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西湖边上,有一处雅院,占地数亩,奢华的紧。
不过平日里却少见有人出入。
其实只有少数人知道,这里便是赵官家钓鱼的地方。
赵官家后世颇有节俭之名,殊不知这雅院造价高昂,何况这样雅院还有十几处之多。
今儿个风和日丽,春意正浓。
赵官家钓鱼的兴趣倒是上来了,用过了午膳,带着皇后吴氏,来到此处钓鱼。
雅院后院便是西湖,附近也都早已被围住,然后设了精致的钓鱼台。
赵官家和吴皇后二人,便在此垂钓,旁边押班赵辙伺候着。
且说赵官家也是美男子,留着三寸美髯,面目俊逸,身材挺拔壮硕,身旁的吴皇后亦是美人,雍容华贵,气质高雅。
此时二人闲聊其他,偶然扯到了赵璩身上。
“璩儿去了绍兴,没闹出什么乱子吧!”吴皇后道。
“倒是没闹出乱子,不过前几天遇刺了!”
“什么?”吴皇后一惊,扭脸看着赵官家。
“皇后你动作轻微一点!”赵官家盯着鱼漂道。
“臣妾只是听到璩儿遇刺,有些惊慌...”
“他没什么事!”赵官家随口道。
“哦,如此倒是还好!”吴皇后转过去,重新开始专心钓鱼。
顿了顿,官家又悠悠来了这么一句:“其实那些刺客,是朕安排的!”
吴皇后一愕,猛然转过身来,这次动静比刚才还大:“怎么,九哥你!”
“哎哟,小瑜你能不能轻点,把朕的鱼都吓跑了!”
“臣妾无状,请陛下恕罪!”吴皇后赶忙跪下来。
赵官家见状,倒是无心钓鱼了,随手丢下了鱼竿,赵辙连忙抓住。
“起来吧,朕又不怪你!”
吴皇后这才敢起身。
“赵辙!你先去吧!”
“老奴遵命!”赵押班赶紧离开。
赵官家顿了顿,却是一笑:“你许久未用九哥这个称呼了。”
“九哥也许久未曾叫过臣妾小瑜了!”吴皇后幽幽道。
赵官家摇头苦笑:“这两年却是冷落你了!”
“国事繁忙,臣妾理解!”
“对了,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臣妾七岁入宫,便跟着九哥了,如今已有二十四个春秋了。”
“哎,二十四年了,那时候本王还是不受宠的皇子而已。”
“九哥少年便是英才,如今更是天下英主!”
赵官家摆了摆手:“你觉得朕这二十四年,性格行为有何变化?”
“性格?”吴皇后想了想。
“九哥只是愈显稳重成熟罢了。”
“是啊,俗语云,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人的性格,自小便成定数,很难改变!”
吴皇后点了点头。
“但是,你可见过,有人在一夜之间,便性情大变?”
吴皇后一愣,道:“除了疯癫之症,恐怕不会有人能如此!”
赵官家呵呵一笑:“那你觉得璩儿可是有疯癫之症?”
吴皇后吃惊道:“九哥您说的是璩儿!”
“朕知道,虽然你常说普安有天日之表,实际你心中还是更喜欢璩儿一些。”
吴皇后苦笑:“九哥你又何尝不是?”
“是啊,璩儿六岁入宫,便常伴左右,又因他生性蛮横,即便在朕边上,也毫无掩饰,为此,朕没少骂他,可屡教不改。”
“哎,不过在璩儿面前,朕才感觉自己像个父亲,他才像个孩子,可在普安面前,朕就只感觉是皇帝而已。所以,太后,你,还有朕,都喜欢他。”赵官家也有些苦涩的意味。
吴皇后却在想关于上次见赵璩的事。
“听九哥一说,倒是真觉得璩儿变化颇大!”
“何止变化这般简单,分明像是变了一个人!”
“变了一个人?”
“自他离开后宫,朕一直有关注,去什么青楼妓馆,也是他作风,可自那以后,便性情大变!”
“哦?”
“小瑜你可以想想,若是换做以前的璩儿,在外吃了亏,他第二天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这,定然是去报复那秦熺胞弟!”
“不错,可他醒来非是没有去报复,而且还见了秦熺,敲了一比银子。”
“竟有此事?”
“这还不算,他不仅敲了秦熺银子,还巧妙的将此事宣扬出去,一时间便把自己择出来了。这种手段,以前的璩儿可曾有?”
“这...”
“再说后来救韩世忠人等,用计也是巧妙,而且朕只要给他一点暗示,他都能顺着朕的心思往下发展,这等思虑,便是朝上那些老狐狸,也未必能做到。”
“再有就是那两首词,想必你也看了!”
“嗯,临江仙与画堂春,均是填的极妙!”
“饶是之前璩儿,连论语都认不完全,可能做出这等妙词来?”
“着实不能,臣妾见了之后,只觉得应该是他人代笔!”
“朕也这般想过,便派人去调查,他身边除了尹正有些笔墨才气,便没有其他人了,而尹正是个夫子,临江仙都未必填得了,何况画堂春那种情爱之词!”
吴皇后默默无语。
“再者,宁喜是朕当年千挑万选后,赐给你来保护你的,武功了得,而璩儿不过跟着谢青习了一月,便能胜过宁喜,世间可能有这种天才?”
吴皇后诧异了半晌,才道:
“莫不是...莫不是如市井杂谈中的,狸猫换太子?”吴皇后说完也是惊讶的捂住嘴。
赵官家又叹了一口气。
“朕亲自去试探过璩儿,倒并无异常!”
“九哥去见过璩儿?”
“他有储君资质,朕自然要查看个明白,为了试探,便安排人刺客,就看他武功,毕竟权谋文采,或可以假于他人,可武功却是直接明了。但第一次他不在车驾中,所以在绍兴府朕又命人去了,并且下得是死命!可均是无功而返,可见宁喜所言非虚!”
“那,那九哥会不会认为他已是另一人?”
“朕多方调查,不息专门去看,倒应该不会有那等传奇之事。但是没有探明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朕是不会让他回临安的!”
吴皇后欲言又止。
赵官家知道吴皇后想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放心吧,朕自有权衡,没有结果之前,不会厚此薄彼!”
吴皇后勉强一笑。
不过今日所闻,让她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个养子赵璩,更重新认识了赵官家。
当真圣意不难测度。
至于赵官家的这些想法,赵璩其实并不知道,他一直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惜,这个看起来有些昏庸的赵官家,似乎比他想象中要英明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