讯,姑娘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三年未见,慕久笙对于顾南柯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那个清冷孤高的男子,然而眼下这个明显带着不开怀的人,却是与慕久笙记忆里的分毫未差,当然,出去三年来岁月在男子脸上谱写下的印记除外。
慕久笙讷讷准备开口,然而顾南柯却是很是危险的眯了眯眼眸:“我劝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若是用先前搪塞人的那番话的话,我劝你还是免开尊口为妙!”
慕久笙张了张嘴,好似想要辩解些什么,然而最终还是老老实实闭了嘴,改了口道:“三年来我身边的人不许我联系”
顾南柯冷笑一声:“以你的聪明才智,只要你想,总能找到机会!”
这话却是不假,不为别的,单单为着三年前楚临川与容砚两人严格抓管慕久笙的学业的时候,慕久笙总能有着法子去既看起来自己作业完成得不错,又让自己玩得很是乐呵。一度屡屡让容砚扶额,分明好似挺用功的小家伙,怎得就是学不好呢?
更是让楚临川喟叹,明知道这丫头偷懒了,却就是抓不着把柄,时常与容砚感叹,慕久笙脑子不错,就是不知道用在正道上。
这些便扯远了,顾南柯的思绪再回到原先的规划上,就那般用着一双清冷的眸子不冷不淡的看着慕久笙,让慕久笙顿时心里压力极大,许久之后,终于没忍住,开口道:“起初是身体不适,动弹不得,也联系不了你们,后来则是婆婆不让,而我自己也犹豫不决。”
顾南柯皱眉:“犹豫什么?”
慕久笙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联系你,将你一个江湖中人拉到了朝廷的纷争中去,对你不公,而先时三年之约算是我对你的一场乘火打劫,你护了我多次,我感激不尽,先时那一场歪打正着的恩泽我自觉你已然还清,再没有浪费精力于我的必要了,况且,山庄并不太平!”
顾南柯闻言看向慕久笙:“这就是原因?”
慕久笙微微垂首,这次,她没有说谎,只是话说了一半而已,还有一半她不想说出口。
“三年前你救了我一命,我帮你三年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山庄固然是不太平,但不可否认其中绝大多都是老头儿在咎由自取、作茧自缚罢了。我若是回去,老头儿高兴,我若是不回去,诸事如常罢了,老头儿也能把事情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除非老头儿另有子女,否则山庄走不出顾家人的手心!”顾南柯悠悠叹口气,而后破有些无奈的说道。
慕久笙看向顾南柯,却见顾南柯一副很有些头疼的模样,问道:“你这三年”
“四处游荡!”顾南柯直接面无表情道。
慕久笙抿了抿唇,只怕这四处游荡未尝不是拜自己所赐。
“好了,你方才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不想看着慕久笙颇有些愧疚的模样,顾南柯径直道。
“啊,就是我一个姐姐的事情。”慕久笙轻描淡写将事情仔细说与顾南柯听,在这些事情上,自己确实不及顾南柯想的周全,慕久笙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问出口的打算。
顾南柯静静听着慕久笙说完,而后道:“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跳出这个圈子,或许能看得更加周全些个。”
慕久笙微微蹙眉,道理自己都懂,但是却看不清眼前的圈子何在,囊括了什么。
顾南柯见状浅淡提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只消看看谁获益了便可。”
谁获益了?慕久笙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慕久娴身后还有人?”
顾南柯沉默,仅仅用着清冷的眸子看着慕久笙,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慕久笙不由有些愕然,当真不曾料到,一直只觉着慕久娴已经足矣成为大bss级别的人物了,谁曾想,这人后头竟然还有人?
纵然觉着细思极恐,但是慕久笙还是按着顾南柯的意思去仔细琢磨了起来。慕久笙当然不会觉着慕久娴忙活一场就为了慕久敏的那条腿,慕久敏的那条腿很可能就单单是因为先前慕久敏的出言不逊挑衅的行为,才让慕久娴顺道在茶杯里加药。
那么目的当是在武昌侯身上,武昌侯这些年愈发仗着自己有着从龙之功,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人,而且更为危险的是,武昌侯还时常以下犯上,自以为劳苦功高、颇有资历,屡屡瞧不上慕久箫这个先时的纨裤子,总觉着慕久箫是个黄口小儿,这事都已经是传到了慕久笙的耳中,可见其行事荒诞。
这种人,上得罪了天子下得罪了市井,便是同僚们也是各个早已经对其不满,参他的折子慕久箫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很多。然而却碍于他的种种年轻时的功绩,不便对其下手。
而武昌侯更是想要一手娶帝姬,一手嫁女儿为君后,届时一旦成为外戚,必然只会更加嚣张,如今闹出了这等绯闻,如此府邸,这等丑事足矣毁了整个府邸儿郎、姑娘的名声,自然是帝姬娶不上了,姑娘也嫁不出去了。
慕久笙心中忽然有了那么一个不太完善的猜测,看向顾南柯,却见顾南柯面色含笑道:“姑娘,无论何时,都不要轻信于人,也不要太意外,这世间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慕久笙握着茶杯的手微颤,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一点点散发着两亿,纵然自己心中早有预料,但是当这一切成真之时,却还是让慕久笙慌乱不已。
顾南柯字里行间无不在暗指着慕久笙所想不需,而慕久笙在想什么?慕久笙在想这件事情很可能是慕久箫搞出来的,慕久箫便是慕久娴身后之人。而慕久箫,想来是给足了慕久娴利益,才让她为之所驱使,又或者,早在最初,慕久娴便是为慕久箫行事。
但是如此说来,慕久箫又为何让自己提放慕久娴,挑明慕久娴从前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呢?蓦然间,慕久笙忽然意识到,只怕是慕久箫与慕久娴只是在某一方面达成了共识,而慕久娴并不完全为慕久箫所掌控。
不为别的,单单只看慕久娴今日对慕久敏的暗下黑手,只怕是就是她擅作主张,而慕久箫想来对于这些也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并没有触及他的根本利益。断一条腿罢了,不影响他接着用慕久敏去做一个联姻工具。
只是慕久笙不由思量,慕久娴难道不恨慕久箫不曾提醒她陆向晚的事情吗?
