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玉璋殿内,萧国举足轻重的几位朝臣堆挤在一起,见萧王入内,连忙行礼。
他刚坐下,为首的相国大人周黎禀道:“大王,二公子一案,您既然是交给了言侯处理,我们也不敢过问。今日来,也是为另一件事了。”
“何事?周相请说。”
“大王,我萧国王室近几代人丁稀薄,今二公子薨,恐叫虎视眈眈的诸国低看了。因而,我等老臣商议过,在给二公子举行完丧礼后,大王须得为王室香火做考虑,广纳姬妾,充盈后宫,以给大王延诞子嗣,保求萧国国祚绵长。”
“放肆!寡人还在,你等就称萧国国祚不济,是何用意?”
萧弋寒本不想容忍周黎等人摆摆谱,但联想到在漪澜苑动火的华夫人,就知是他父女两人串谋好的,无非是要给自己施压。
周黎率众跪伏在地,恳切求道:“大王息怒!今日我等来便是给大王说一袭逆耳忠言,还望大王采纳我等的意见。”
“就算大王暂时无暇顾及子嗣储君的事宜,也该早些立一位德仪兼备的王后,巩固后宫才是。日后,有王后打理后宫,就能扩充妃嫔,好给大王诞下血脉。”
又有老臣说道:“大王,周相说的极是。大王尽早立下王后,稳定宗室,有了自己的血脉延续,便是兴国。古人都说,王室子孙兴旺,则国运昌隆。”
此后,萧弋寒一言不发,其他人却道:“臣附议相国大人所言!”
“臣也附议!”
“臣也附议!”
……
看着地上的七八个老头齐齐磕头高呼,颇有阵势,只令萧弋寒心头恼羞成怒。
几个老家伙,仗着曾经是先皇的旧臣,在他登位之初就处处为难他,如今他治国行策已经叫他们无话可说了,就开始倚老卖老胁迫他。
“寡人会做考虑,诸位就请起吧!”
等众人都起身了,周相也未起来,便道:“大王,老臣本不该多嘴,只是,二公子被一个宫婢推下湖里淹死,传出去实在难以启齿。老臣建议,请大王尽早定罪,把这个罪该万死的贱婢处死,以给二公子赔罪!”
“一个宫婢?”
萧弋寒冷笑出声,声音不大,却令周黎等人禁不住闭口聆听。
“若真是个无足轻重的宫婢,寡人何须留到现在,直接给二公子陪葬了就是!”
周相等人不知缘故,顿时面面相觑起来,觉得是大王在故弄玄虚,又担心被他迁怒,因而都选择闭了嘴。
他们要他立马处死楚姮,他偏不能叫她立马死了。
并不算阴暗潮湿的牢房,纵然有一丝阳光照射进来,终日里也难言一股刺鼻的霉味。
楚姮生来尊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五指未曾沾阳春水,何时受过这等大罪,但这一切都在萧国王宫领受到了。一贯再冷静的人,也不免感到气恼,同时还有着不能反击的无奈。
她安静坐在墙角下,心中无不是对父王和兄长们的思念。父王你是真糊涂?还是迫不得已?不管如何,月临都不会怪罪于您。
琰哥哥,你可知月临的境况?可会来救月临?
思绪飘飞,她已然回想起幼年时,琰哥哥带着她悄悄离开王宫去买糖果子吃,不料回来还是被父王发现,要罚打他们的手心。
后来,琰哥哥把属于她的那是个手板子全部包揽在身,害她担心的哭了好几天,眼睛肿得跟核桃一般大。
“德哥哥……”
萧佑德死了,死了三年了,她还执迷不悟。
她记得三年前,萧佑德跟着求亲使臣私服到访榕城,就在她对于和亲的事忐忑不安时,他在她身后笑呵呵的出现。他笑话她,笑她过了这么多年,心里还缠着他。
她说:“德哥哥,你兑现承诺,果然来了。”
那时候,她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口不择言,不需要避讳什么。
几天后,她还说:“要是你们萧王要一个赵国的嫡公主去和亲,德哥哥你可怎么办?还有,你们来榕城,究竟是给哪位公子求亲啊?”
萧佑德抿着嘴笑了许久,刮着她鼻头点醒她:“聪明伶俐的丫头,这么多年不见,怎么就笨的跟小猪一样?”
“你笑我?”她愣了好久,“你为什么要笑我?德哥哥!”她好似生气了。
萧佑德却还爽朗,“好了,不捉弄你了。月临,你说,本公子来求亲,难道要替别人求个美娇娘回去吗?”
“啊——”楚姮还是傻愣住了。“你要替别人求亲?”
“笨啊!”他恨不得敲开她脑袋,看看她脑子里那刻是不是进水了。“本公子自然是给自己求娶赵王的嫡公主。”
此刻,楚姮耳边无不是萧佑德捉弄她的欢笑声,只是,这声音越来越远,已经不能来麻痹现在的她了。
“咳——”
牢房外,杨羽疾步入内,对狱卒下令道:“大王要见疑犯,速速开门把人带来。”
狱卒不敢迟疑,即刻打开牢门,把楚姮领了去。
玉璋殿。
杨羽把人交了进去,就退了出去,就连季厚也退了出去。
“公主受委屈了!”
萧弋寒嘴角噙着一抹坏笑靠近她,并还用手指抵在鼻子下端,好似她身上还有牢房内浓重的霉味。
她不哭不闹,相当安静,萧弋寒未得到她意料之中的反应,冷哼一声,脸上笑意全无。
她犹自冷静傲慢的端着架子,他渐渐眯紧双眸,看了眼门口憋着些许笑意的季厚,怒道:“滚远点!”
季厚闻言,恭顺的行礼,退得更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