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醒来时，已经身处万峰山脉的外围，距离梁都城非常近的树林中。

“师父……”揉了揉发疼的脑袋，顾清歌有些迷茫的叫着楚离凰。

“师父？噗哈哈哈哈……”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笑声，在契约中响起，震得顾清歌脑袋又是一阵的发晕。

“龙渊，你闭嘴！”楚离凰气急败坏的吼了回去，赶紧起身检查顾清歌的情况。

自打进入虚无之地，顾清歌总觉得日子是那么的不真实，十天半个月的日子，好像经历了几十年那么漫长。

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见到了风千夜，见到了九卿，见到了七杀……

梦里她被司空晚柠威胁，说是顾家出事了。

对了，顾家！

“师父，顾家，顾家！”顾清歌一轱辘爬起来，抓着楚离凰就焦急道。

“主子，我们赶到的时候，顾家剩下的人已经全部失踪了。”流光小心翼翼的话，让顾清歌徒然愣住了。

“失踪了？剩下的人？流光你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顾清歌疯了一样，扯着流光的衣领。

流光有些为难的看着楚离凰，顾清歌的状态不是很好，而顾家的情况就他看到的，那可不是一句惨烈就能够形容的，他真怕实话实说顾清歌会接受不了。

“照实说，这女人可不像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就算是那些人都死光了，她也绝对能够承受，大不了就是把仇人找出来，挫骨扬灰罢了。”龙渊突然冒了出来，晃动的虚影满脸的困倦。

“既然契约了，就滚回契约空间去。”楚离凰不客气的怼了一句。

“青凰，什么时候你能打赢了我，再来跟我发号施令吧。”龙渊对楚离凰的话不太感冒，甚至有些蔑视的意味。

“主子，这是？”流光看着龙渊的虚影，有些意外。

“一个活了几十万年还没死的老东西，不用理他。”楚离凰担忧的看着顾清歌。

他虽然不是很希望顾清歌知道全部的真相，可是他也明白，就像龙渊所说，顾清歌绝对能够承受得了，哪怕她不能承受，她也必须要承受，她没得选择。

原来，流光在接到楚离凰的通知，带着凰煞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顾家，距离他收到消息，已经过去了五天。

一进入风寰大陆，流光就马不停蹄的去往顾家，但是他带着凰煞赶到顾家的时候，已经晚了。

顾家的大宅已经被夷为平地，变成了一片废墟，四处可见激烈的战斗痕迹，残垣断壁之下，偶尔还有一两具顾家那些弟子的尸体。

流光带着凰煞，将整个顾家大宅的废墟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的找了，可是依旧没有找到顾家那几个老头的踪影。

顾家的家主，顾家的长老，通通都失踪了，顾家被毁得彻底，他无从得知是反抗后被抓走了，还是侥幸逃走了。

流光跟了顾清歌一段日子，也是知道她跟大荒皇室的恩怨，还私下将皇宫都找了几遍，一样没有找到顾家那几个老头的下落。

正好楚离凰带着顾清歌从虚无之地回来，他就只能带着凰煞先来汇报。

失踪了。

先是三长老，然后现在是她爷爷和二长老，他们都失踪了。

“小姐，万珍堂那位曾给我透露过，顾家主带着顾家的人往东洲城去了，我沿途去找过，没有半点消息。”流光道。

“是我让他把顾家迁到东洲城的，是我……如果顾家还留在梁都，说不定就不会……”顾清歌满心的愧疚，都是因为她，才为顾家招来了这样的祸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你难道不明白吗？”龙渊看着顾清歌的样子，无奈的叹息道。

“你知道他们在哪？”顾清歌仰起头，看着龙渊的虚影。

不自在的翻了个白眼，龙渊道：“不知道，不过大概能猜到，是死了不少人，也确实还有不少幸存的。”

“他们在哪！？”顾清歌焦急道。

“告诉你，你也没法把人救回来，至少现在不行。”龙渊颇为嫌弃的瞥了她一眼道。

“我去。”楚离凰难得没有跟龙渊吵。

“你？半步封帝的青凰，你是去救人还是去送菜？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稀罕品种是吧？”龙渊的嫌弃更浓了。

