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璩身怀密旨,一直没有动韦应人,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韦应人树大根深,赵璩只想在绍兴稳定发展,培植势力。并不想节外生枝。
第二是韦应人他毕竟是韦家人,韦太后的族侄。
但究其这两个原因的根本,其实就是赵璩骨子里的妇人之仁作祟。
而今,草菅人命这种事,已经触碰到了赵璩的底线,这才抛下妇人之仁。
当然赵璩不是鲁莽而来。
回来路上,他安排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派人飞马去山阴,叮嘱谢青,一定要摁住可疑之人,且尽量暗查,包括山阴知县也有密切监视。
第二件事是派侍卫火速回绍兴府,就是防止主簿陈方逃走。
第三件事,就是把巧姑一家命案,告知苏云卿,让苏云卿立刻找信得过的专业捕快之类的,尽快去勘察案发现场。
赵璩这才安心来府衙,和韦应人正式开始斗法!
……
见赵璩这般强硬,韦应人无计。
只得站着升堂。
知府衙门自然比县衙大气,两边站班者数十人,武威之声,自有气魄。
一般百姓,在其中必然心虚胆寒。
赵璩自然傲然独立,一点不受影响。
本来按理该拍惊堂木的,可韦应人又不敢。
这才讪讪道:“下官斗胆上问,殿下何故鸣冤?”这段话斟酌了几遍,说出来总感觉不对劲。
“本王来为这巧姑一家报官!”赵璩微微道。
“哦?巧姑一家?”
“这巧姑一家居于贫民巷,靠做些零散活计过活,数日前,巧姑丈夫朱二带着几人给官府同福货仓搬货,辛劳三日,却分文未得,不得已边去理论,结果却被某位大人指示衙役,以刀相向,砍伤后奄奄一息!”
公堂上站着的韦应人,脸色也充满气愤:“竟有这种事?请问殿下,那主簿为何人!”
“本王已经调查过了,这主簿并非旁人,而是韦大人内兄陈方!这便是状纸!”赵璩从怀中取出前日苏云卿为巧姑一家写的状纸。
为人看了一遍状纸,满脸怒色:“这陈方好胆,殿下放心,下官定然不会姑息!来人,传陈方!”
衙役赶忙奔去后衙。
赵璩心中冷笑,便是看你表演。
片刻后衙役来回:“回禀大人,陈主簿不在府衙!”
“那便去他家中找寻!”
赵璩冷冷一笑:“恐怕即便是家中,也找不到这陈大人吧!”
“殿下您这是何意?下官入仕以来,从来恪守本分,绝不敢徇私枉法!”韦应人的态度强硬了一些。
“韦大人如何,自有官家圣断!不过这位陈大人,本王倒是知道在何处!”
赵璩提到官家,韦应人眉头一皱。
“哦?不知殿下可否告知!”
“不用了,刘虎,把人带上来!”
刘虎正在府外,立刻带着五花大绑的陈方手来,口中还塞着布团。
其实赵璩早就可以丢出陈方,但是他想看看韦应人到底是何做派!
“本王来时,正好看到这位陈大人要从离开,这便带来了!刘虎,怎么还塞住陈大人的嘴?”
刘虎闻言,连忙取掉。
“唔...大人救命啊!”陈方刚松了口,便喊道。
韦应人皱眉,啪一拍惊堂木,怒斥道:“你干的好事!”
随后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大人,下官冤枉啊!”
“恩平郡王殿下何等尊贵,岂会诬赖你不成?”
韦应人这话说的有水平,便是告诉陈方,站着的这位就是恩平郡王,陈方也心领神会,再不乱说话。
“下官非是克扣,只是那厮损坏物件,没让赔付还来喧闹,下官不得以才派人压制,岂知错手伤了他!”
“郡王殿下已经将此事书于状纸,尔还敢狡辩?”
“下官,下官知罪!”陈方知道恩平郡王身份之后,立刻认罪,不过认得却只是可口巧姑丈夫工钱,指使人伤了人。
“殿下,可否判了?”韦应人询赵璩一件。
赵璩面无表情:“堂上事自有韦大人自行做主!”
“遵命!”
韦应人再一次一拍惊堂木,威武之声不绝。
“此案事事俱在,既然你已认罪,本官判你即可补足克扣银两,并补朱二人等白银二十两,另你身为主簿,知法犯法,罚你仗责三十,你可服气?”
“下官,下官服气,叩谢知府大人,谢郡王殿下!”
“啪啪啪...”百姓见陈方伏法,都纷纷叫好鼓掌。
韦应人本想高拍惊堂木,喊一声肃静,却还是忍住了。
随后陈方挨板子自不用说,赵璩冷眼旁观。
等到打完了板子,韦大人就要退堂,赵璩却又道:“此案还尚未了结!”
韦应人有些诧异:“殿下似有异议?”
“刘虎,带巧姑一家尸首上堂来!”赵璩微微道。
韦应人闻言,大惊失色,而本来在哎哟嚎叫的陈方,也愣在那里。赵璩暗自观察他们表情,眼神最慌乱者,便是陈方。
至于堂外百姓,更是惊讶无比,此时竟然鸦雀无声。
片刻刘虎便带着侍卫,运来了四具尸首。
众人看见白布包裹的尸首,均是愕然。
韦应人走下堂去,亲自查看了尸首,面色冷峻。
“殿下,此...”
“此乃本王去山阴县时发现,至于过程,刘虎少时便会与你讲明!”赵璩冷冷的看了一眼韦应人,又看了看摊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陈方。
只道了一句:“韦大人,好自为之吧!”
赵璩刚转身,就听见韦应人怒道:“来人,将陈方押入大牢,听候审问!”
赵璩没有回头,走到门口,百姓自然让出空来,随后径直而去。
而陈方开始的服罪,便是最好的铺垫,不用说,大家都能猜测,陈方便是最大的嫌疑者。
四条命案,绝非儿戏!
韦应人听完刘虎讲述,特别说赵璩已经忍下巧姑之女为义妹的事,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赶忙安排衙役调查。
赵璩出来后,已经备好了马车。
少时刘虎便出来了,一行人再不去韦应人府邸,而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至于春桃等人,也全部收拾好,住到客栈来。
已过了未时1315点,赵璩水米未进。
春桃端来吃食,赵璩想到巧姑一家惨状,却是吃不下去。
这时候,宁喜来报,说是殿外有一位壮士求见。
赵璩皱了皱眉,倒是也请进来了。
进来一看,这壮士四十上下,身长七尺,身姿壮硕,穿着粗布麻衣,却有一股正气在身。
“邹泽拜见恩平郡王殿下!”邹泽行礼也十分得体。
“邹泽?看你并非普通百姓吧!”
“回王爷,小人原是绍兴府衙捕头!”
“嗯,起来回话吧!”
“谢王爷!”
“原来是邹都头!”都头是步军军职,但是通常县衙或者州府衙门的班头捕头,也称为都头,是一种尊称。
“小人早已是草民之身,万不敢受这般称呼!”
“那你来见本王有何事?”
“小人见王爷为小民主持公道,心里敬重王爷仁德,想自己追案半生,兴许有些用处,特来供王爷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