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刘德发约我去胖子的炒面摊，说有重要事和我们商量。胖子的面摊成了我们的基地，有事没事大家都喜欢去他那里坐坐，吃炒面他从来不收钱，而大家也自觉的每次过去带一些凉菜卤肉啤酒之类的，而胖子也非常欢迎我们去他面摊，甚至期待。常常随心所欲任性的说收摊就收摊，和我们喝酒聊天。

“你们两个来的怪早的。”我到的时候已经快六点半了。

赵正作了一个鄙视的眼神。“你以为都和你一样，不迟到，不早退，不翘班。我看你那银行该给你颁一个三好学生的奖状。”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银行和公司是你家开啊，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再说风凉话，别怪我大义灭亲，告你去。”

“耶，你敢大义灭亲，刘德发你也迟到早退啊，咱一起先把这个叛徒给灭了。”赵正起身做出挽手袖的动作，刘德发没起身只是看着我傻傻的笑。

“等等，赵正你们要灭了凡哥，也要让他喝了这杯壮行酒啊。”胖子举着倒满酒的塑料酒杯。

“嘿，死胖子，你今天又不做生意，在这跟着瞎起哄。”

“哟，你敢叫我死胖子，我告诉你，我的肉不是白长的。”说着也起身做出挽袖的动作。”

“好了，好了，我认输，我认输，我来晚了，我自罚三杯，行了吧。”我说着拿起装满啤酒的塑料酒杯，一口气喝了一杯。

赵正和胖子见状，都坐了下去，得意的看着我，这是一种胜利后的扬武耀威。

“刘德发，你叫我来的，你不帮我喝一杯啊？”

刘德发听后，伸手来端我的杯子，被赵正打了回去。“你也想尝尝当叛徒的滋味？”

刘德发立马收手，不敢轻举妄动。

“对了，你今天叫大家来有什么事？”我想重新打开话题，转移注意力。

“有一个人打算给我三百万，让我帮他炒股。”刘德发说道。

“多少？三百万？”我听之后，不敢相信刘德发说的数字，这太恐怖了。“三十万，还是三百万？”我继续追问到。

“是三百万，知道你在银行出不来，下午我已经和刘德发见过那个光头客户了。”赵正突然严肃起来。

“这是好事啊，来，大家一起干一杯。”胖子举起杯子，看大家神情严肃，没有配合，胖子尴尬的放下杯子。

“具体说说怎么回事？”我问到。

“今天上午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我的客户介绍的，打算存入三百万让我帮他操作股票，赚了钱分两层的利润。行的话立马就去开户存钱。听到这个数字，我当时就蒙了圈。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挂了电话，说考虑一下给他回复。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就叫上赵正下午和客户见面了。”刘德发端起杯子，示意大家一起喝一个，和胖子的状况一样，大家并没有响应，大家更希望他赶紧往下说。刘德发看大家没响应，也放下杯子，继续说道。“下午见面，客户说最近行情好，他周围炒股的朋友都赚了钱，也打算投入三百万。自己又不会炒股，所以想找一个专业人士帮他炒，通过一个朋友介绍，所以找到了我，，亏损的话，五五开，赚了分我两成。”刘德发停下来，看我一直看着自己。“没了，就这么多了。”

“那你怎么想？”我继续问道。

刘德发：“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而且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现在市场上，代客理财，或者私募，竞争特别大，大部分都是承诺保本，利润三七分。所以我想试试。”

“我不懂炒股，但是三百万，听起来就感觉很牛逼，来，大家走一个。”胖子又端起酒杯，大家仍然没有回应，只好又尴尬的放下杯子。

赵正突然说道：“试你一个头啊。你咋油盐不进啊。下午我就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天上掉的馅儿饼，不是谁都可以吃，小心消化不了吃坏了肚子。”赵正有点激动，继续说道：“下午我和刘德发去见了那个光头客户了，纯属一个来路不明的暴发户。外表看起来就不面善，言语间也能看出不是善茬，不说哪里人，也不说做什么的。开口闭口，就谈炒股赚钱，一会说赚了钱想换个车，一会说赚了钱想在哪里买套房。这种人能亏的起吗？我怀疑，赚了钱也不一定会真的分给你，不分就算了，万一亏了怎么办？他能饶了你，还是你能赔的起，三百万，不是三五百，这是原因之一。再说了你准备好操作这么大的资金了吗？我问过你，你也说你自己没有准备好。这是三百万，你刘德发真有这个能力操作三百万资金？真把你自己当刘老师了，你自己的账户就一万多在那里操作，三百万能把你吓死，一万多和三百万的操作方式和心态绝对不一样。好，你说你指导的客户都赚钱了。那我告诉你，你指导别人和自己操作那是截然不同。”

