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几乎宠冠六宫。但比之夏吟盈,似乎总归还是差了几分真心。
白氏沉浸在甜蜜中,许是真的没有见过真心,便觉得自己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皇帝从根源处解决了白氏。又让容云鹤去查春药的去向,被告知,洛典淑和安燕筝先后向白氏索要所谓秘方,白氏便给了药丸。
于是再不踏足洛典淑和安燕筝的住处,白氏给的几颗药丸,已起不到什么作用。
那两位的心性却都不是甘于寂寞的。
勤政殿中。停了药,皇帝的精力眼看着好转起来。能心无旁骛地批改奏折,利索地办完了公事。便将在一旁磨了半天墨的白氏,揽入怀中。
白氏一张娇美的容貌笑得极为甜蜜。起身揽住皇帝的颈脖,调情起来。
正甜蜜之际,白氏提起一事,“伶儿昨日碰见洛贵嫔了..她向伶儿炫耀..说伶儿不如她年轻,便起了些口角”
说罢将面容埋入皇帝怀中。掩去面上略带厌恶之色,如此挑拨之语,真是俗气至极。自己从前心胸坦荡,从不做这样的事。
皇帝抬手轻抚白氏的头,眉间划过几许思量之色,“洛贵嫔的确晋封太快,但绝不是让她借此,仗势欺人..”正合白氏之意。
“怎奈何伶儿,出身瓦巷,璟贵妃又三天两头地病着,宁妃出身蛮夷,虽一直挂着协理六宫的名头,但朕..并不信任她”
皇帝悠悠地将脉络梳理给白氏听。
出身民间是白氏向来心中的隐痛,幼时家贫,几十两银子便卖入了戏楼。人海茫茫,便再不闻父母兄妹半点消息。饥贫至死了也未可知。
“伶儿都明白,只是..依旧有些意难平罢了..”垂下眸子,不去看皇帝疼惜的眼神。
皇帝也是男人,自然承受不住如此撩拨。紧紧抱住白氏,似是坚定道,“皇帝再给你个孩子”
抱起白氏,两人入内阁去。
我虽不掌权,但绝不用去给洛典淑请安。皇帝左右思量,便下旨,每逢初一十五,洛贵嫔和便要领着六宫众妃给我和宁妃请安。
今日正好四月十五,数十位华贵宫妇向我齐齐跪拜下来。时常觉得如此隆重的举动,与我的年龄颇为不符。
我不甚言语,听众人在闲聊。
“前几日本嫔遣人去了昭纯宫,想向秦贵人讨些亲手绣的丝帕,秦贵人说要缓几日再送来,不知今日如何?”
洛典淑将一双玉手,戴了三颗戒指一双镯子,边放在眼前不断翻来覆去的观赏,边向秦佳音开口要帕子。
秦佳音似是并不太情愿,“嫔妾实在手拙,不敢拿粗糙事物应付贵嫔”
洛典淑又寻了好处由头,一会说散后请她赏画,一会说要送秦佳音钗子,秦佳音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
看着倒像洛典淑想拉拢秦佳音。秦佳音不喜争斗,不愿意被拉拢。
殿中的话语声逐渐冷清下来。我道了声散。
众妃陆续离去。洛典淑的骄躁之气浮于表面。几次试图和人攀谈,皆无果。
孙澜试图上前去搭话,洛典淑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忿忿不平地回宫后。将心中的想法全部倾诉给身边的奴婢。
“那秦佳音呐,到底是单纯些,不懂争宠,本嫔几次话里藏话,怕是没一处让她明白”
兴致盎然,滔滔不绝,根本不顾此时,殿中闲杂的奴婢甚多。
若是旁人,几句闲话没人在乎,偏偏她主理六宫,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衍庆宫中,宁妃喜爱的熏香依旧充盈在整个殿内。丝毫没有因为来了客而改变。
“没成?”主座上妆容明艳的女子冷冷地开口。洛典淑低声应了声是,但又带着嘲讽之意道“那秦贵人就是个孩子,几次藏话,怕是没一处明白”
这让安燕筝对洛典淑大失所望。
本就冰凉的声音愈发不带一点感情,“就是不愿意跟你罢了,非要给自己加这么多戏?”
