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多时,她忽而出声问道:“萧太后……可是萧王生母?”楚姮也听过萧太后已被萧弋寒接回萧国,但这一年多来,她甚少听人说起萧王宫的太后来。
花霜也回了神,显然安分许多,对于楚姮的问话,开始感到局促,嗫嚅着不知如何作答。
“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
“多谢姑娘!”花霜求得她松口,立马跪在地上谢罪。
春雨初歇,楚姮的身体也渐渐恢复,已经不用天天卧床休养,就算踏出落华轩也能支撑小半日了。那萧弋寒还有丁点人性,准许她在宫内走动,那日,她让花霜陪着去了外面散步,还没闲坐下来,就被人堵了去路。
初春乍暖,风和日丽,日头偏西,忽感凉风袭来,楚姮便道:“花霜,我们回去吧。”
撩过海棠花的枝桠,折身返回石板路,跟前便有一身着水绿色衣裙的女子走来,她身后跟随着两个宫婢,想来也是萧王宫里的女主人之一了。
女人杨柳细腰,身姿窈窕,两颊隐隐有胭脂之色,柔善的眸光正朝这边投来。
楚姮欲离去,她几步上前拦住去路,“听闻落华轩住下一人,大王发令下来,宫内的人不得妄议。看你面生,可见就是大王口中的那个神秘女子?”
楚姮犹疑片刻,停下和他转身对视一眼,听她的口气,必然对自己十分好奇。见她话多,楚姮便笑着道:“不知你是何人?”
她的口气吓得花霜黑着脸拉扯她的衣袖,双手微微的颤抖起来,楚姮也置之不理。
冷艳傲慢之气让绿衣女子浑身感到不自在,可她并未出言责怪,反而是她身后的宫婢上前训斥起来:“大胆,你等小小宫婢见了许良人还不下跪。”
楚姮自是见过许柔漪的,可她未必知道她的存在,听她的意思,也该是不知道她就是当夜刺杀萧弋寒之人。看来萧弋寒有心隐瞒此事,不知他意欲何为?
楚姮美目微扬,添几分傲然冷气,被花霜拉扯衣袖,提醒她不要得罪许良人,许良人乃是萧王宫里最受大王宠爱的夫人,就连华夫人也不及她在大王跟前的喜爱程度。
许良人同是静默的凝睇着楚姮,对她的身份也猜疑甚久,没想到今日偏巧就让她撞见了。初见她,许良人就觉得她不好应付,同样冷静娇柔,不言不动,难以捉摸。
“奴婢见过许良人,良人万福。”花霜跪伏在地上,打破了许良人阴晴不定的脸。
“大胆!竟敢直视良人!”宫婢再次呵斥着。
许良人犹是笑着,却让人不觉得真切近人,而后就在宫婢上前教训了花霜,给了花霜两巴掌后,她才缓缓抬手制止。楚姮虽心疼花霜代人受过,可也不至于为了花霜在许良人跟前纡尊降贵。
“凝露,住手!”许良人道。“没规矩!”
楚姮笑了笑,意味不明,这许良人果真是好本性,早就听说,许良人那软趴趴的性子,三天两头就逼得脾气暴躁的华夫人在幽兰苑摔杯子。华夫人若不是周相独女,只怕还真斗不过出身一般的许柔漪。
“妹妹新得大王宠爱,可这月余时间都不曾见过妹妹尊容,姐姐不免好奇,方才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还望妹妹勿要见怪才是。”
许良人上前几步,笑靥如花,与楚姮亲近后方小声道:“说来也奇怪,大王遇刺那夜之后,宫里就莫名多出一神秘女子,不知这回是不是大王金屋又藏娇呢?可这些时日,大王夜夜宿在漪澜苑,就算不在我宫里,也是去了幽兰苑,从未去过落华轩……”
楚姮讥讽的笑她,“夫人在担心什么?”
许良人愕然,一向以静制人的她,竟然没把持得住自己凌乱的心。“我笑你不自量力,大王既不钟情于你,你何必徒添多情呢?”
“想来日后还要良人赐教。”她平静道。
许良人语噎,眸光倾斜,忽而笑得凉薄,“赐教不敢当,本夫人这就陪你研习研习可好?”她说罢,抬手扇去,满意的从她过于平静的眼里看到了些许的愤怒。
楚姮脸色一凝,一把揪住许良人的手臂,反手一掌打在她左颊之上,当即被她猛力摔至地上。“啪——”清脆的响声顿时响起,震得压满枝头的海棠花微微轻坠。
她盯着自己的手掌,疑惑的看了瞬,还道自己的体力在逐渐恢复。
许良人跪伏在地上嘤嘤啜泣起来,随后被楚姮身后而来的人扶起,泪眼汪汪的道:“妾见过大王。有失仪态,请大王恕罪。”
“免礼。”萧弋寒道,将许良人交回她家宫婢手中,冷然回身,面露讶异,道:“来人,将她带回落华轩,罚跪一夜。”
花霜早已吓得不敢出声,马上起身,埋头将身形不稳的楚姮拖住。
许良人还忍痛捂着自己的脸,声音略低的哭泣着:“大王,我本意是想为夫人摘取发间的花瓣,不料引得夫人动气。”
“夫人?”萧弋寒嘀咕着,面色愈发难堪。
许良人强忍着难过笑道:“大王恕罪。”
萧王宫里接近大王的人不少,但夫人只有两位,就连那传说中陪着大王出生入死的红岫姑娘,也未被大王收入后宫。并非大王不爱美人,却是常人难入他眼,要是这神秘女子得大王喜爱,哪有不被赐封的。
许良人看萧王的神情,方知自己的话入了他的心。
“不过是个小小的贱女,何敢称夫人?”
“大王恕罪。”许良人闻言,慌乱的道。
“回宫思过。”
许良人未敢迟疑,随即同宫婢返回了漪澜苑,至于萧王的去留,她亦不敢过问,今日已经越矩过多,再往前一步可就一身污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