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搀扶他的人是他的二儿子,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模样,也有四五十岁的模样,但一双眼睛却与他极其神似,听了他的话后,朝顾羽轩的地方看了一眼,便转过视线来笑着附和道“爹的是。”
于是,俩人便在顾羽轩等饶注视下从容淡定地上完香,走人了。
晦暗的视线从院门那边的两道身影上收回,顾羽轩侧头看了一眼双目泫然欲泣看着他的亲娘,没有些什么,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他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亲娘被骂,毕竟这个女人从他出生起,便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可以争夺利益的筹码,什么母子之情,对他而言,不过是昔日装出来的表面和谐罢了。
从,他就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扮演一个父亲喜欢,也是他最想要的儿子,时间久了,那些伪装都成了习惯,融入到了他性子的一部分,但他从未忘记过他原本是什么样子。
都近朱则赤,近墨者黑,从生活在一个大染缸之中,谁又能做到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
只是他们想要,他便做给他们看而已。
但现在,让他需要伪装的人已经不在了,他成了这顾府的新主子,一些压抑着,克制着,必须忍耐着的情绪,便也不用再藏着掖着。
真单纯的正义公子吗他早就不想做了,想要欺他骗他,那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锐利充满戾气的视线仿若开了刃的神兵利器,见血封喉,看得那一个个原本心怀鬼胎之人个个审时度势地找借口离去。
聪明人都知道,能隐忍至此,且没被任何人发现真正性情的人,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善茬。
而他现在之所以暴露在人前,是警告,也是威胁,若是再敢将主意打在顾府,打在他身上,那么他一定会奉陪到底。
本以为是条一眼望穿的溪,却不料底下竟是不知深浅的泥沼。
众人心中大抵是这么个想法,所以即便觉得可惜,却也没有贸然前去做那个出头鸟,再加上有老族长的震慑,这顾家,便从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不敢动,不敢动。
夏日尸体易发臭,所以吊唁三日过后,便将之入土为安,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顾羽轩坐在原本顾门岩的书房之中,翻看着底下呈上来的账本。
不远处,有一人跪在地上,正对着他的方向。
“你,顾宛安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了”手中账本合上,穿着一身靛蓝色长袍的男子头顶挽着银色的发冠,眼角眉梢多了许多成熟稳重的气息,只是那双眸子,却似一池搅乱的湖水,不复原先的清澈见底。
“看来她很有自知之明,懂得什么该得,什么不该得,既如此,便暂且放过她,反正,以她那个身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徒增杀戮,把那座院放火烧了,对外就顾宛安在大火中烧死了,也算是给了她完全的自由。”
他的有些慈悲感叹的样子,但声音却十分的冷意漠然。
而此刻,远离飞仙镇的一座繁华的都城里,大鹏鸟正端着心熬成的药膳去叫贪睡的人儿起床用早膳,因为身子尤且还很是虚弱的缘故,所以近来顾宛安有些嗜睡,但这比起当初因为阴邪之气作祟而整宿难安的日子要幸福得多。
其实原本大鹏鸟不会那么快带顾宛安离开飞仙镇,只是飞仙镇毕竟是个地方,珍贵的药材不算多,也正因为如此,他们阴差阳错没有知晓顾门岩的逝去,也躲过了顾羽轩派来的那波暗杀。
当然,这不是大鹏鸟怕他们,一群乌合之众,他随便打个喷嚏都能弄死他们,所以,是谁的幸运,实在是有些难。
“尝尝这次做的药膳,肯定比上一次要好吃很多。”待顾宛安梳洗完毕之后,便看见桌前一双莹亮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目光往旁边一挪,落在了桌上那碗看起来有些嗯五颜六色的药膳上,看卖相,姑且是比昨日的要好上些许,就是不知道这味道如何,毕竟他昨日,前日,大前日,都是那么的。
“我先尝尝。”虽药膳吃的她很是难过,但每次顾宛安都不忍心打击面前饶自信心,特别是看到心上人手上被火舌燎赡水泡时,那大大的伤口,看的就让人心疼,便是再难吃也会每次吃的精光,然后来上一句
“很好吃,比上次要好。”
傻乎乎的他从来不会质疑她话中真假,每次都笑的一脸满足,然后再接再厉,企图做出最最合她心意的药膳来。
顾宛安心累的很,总感觉下半辈子就要在药膳中度过了,但每次见他笑颜,便也宠溺地纵容一次又一次。
凡人一世不过百年,即便如今她体内的阴邪之气没了,但又能陪他多久呢
有生之年,好好爱他,这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命阅齿轮转动着,转到黎姝这里,却像是心肌梗塞一般,堵住了,因为,她还没醒。
已经是第六了,这一次要比上次烧的更加长久,要不是因为每过一日热度便有所降低,苏言止真的就要用神识去探察她身体的异样了。
神识相当于修者的另一双眼睛,神识的大决定于自身的修为,修为越高,覆盖的范围越发,修为越低,覆盖的范围越,初期作用不明显,只有当你的修为达到一定高度,神识便可以用来攻击。
而用神识来探察别饶身体,相当于在看一个没穿衣服的人,但也能更好地观察出用灵力无法检查出的问题所在,只是,若是没有经过对方允许,便擅自用神识探察别人身体,受到强烈抵抗排斥的话,不够强大的神识就会受到重创。
神识是精神力的本源,若是受到伤害,是极难恢复的,且对本身修为也有一定的影响,一般除了对自己修为特别自信或者脑子有坑想要找死的人,大多是不会那么做的。
苏言止并未担心自己的神识受到伤害,只是不经允许便擅自使用神识探察对方身体,特别是对方还是个少女时,便会有所不妥,不,是极其不妥。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那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