起身来行至洛典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于檀木椅上的人,“问头一次时,她没答应,往后再问一百次,也不抵用”
再往前两步,逼得更加紧,“没有立马答应,就是拒绝”
终于觉得满意了,不想再多言语,冷冷丢下一句跪安罢。
洛典淑神情呆滞地坐了半晌。才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离开衍庆宫。
回宫便在内阁埋头痛哭,谁劝都不停,连六宫诸事也不理,只顾着自己的悲喜。
宫中向来是优胜劣汰,没人会等她成长,也没有人有义务去纵容她。
一连数日,都失魂落魄,六宫事务没人做主,便由本该协理的宁妃一手包揽。
洛典淑也令皇帝大失所望。本来看重,想提拔上位,来压制宁妃,却连几句重话,一点人情冷暖都受不住。
让皇帝不得不另谋打算。高位是没指望了,等低位嫔妃慢慢晋升,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便打算再纳妃嫔,直接封高位,主理六宫。
文官中顾江官至丞相,武官中骠骑将军位至二品,虽姬妾无数,但嫡女只有三个。
长女幼时早夭,次女夏吟盈死在去岁,追封嫡后,三女夏吟娇,年方二八,幼承庭训,教养严格。
那日皇帝有意再选宫妃,骠骑将军未曾多做犹豫,及时开口,说愿将自家女儿送入后宫。
其他官员本也在暗自盘算着,但骠骑将军位高权重,性子又暴躁刚烈,已经开了口,便无人敢再争夺。
众臣散后,将军才悄然返回,告诉皇帝,吟盈和吟娇同父同母,所以一张娇颜,有七八分相似。尤其举手投足间,温婉之意像极了从前的夏吟盈。
意义不言而喻。
让皇帝愣愣失神许久。
骠骑将军刚回府,一道圣旨便也送到夏府,将夏吟娇赐封从二品德妃,择日入主未央宫正殿,主理六宫。
朝臣之女入宫皆是从秀女做起,哪怕顾影怜也不曾例外,夏吟娇始封德妃,还是皇帝登基以来,头一例,
洛典淑缓了些过来,得知大权旁落,先是在衍庆宫前踟蹰了半天,还是没有进去。然后下定决心,要去向内务府索要六宫账本。
内务府眼看着洛典淑已经失势,本就是趋炎附势到了极点的人。
对着洛典淑阳奉阴违,奉承话说了不少,但自始至终,都不曾请人落座奉茶,更不要提什么账本,半点没有帮扶之意。
曾经的荣华,不过眨眼便再也掌握不住,
德妃入宫得颇为急促,才下圣旨不过半月,便已将十里红妆备好,皇宫的八抬大轿将夏吟娇抬出夏府。
六月初五,德妃按妃位礼仪迎入紫禁城。
虽准备仓促,但夏府财大气粗,嫡女出阁丝毫不曾吝啬,加之皇帝大肆赏赐金银,尊贵华丽的仪仗,不知要让多少宫婢妃嫔羡慕不已。
繁华落尽,夜幕降临,夏吟娇虽已筋疲力尽,但遣退婢女后,仍未曾卸妆睡去,独自端坐于殿中,静静等着皇帝。
原本垂眸低首,满眼都是欢喜,不敢四处乱看,满心娇羞期待着夫君临幸。
窗外划过第五次风声,将门吹动发出轻响,再次夏吟娇空欢喜一场。
应该等了许久了吧,夏吟娇已经有些怨怼不耐,不再低首,肆意地打量着,这座曾属于她姐姐的宫殿。
檀木架上自己的嫁妆填满了每一格,价值连城的翡翠白菜和数柄金如意,也不过是自己看腻了的东西。
一旁的酸枣枝梳妆台上,各色玫红朱红的胭脂,整齐陈列。整个殿中早已不见一点,曾经姐姐的痕迹。
灯影摇晃,夏吟娇的眼神,从地上宝蓝色羊毛的地毯,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夏吟娇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的恩怨情仇,有多令人揪心,只晓得自己晋封德妃,风光无限。可以在皇宫中开辟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夜深人静,夏吟娇再次低沉下来,冗杂的礼仪早已将精力透支,回想起白日里的繁华,似是大梦一场。
有些不敢相信,皇帝既然给她无上的荣宠,却为何连今夜都不曾驾临。
无果..
他没来..
伺候的婢女轻手轻脚地上前,低声提醒,“已经子时了”夏吟娇无比失落,“安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