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里别墅区位于横山山腰的风景区里,空气好,人烟少,很清静,吕青山五年前把家从岚园的老宅搬了出来,住到了这里,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回老宅。
今日既望,月朗星稀,空气冷冽,是个适合小酌的日子。
吕青山从地下室的酒窖里拿了一支红酒上了露台,齐仰正躺在躺椅上龇牙咧嘴地摸着红肿的嘴角。
“你家那个娘们儿,正是年纪越大,心越狠,早些年下手也没有重?”
吕青山将红酒倒入醒酒器里,瞥了一眼老友嘴角的伤痕,说道:“你没伤到她吧!”
“得了吧,你在上面盯着呢,我敢对她下手?哎,我说你这人有良心没,挨揍的人明明是我,你却只关心她?”
“她今天为什么因为心情不好?”
“问了,她不说,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心事拿出来说过?”
吕青山沉默。
“你们俩,真的是比韩剧还韩剧。”
这些年,他们之间的种种,连齐仰这个外人看着都快抑郁了,更别提当事人了,一个都没疯还真是个奇迹。
安伊的原生家庭和后天生活环境,给了她巨大的压力,使得她产生了轻微的人格障碍,冷漠,寡言,对四周的人充满了不信任,对自己更是极度的不自信。
本来,吕青山的出现是她黑暗世界的一束光,原本是可以照亮她的,但由于种种原因最后却成了她彻底抛弃自己的最后一块石头。
其实,性格上发生了变化的不仅仅是安伊一个人,吕青山又何尝不是?
和他相识多年,吕青山少年时原本是一个温暖的人,如同春日暖阳,和煦温柔。但是那些事发生后,他虽然表面上依旧稳重儒雅,喜怒不形于色。但内心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热情和理想,这些年,他活得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形机器。
大半杯红酒下肚,吕青山站起身,走到露台的围栏前,指着某处灯火:“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家安在这儿吗?”
“空气好,方便登山?”
“这儿可以看到她房子,我能看到她家的灯光。”
齐仰站起身,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我去,还真是。
这里虽然到安伊的别墅路线弯弯曲曲,要走很远,但是直线距离,真的是在视线所及范围之内。
也难为他居然能寻到这样一个地方。
哎,明明是万千深情却偏偏只能浅思淡行。
年轻时,有人和他说不得已这三个字,他一定觉得那只是一个敷衍的借口。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得已,只不过你不肯为之付出和努力罢了。
直到后来,真正发生在了身边朋友的身上,才明白,那三个字背后的苦涩和痛苦。
“为她搬家,为她开武馆,为她暗地里清障,还和家里闹翻了。你明明做了那么多,却从来不告诉她,我真的替你冤。”
估计打死都不会有人相信,合和武馆竟然是吕青山私下拿钱给齐仰开的,不分红,不吃利,要求只有一个,只要安伊来,齐仰必须给无条件给她做人肉沙包陪她上场打,直到她宣泄完了,还不能伤害到她。
只要安伊出席的大型活动,吕青山想尽办法会去参加,不靠近,不交谈,只是不远不近地望上一眼足矣。
“只要她过得好就行,我怎么样无所谓。”又倒了大半杯酒,吕青山仰头又是一口闷。
苦闷的时候,酒特别苦,人也是一样。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打算一辈子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那你能接受她和别的男人再一起吗?”
“我,我不知道!”吕青山捂着头,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助。
“你肯定接受不了!上回那小子你看到了吗?萌系小奶狗,时下最流行的,我有种预感,还是不详的那种。”
“你闭嘴!”
“你那株小玫瑰,捧在手心里呵护了那么些年,现在正当怒放的时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人摘走了啊!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啊,我上回去龙大讲课,遇到颜栗那小东西鬼鬼祟祟的,我就悄悄地打听了一下。”
“什么事?”
“安伊捐了一大笔钱,给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搞了一个特别入学的考试名额。你见过你家安伊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用心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吕青山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低头一杯接着一杯。
齐仰大呼苦命,先是陪打,这会又得陪喝,这天下没有比他更可怜的人了。
看了看身边陷入半醉状态的好友,齐仰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有必要做点什么。
“青山,你现在最想见的人是谁?”
“小孩。”
“那我们去见她好不好?”
“好!”
“好,那我们今天就来个酒壮怂人胆!”
十五分钟后,安伊刚洗完澡,吹干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听到门铃响个不停,但是对讲机的屏幕上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安伊关了屏幕,从客厅的一角里抽出一根高尔夫球棍,穿过庭院,走到大门口,一手挥起球棍,一手猛地拉开大门。
一个高大的身影顺势倒了进来。
昏黄的灯光下,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小孩,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