赵正停了下来，给我和胖子发了一支，自己点上了一支。继续说道：“既然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就先放弃。的确是一个机会，放弃了可惜，但只要你足够优秀，以后还会有五百万，一千。你忘了你的梦想？不是想成立自己的基金吗？就怕你出师未捷身先死。你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

刘德发低着头，扭扭捏捏的说道：“公司的杨震你们两个都知道吧，前段时间给一个大客户代客理财，给客户承诺本金保本，利润三七分。客户投入两百万，几天时间，他从客户那里提走20万的现金分成。之前我和他有过交流，他的技术，远远不如我。再说，我自己的操作和给客户的指导，战绩都非常不错，，，，”。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只帮客户做了几天的代客理财，从客户那里拿了分成就没有帮客户操作了呢？客户求他几次，他也不做。这叫聪明，他要是真有能力和自信，为什么不扩大战果呢？因为他也清楚，他之前就是在赌，刚好买了一只股票，连续三个涨停，运气好，赌对了。为什么没有继续帮客户操作，因为他知道，运气不可能永远这么好，短时间间内，取得这么好的收益，当然见好就收。假如赌输了呢？我估计他早跑路了。对了，还有一个条件，你怎么没有说，光头客户要求必须在他家操作，这是为什么？别人也看的出来，怕你亏了赔不起，怕你跑了。把你扣下来，让你家人来赎人。笨蛋。”赵正说道

“其实事情也简单，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万一陪了怎么办？”我问刘德发。

刘德发抬头欲言又止，又把头低了下去。

看他没说话，我继续说道：“你千万别说，你一定有把握，虽然我的炒股技术不好，但是我明白，炒股就没有百分之百。我从你那里借的一本书，里面写过一句话。说，没有经历过完整牛熊轮回的投资者，永远不要说自己是一个优秀的投资者。我想你应该明白，从你去年进入股市，到现在，行情一直很好，这期间赚钱很正常，新闻媒体上不常常出现，扫地的大妈，卖菜的大姐，看门的大爷，各个都号称自己是股神。现在街头巷尾，男女老少，开口闭口就是股市，都快成全民炒股了，我觉得这不正常。我不知道牛市还能维持多久，但现在的行情让人害怕。”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你走这一步我并不反对，这也是实现梦想应该走的一步。如果是二三十万，我支持你，但是，是三百万，风险太大，不能有一丝闪失，没有一点退路。不能让金钱迷住了双眼，冒进的承受自己无法承受的风险。不要一步走的太大，让自己劈了叉。你能不能和客户商量，先投入二三十万，效果好的话，再逐渐追加。”

赵正：“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但是那个光头不愿意，我下午就向光头提出能不能先投入二十万的资金。那光头说即使翻倍了也才赚二十万，没意思，换不了车，房也买不了。要干就干大的。要投就投三百万。”

我摇了摇头。说到，“既然这样就不勉强。即使同意了，这种心态的客户能把刘德发逼疯。刘德发，我觉得做任何事情都有风险，但是这个风险必须是我们能够承受的，承受了我们承受不起的风险，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可能都会让我们步入深渊。”

刘德发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我继续说道，“不要再犹豫了，放弃吧。路需要一步一步走，我知道你在这条路上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即使这样也不能一步迈的太远。走好每一步，就像赵正说的一样，以后还有五百万，一千万，甚至更多，等着你呢。”我把手搭在刘德发的肩膀上。继续说道：“你不是说过，我们是你最好的朋友吗，既然你让我们过来一起商量，那就是说你信任我们。既然信任我们，那你就相信我们，好吗？”

“三百万说放弃就放弃啊？是不是太可惜了，，，，，，”胖子突然插了一句话。

我和赵正立马恶狠狠的看着胖子，胖子看我们的脸色不对，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就这样，大家没有说话，也没喝酒，一直沉默着，，，，，

