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萧弋寒在身边,雍宫的人对楚姮更是言听计从,听她吩咐要去外面散心,手脚麻利的准备车辇。
楚姮是带着楚琰一起出来的,让人就在雍宫的外面走走停停,有处临河的地方,青草茵茵,莺飞燕舞,景致迷人。
使人停下脚步,她独自往下面行去,又见楚琰如孩子般追赶过来,也要一同游走。
至于清澈的河水边上,赶退宫婢侍卫,她独自和楚琰河水下游而去。
楚琰乐得直往前跑,甚至鞋子都沾到了水面。
“哥哥,河水凉,你别把鞋浸湿了。”她一边叮嘱,一边目光深沉的往水里去看。
水中似有小鱼儿吐出水泡,浮到水面消散开了。
楚琰跑着跑着突然停下,猛的捂着头大力锤击自己的脑袋,一边痛苦的叫喊。
“琰哥哥!你怎么了?”楚姮疾步上前把他的身子抱住,用力禁锢着他失神自残的双手,哼着小调儿安抚他。
不知何时,楚琰眼里一片清明,刹那后便如以往那样憨厚的道:“我要去抓鱼!”
“抓鱼?”
“姐姐喜欢吃鱼,我去抓鱼!”楚琰郑重其事的对楚姮重复道。
她是爱吃鱼,但那也是幼年的事了,要不是他提起,她该不会记得。自来萧国,她就选择不爱吃鱼,也选择了不再做以前的那个自己。
渐渐的,她已经遗忘了从前的楚姮是何模样,没了那个傲娇蛮横无所畏惧的少女姿态,学着隐忍退让,隐蔽锋芒,以至于任人鱼肉而无力还击。
“好,琰哥哥,你去给月儿抓鱼吧!”她嫣然一笑,灿若明媚骄阳。
楚琰对她喜欢吃鱼的事坚信不疑,也不会去想河里倒底有没有鱼,这时节跳下去会不会着凉,他就只管跳了。
楚姮眼睁睁的看着,只见他入了河水中,许久都没有动静,才从那碧色深水处移开目光。
“来人啊!快来人!”她大喊着。
随行的侍卫宫婢纷纷上前询问,只见她指着河中深水处说道:“去救人!公子跳进河里抓鱼,一直没起来!”
众人望着河面,除却中间那处深不见底的悠悠河水,便是再往下游的急流险滩。
他们心里直嘀咕,公子琰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楚姮见众人不动,才撕心裂肺的吼叫着:“下水去救人啊!快!”
她如失魂般瘫坐在地上,见着一个又一个的侍卫像鱼儿跳进水里般,脸上露出点快意来。
几个宫婢安抚她,又有人回去禀报言侯。萧弋寒虽走得匆忙,但下令雍宫的事都暂由言侯处理。
楚姮眼神空洞,神情呆滞,悠悠转动眼珠看了眼这几个宫婢,还满心祈祷琰哥哥无事安然。
这时,身后一阵风袭来,肃杀之气不可抵挡。
她还替哥哥祈祷之时,几道寒光闪过,几个宫婢便无声倒地。
楚姮惊诧莫名,抬头看去,四五个黑衣人蒙住脸,手中长剑却都沾染了鲜血。
她并没叫人来……
“你们还要带我走?”她半眯着眼问道,却又分神看了眼地上的宫婢的尸体,一个个的就像是躺在地上玩游戏。
她后脊背一阵凉意,忽而朝后跑去,没跑两步就被黑衣人抬手拎起来。
“这次要活的!带走!”其中一个头目说道,朝轻而易举的扛着她跑了。
待侍卫追击过来,他们已回到马背上,飞快的消失了。
在马背上一路颠簸前行,楚姮只得明白了,这伙人决计不是墨先生安排的人,而是前头几次想要她命的人。
他们究竟是谁的人?
楚姮本以为让哥哥离开了就可,没找到自己也莫名其妙被人挟持走了。
现在既不是要她命,那她还有一半的活命的机会。
当头目领着黑衣人逃了两个时辰后,终于选择在一片僻静的山林里停下来歇息片刻。
楚姮已被马儿颠得七荤八素、两眼昏花了。她被丢在大树底下,始终保持着斜倚在树干上的姿态,眼皮半遮眸子,神情疲倦。
她假意一副筋疲力尽无暇顾及自身处境的样子,实则也仔细观察着这伙人的举动。
他们行动果断,训练有素,听从调遣,逃离路线清晰。想来也不是简单的匪类,极有可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一类的。
“哎哟!唔——”她忍不住把胸口里所有的吃食都呕吐出来了。
一伙黑衣人见状纷纷露出怪异的表情,只有那头目处变不惊,只拿剑鞘朝她肩头袭来。
“路上忍着!”说罢对自己的同伙说道:“马上出发!”
他的同伙都觉得这休息时间过短,但无人言语什么,翻身上马,顺便把楚姮也捞上马背。
一路疾驰而去,只在星辰爬上夜空时,一伙人才在露天野外生了火堆,拿出自带的干粮和水袋,将就着吃。等用完食物,留一人守夜其余的纷纷合眼养神。
楚姮早已倒在草堆上装睡了,等着周边没了动静,才微微掀开眼皮看了一下。即便他们都在休息,她成功逃跑的机会也是相当于无。
但真要落到他们幕后那人手里,岂不是要死得更惨?
夜风微凉,火堆燃烧着吱吱作响,她也渐渐疲倦的自动合上了眼。
漆黑夜幕下,有魅影如风般拂过每个人的脸颊,顿时便定住了那些黑衣人的身体。
头目最先察觉,去看守夜的同伙,却叫他已经放下。于是,他用功站起身,抓着还在熟睡的楚姮就往马背上丢,但刚把她丢出去,头目背后便被人一剑刺中后背。
头目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看那人,却见那人面带青铜面具,不露真容貌,但利落的抽出长剑并挥动的工夫,就已把地上的黑衣人悉数毙命。
楚姮被受惊的马儿吓醒,滚落下去时就被人捞进怀中。闻着熟悉的气息,她安然的甜笑着将男人抱得更紧了。
二人落至地面,她也没松手,虽闭着眼,人确实真真的清醒的。
男人心头有了片刻的激动之意,但仍是拂手把她推走。
楚姮被他推开半分反而蛮横的扑上去把他用力的拦在身前,不只是哭还是笑的出声道:“你又来了!”
这么危险的时候,他若没有出现,她定要性命不保了。
还好是他来了!他就想她的护身符,总能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男人被她抱了须臾工夫,还是用力分开二人,并慎重的看着她狼狈中仍然俏丽的双颊,也注意到她那微微勾起的嘴角是多么的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