“那你去！”楚离凰冷冷的怼了一句。

龙渊翻了个白眼：“不去，那鬼地方老子再也不想进去第二次。”

楚离凰眯了眯眼，道：“顾家的人，在鬼冢？”

龙渊哑了哑，道：“反正他们现在都活着，而且既然是抓回去的，没达到目的肯定不会让他们死，长毛的，你最好赶紧把你体内的力量消化掉，可别浪费老子那点珍贵的魔气。”

顾清歌看着楚离凰，诧异道：“魔气？”

龙渊傲娇道：“这死鸟一直压着不肯封帝，原因我就不多问了，反正大概我是知道，我跟你契约，以我的龙血为你淬骨，以魔气为他淬体，将来可是对你们都有好处的。”

的确，顾清歌一醒来，就觉得身体的状态非常好，古兰上经比起她前世修炼的运行速度，都要快了许多，筋脉的柔韧性更好，浑身的杂质似乎都被完全排了出去。

龙血，这世上最为顶级的炼器材料之一，哪怕是她为帝时，都没能得到一滴龙血拿来炼器，毕竟龙族可不是一个好招惹的族群，更何况你还跟人家要龙血，不撕了你就不错了。

而现在，龙渊这条跟楚离凰一样，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远古魔龙，居然好死不死跟她契约了，那如果她要龙血龙鳞，是不是方便许多？

顾清歌发亮的眼神，看得龙渊浑身一震，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死女人，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炼器差点材料想找你拿，毕竟你没经过我同意就跟我契约，总得赔我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顾清歌在知道家人暂时无性命之忧后，也放松了许多。

大概是她天性凉薄，在意之人只要活着，拿她自当不顾一切去救，但已死之人，她就只会告诉自己，逝者已矣。

楚离凰见她阴郁的情绪散开，也放心了许多。

“流光，顾家那些人？”楚离凰问到。

“主子放心，顾家逝去的人，属下都命凰煞将尸首收敛，准备寻个风水宝地下葬。”

“龙渊，拿片龙鳞来。”楚离凰骨节分明的手，往龙渊的虚影面前一摊，非常自然的就跟他要，好像要的不是龙鳞，是跟他要根头发。

“你个长毛的鸟，你要老子的龙鳞干什么！”龙渊气得真想上去揍他，虽然楚离凰打不过他，可是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格外的容忍楚离凰的挑衅。

“小歌儿的那些族人下葬，为免有些魔兽不长眼……”楚离凰还没说完，摊开的手掌，掌心一凉。

两块泛着浓郁紫色光芒的鳞片，在他的掌心静静的躺着，还有一个一指左右的小晶瓶，里面装着满满的金红色液体。

“你可真大方。”楚离凰看着龙渊已经消失的地方，暗道。

捻起一块紫色的龙鳞，扔到流光手里，随手又给了一根青色的尾翎，反正不用吩咐，流光也知道拿了东西该如何。

“女人，你要炼器，一片龙鳞和那点龙血足够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要炼化我的龙鳞和龙血，你现在还做不到，龙鳞随身带着比什么乱七八糟的神器都好，龙血你就留着淬骨，等你能炼了，我再给你……”

龙渊的声音，在契约里显得闷闷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顾清歌契约，还是血契，自由自在的活着不好吗，把命跟这个随时会死的女人拴在一起，他肯定是脑子坏了。

千年轮回劫，这女人也不知道经历了几次，他被封了几十万年，想必，她是已经彻彻底底的忘却前尘了吧。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青凰竟然还在她身边，纠缠了几十万年，那臭鸟竟然还跟她搅在一起。

孽缘啊孽缘。

契约空间中，龙渊拟态缩小了身体，像条紫色的小蛇，独自盘成一团，闭目自思。

天道，不知几十万年前，你是否料到了今天呢？

那家伙，真的跟她纠缠了几十万年，她生他活，她死他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