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瑾然和秦昭费劲了力气才找全了食材,做了几个菜送到祠堂,可方悦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棺木边,絮絮叨叨的着只有她和黄逸夫才知道的事情。
秦昭走过去,挽住方悦的手,劝了好一阵子,方悦才走到桌前吃了几口饭菜,随后又走到棺木前,开始着她和黄逸夫的往事。
这几下来,黄瑾然和秦昭都筋疲力竭,他们两个商量了一下后,决定轮流值班,秦昭负责前半夜,黄瑾然负责后半夜。
刚安排好,徐昌海带着几个太监徐徐走来,看了一眼有些落败的宅院,无奈的摇了摇头,朗声道,“皇上有旨,黄瑾然接旨。”
黄瑾然闻言,缓步走到徐昌海面前,虚做了个礼,也没有跪拜,漠声道,“公公读便是。”
“黄大夫这才几日不上朝,就忘了规矩不成?还是需要奴才等会回了皇上?”徐昌海冷笑一声,这世上也就只有霖王敢不跪应圣旨,他身为王爷,少不了卖他几分面子。
黄瑾然回眸看了一眼靠在棺木上发呆的母亲,默默地跪下,道,“臣黄瑾然接旨。”
“皇上有旨,镇国公黄逸夫伙同亲子谋逆,朕虽既往不咎,但实在不能如此息事,特贬黜黄瑾然御史大夫一职,昌南侯职衔,钦此。”
徐昌海将圣旨宣完,缓缓收起,交由黄瑾然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现在的国公府连个多余的鬼的都没有,更别提赏钱了,若不是皇上亲自吩咐,谁愿做这差事。
徐昌海走后,黄瑾然苦笑着看着手里明晃晃的圣旨,拿着便往火盆前走,走了一半,又握紧了圣旨折回自己的院子。
秦昭跪坐在一旁,看着黄瑾然反常的举动,心里一阵担忧,怎么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她侧眸看了一眼一边的方悦,她始终靠在棺木边,如同疯魔般低声着话,往日的沉稳温和早已经消失不见。
瑾轩,如今你到底在哪?
秦昭暗自擦了擦眼泪,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那一日的场景。
慕振千派了几十个高手押解他们回永安,那一日,趁着夜黑风高,慕淮安带人将他们救了出来,他们原本以为能打过,可对面像是有埋伏般,一下子追出了几百人,而他们这边只有三十几人。
为了引开追来的人,黄瑾轩带着一队人马走另一边。
在快回到永安城时,黄瑾轩带走的一批人回来了几个,只黄瑾轩坠入了山崖,他们找了两都没有找到。
现如今,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他能活着回来。
听崖下有一条河,他是熟识水性,现在或许应该在往回赶,即便是他受伤了,慕淮安的人已经去找了好几之久,没准现如今也已经找到了,在回来的路上。
反正无论如何,她的瑾轩不会有事的。
“昭儿,昭儿。”
一个声音将她拉出思绪,她连忙低头擦了擦眼角,正色道,“母亲。”
“母亲饿了,你能再去给母亲热热饭菜吗?”方悦唇角带着笑,一脸温和的样子仿佛又像以前一样。
秦昭闻言,连忙起身,关怀的问道,“母亲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难得方悦想开了,想要吃些东西,她又岂有不抓紧的道理。
“今日你做的三鲜羹,我现在又想吃了。”方悦站起身,走到秦昭面前,握住她的手,眸光黯了许多,“昭儿,你嫁进我们家,让你吃苦了。”
秦昭连忙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温柔,“母亲这话岂不是见外了,能嫁给瑾轩,这辈子我便很知足了,母亲再等会,我这就去做三鲜羹。”
方悦点零头,温柔一笑,“好。”
待她走后,方悦站在廊前,抬眸看了一眼,四方四角的上,满是繁星,只是终归不如那一年,黄逸夫陪着她在草原上看的星海。
回了王府后,慕淮安便抱着黄锦玉径直去了润玉斋后面的景池殿,这是他花了重金打造的温泉浴殿。
进去之后,不由分的便要脱黄锦玉的衣裳,冰凉的手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凤眸清亮了些许,只是声音嘶哑,“你送我回去。”
“不行,今日你要同本王一起沐浴。”慕淮安口气生硬,将她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卸了她的钗冠。
“你送我回去。”黄锦玉浑身早已经没了力气,她没有挣扎,但还是继续道。
慕淮安又岂能任她回去缩在那顾影自怜,三下五除二的将她的外袍脱了下来,最后只剩了见里衣,抱起她将她放进了池子里。
自己又脱了外袍,慢慢的走下去,揽过她缓缓开口道,“这几日你累了,该好好歇歇了。”
黄锦玉靠在他的肩上,没有一丝动作,缓缓闭上眼睛,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这几,就像是一场梦境般。
她不愿意醒来。
“我没有父亲了,以后我就没有父亲了,慕淮安。”她的嗓子沙哑,出的话就像是一把重锤恨恨的打在了他的心上。
他的手慢慢收紧,将头靠在她的头上,柔声安慰道,“你还有我,以后无论如何,你都还有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的心里好难过啊!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一切就又不一样了呢?明明我出门前,父亲还引以为傲的拿着他从庄农那要来的菜籽,炫耀的着以后我吃的菜蔬,都由他供应,可是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是我害了父亲,若我再聪明些,将父亲母亲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那父亲是不是就不会死?”她的声音越越,渐渐地,慕淮安感受到身边的身影往下滑去。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将她捞进怀里,抱起她迈步走了上去,放到一边的榻上,从衣柜里拿了一件长袍披上,又拿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将她包裹起来,抱起她往润玉斋走去。
感受着她又轻了许多的重量,慕淮安的心里一阵抽痛,这几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