“我想一个人走走。”刘德发突然起身，提起他的手提袋。他端起酒杯，要和大家一起喝一个。我和胖子见状，举起杯子配合，赵正翘着二郎腿没有配合的意思。刘德发一口喝完转身走了。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豪迈的喝过酒，平时都是我们喝完一瓶，他可能才喝完一杯。他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条烟。转过身把烟放在了桌子上。“这是我一个客户非要送我的。”说完转身走了。

“等等。”赵正喊道。刘德发停了下来并没有回头。“你只需要想明白一个问题，假如亏了你拿什么去赔？滚蛋。”

刘德发走了，大家没有说话，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人群。

“别看了，他自己的路是自己走的，谁也没权利替他做主。说说你银行那边的情况吧。”赵正一边说一边示意大家一起喝一个。

我：“正如你所说，他们已经开始收割了，这几天开的户还不少。的确是高手，佩服。”

赵正：“之前给我打电话，跟林祥嫂一样，抱怨这抱怨那。别人开户了，今天看你反倒无所谓的样子。”

我：“不是无所谓，是真心的佩服他们。”

赵正：“这么快就认怂了？”

我：“技不如人，还不退避三舍。”我举起杯子大家碰了一杯，接着说道：“有一种前进叫以退为进。说实话，以我现在的实力，我真是输的心服口服。磨刀不误砍柴工，让他们先砍吧，我的刀不锋利，就先悄悄的磨会。”

赵正：“等你把刀磨好，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赵正送给我一个冷笑。

我：“不会，机会总会有的，而且我觉得很快就会出现。”

赵正：“怎么说？”

我：“和竞争对手干，要么自身实力超过他们，要么就让竞争对手消失。虽然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但是想要短时间内超过他们，不现实。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竞争对手消失。机会可能快来了。”我故意停了下来，卖了一个关子继续说道：“我去这个银行之前，就有三家证券公司，就是因为完全不帮银行的忙，还因为争夺客户争吵起来。一气之下行长把三家证券公司的客户经理全赶走了。现在这两个人，除了那个女的偶尔还帮银行干点活，基本不愿意帮一行干活，越来越唯利是图。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从去第一天开始，我就是最勤快的人。不管大事小事，只要能帮上忙的，我都不遗余力。李老师也对我说过，坚持做自己能够做的事，机会总会出现。现在那个男的有时候还对银行保安吆三喝四的，真是地皮踩暖和了，俨然成了领导。好几次，行长脸色并不好看，对他们也越来越冷。我觉得行长已经心生不满，现在需要的是他们变本加厉。然后等待导火索的出现。而我退避三舍，既避其了锋芒，也防止误伤。所以我现在剩下的就是一边磨刀，一边耐心的等待吧。继续做自己能够做的事。”

“你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啥意思，但是感觉很对，啥都不说了，一起干一杯。”胖子举起杯子没有等待我们的回应就一饮而下。而我和赵正只是随意喝了一口，这种不配合的情况，胖子已经习惯了，他并没有提出抗议。和我们喝酒他好像就没有喝爽过。他这种，一言不合就一口闷，以我们的酒量实在配合不了。

“听你这么说特像讲评书，你是不是还有一句忘说了，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赵正说完，和胖子哈哈笑了起来。

看他们把别人的大事当笑话一样听，心有不爽。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两个花生，扔向赵正和胖子。

赵正：“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有人约我去新区赛摩托，走了。”

我：“比什么比啊，你今天喝过酒，不要命啊？”

“这么点酒，不足挂齿，再说了，喝了酒胆才大。”赵正并不听劝，发动了摩托车。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胖子立马站了起来。

我：“你和他一起去，你用你这三轮车和他们比啊？来一个现实版的龟兔赛跑。”

“我想去看看，还可以帮赵正呐喊助威。”胖子说完把三轮车钥匙抛了过来，来不及反映，我只能本能的接住。“凡哥，麻烦你把桌椅板凳收拾一下，然后帮我把车骑到我住的楼下，车钥匙放到我门口的一只鞋里就可以了。”没等我完全反映过来，翻身上了赵正的车，扬长而去。

“等等，我死都不会管的，，，，”。人一辈子会说很多狠话，大部分都是一点用都没有。就像现在，不还得该干啥干啥吗？收拾起座椅板凳。只能摇摇头，无奈的骂几句f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