思及此,慕久笙只是隐隐觉着,其中定然是有番因果的,甚至突破口,也很有可能就在此处。凭借着女人与生俱来的第六感,慕久笙忽然觉着,或许当自己搞明白此事的时候,眼前的种种困惑均可得到解答。
然而很显然,答案并没有那么明显,看向顾南柯,顾南柯也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慕久笙许多事情还是要靠自己去想明白的。而顾南柯也只是个外人,对于朱雪的这些人都不了解,他能想明白那个为了利益的慕久箫,却想不明白私底下有血有肉的慕久箫,更想不明白那个为情所困的慕久娴。
慕久笙看着顾南柯:“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话,俨然就是在问顾南柯,既然找到了我,三年之约也已经过去了,还打算如何?
而顾南柯却是淡淡扫了慕久笙一眼,而后方才道:“先时三年均不在你身边,自然不算!”
所以,你接下来三年身边还是我。
慕久笙微微蹙眉:“那不是你的错!”
顾南柯面容浅淡道:“但是没有保护好你就是我的错了!”
慕久笙一时语塞,半晌方才道:“你大可不必如此”
顾南柯却是丝毫不以为然道:“左右离了你,我也不过是四处游荡,在你身边,好歹有个目标!”
听见这话,慕久笙开始犹豫了,况且,自己新到了朱雪,虽说朱雪也有着自己的产业,但是到底不如白暮的发达,身旁若是有个帮手,自然也是极好的。
平白送上门来的劳动力,还是可信之人,慕久笙秉持着不要白不要的姿态,颇为“勉强”的收下了顾南柯,但也言明,无甚要求,若是有朝一日,顾南柯不想留了,随时可以离去。
顾南柯笑着点头应是,慕久笙这才走出屋去,道:“来人,给本宫这位贵客,收拾间屋子出来!”
慕久娴并没有直接回公主府,而是乘着小轿悄悄入了宫中,走入慕久箫的宫殿,就听见一道颇为阴骘不悦的声音响起:“好端端的动她做什么?”
慕久娴却是漫不经心道:“不过一个工具罢了,怎么着能用就行,何必如此在意,上纲上线呢?”
慕久箫冷哼一声:“这就是个骆驼,少了条腿还卖不出去呢!”
慕久娴却是无所谓道:“那是因为骆驼要抗东西,少了一条腿就无法利索地行走,你卖她卖得不过是她的身份罢了,少条腿又如何?”
慕久箫却是不悦道:“总少了个差价!”
慕久娴闻言讥讽道:“别告诉本宫你对她于心不忍了?”
慕久箫缓缓摇摇头:“一个不懂事儿的妹妹罢了,自然不算什么。”
“那么,她呢?”慕久娴显然是意有所指。
“她不是你能动的!孤警告你,离她远点!”慕久箫顿时气息一沉,一股浓重的压迫感朝着慕久娴而去。
“啧啧,还真是兄妹情深呢!”慕久娴不屑道,“本宫自然不会动她,一个注定要远嫁青云的姑娘,本宫动她做什么?何况她勉强还算是识趣,本宫当然会好好疼爱她,就像疼爱妹妹一样!”
听到最后,慕久箫脸色愈发黑沉,眯了眯眼:“呵,魄月不敢当!你疼爱姐姐妹妹是什么样的,孤却是知道的!记得离她远些!”
慕久娴故作伤怀道:“兄长如此说,还真是让人伤情呢!”
慕久箫冷冷一笑,不再理会慕久箫的故作委屈,转开话题:“武昌侯府,你怎么想到要用乱伦的?”
慕久娴慢悠悠道:“按照原先那样说是周广强了慕久敏,你会平白少了了个棋子,而且很可能最后会以慕久敏嫁给周家为结束,纵然对武昌侯府有些影响,却很可能无法借机铲除。别的女子,也很可能被以两情相悦含糊过去,唯有乱伦,能一击致命!”
慕久箫点点头:“你倒是聪明的很!真难为你能想出乱伦来,倒真是一击致命!想来周家那对兄妹定然是恶心坏了!”
慕久娴却是不知为何神色有些暗淡,甚至面上隐隐有些苍白,半晌,应和道:“想来是如此的!”
慕久箫颇为有兴趣道:“这事,换谁都得恶心!”
慕久娴笑笑,故意扯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