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之时。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医务室里面并没有太大的意外,翻了身看到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正在看着习题的唐斯年。
他单手撑着脑袋,嘴中念念有词。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一个小小的灯泡散发着黄色的暖光,仅仅照亮着他所在的位置。
他是害怕吵醒宋词,毕竟那是个起床气很大的人。
唐斯年感受到他的目光,扭头就看到宋词正盯着自己,连忙放下手中的练习册走到床边,轻声开口,“哥,你醒了。”
宋词神色还很是疲惫,微微颔首,不语。
“你等一会儿,我刚去学校的食堂帮你买了小米粥,你喝一些。”唐斯年转身走到布帘外面,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我帮你放了糖,放心好了。”
宋词在他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接过小米粥,一口一口的喝。
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唐斯年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犹如一个机器人,没有自己的思想,也少了那颗懂人情世故的心。
宋华年的不告而别,带着他的那颗心走到了天涯海角。自那时起,他就不再有感情,默默地朝着制定好的目标努力。
医生。
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的职业,从小幻想了不少自己长大后的样子。科学家、航天家、篮球巨星...唯独没有医生的模样。
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穿着白大褂,那样的纨绔子弟,却为了一个无时无刻不思念的人成为医生。
宋词咽下最后一口粥,唐斯年把碗接过来说道:“你在休息一下吧,我同温老师说过了,等到晚自习下课我就扶你回寝室,你太累了。”
宋词依旧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说不出的滋味。
“你休息吧,我把碗去洗了送到食堂。”说罢,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听到了宋词的声音。
“唐斯年...”宋词声音很轻,但是唐斯年还是听到了,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三个字戳进了他的心窝里,赶忙伸手把差点儿流出来的泪水抹去,依旧嬉皮笑脸的对着宋词。
“哥。”
“我想她了。”宋词强扯出一抹笑,“我想去看看她。”
他累了。
他既是个人,又怎么不会觉得累?
他也不是个机器人,就算心被人半路截走了,却因为自私留了一小块在自己这里,纵然如此,里面藏着的依旧是心上人。
他很累,他想休息。
他很想她,他很想见她。
他很想狠狠地把那个姑娘拥进怀里,然后狠狠地吻她,直到天荒地老,白首不分离。
犹如连理枝,谁也离不开谁。
离开了你,我会累、会思念、会想吻你。二五万
离开了你,看到一个与你七分像的人,我便忍不住思念,思念那个藏在心底的,愿意用一生幸运换来他一个奇迹的人。
她思念着他,他想亲吻着她。
唐斯年看着他那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明眼瞧见那双凤眼里蕴含着泪水,配着那张如玉般的小脸,着实让人看着心疼。
“好。”
唐斯年端着碗离开了医务室,先去把餐具放回了食堂,然后拐弯去了教学楼,找到了班主任温老师。
“报告。”
“请进。”
唐斯年推门而入,走到了温与宁的面前,“温老师。”
“嗯?”温与宁抬头看着他,“有事吗?”
“温老师,我想给我哥请个假。”
“你刚才不是给我请过假了吗?话说宋词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哥现在还是有些累,还在医务室里面休息。不过这次我是想替他请个长假,我想带他去一趟北京。”
温与宁原本还带着笑意,一听到长假这两个字,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请长假?去北京?你怎么不直接带着宋词去北极啊!唐斯年,你要清楚现在是什么阶段。我已经同意你们休息一个晚自习了,然而这个晚自习你知道你们就会和别人产生很大的差距嘛!”
“温老师,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哥现在的情况就算是让他留在学校学习,怕也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他已经高度集中学习了半年多了,他很累了,让他休息一下吧。”唐斯年用着恳求的语气,再为宋词求情。
“唐斯年!”温与宁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把周围正在办公的老师都吓了一跳,停下手里的工作看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我希望你能够清醒一些,你和宋词本身就是高二快结束了的才转到理科班的,基础差。但因为你们学习态度很认真,并且每一次的成绩都有提高,我就不断的同学科老师说要多多帮助你们两个,更何况我们是实验班,你说请长假就请?耽误的课程谁给你补!”
“高三了!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们难道非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放弃吗?”温与宁喘着粗气,闭上眼睛平复心情,又坐在椅子上,“我希望你经过深思重虑之后在同我说这件事,行了,你先走吧。”
唐斯年站在那里不动,但也不说话,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眼睛直直地盯着温与宁,令她也有了些心虚。
宋词是谁她当然知道,从初中部直升上来,在高一的时候违反校规无数次,因为带头打架甚至打老师不知道为学校捐了几栋楼的恶霸。
那句“白衣少年应如玉,桦中恶霸唤宋词”可以说是全校的师生都听说过的名句
倒也不是说不怕宋词,但是本着教师的职业操守,就算是顶着可能成为下一个被宋词打进医院教师的压力,也不能批这个长假。
宋词的进步她不是没看到,怕是只要长个眼睛都能看到他不断上升的名次。
她不止一次次的怀疑,自己看到的那个安分的穿着校服,上课从不说闲话,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爆过一句粗口的男孩,真的是他们口中那个恶霸吗?
“温老师,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不过还是想要争取一下这个长假,就算是不让我陪着哥一起去,你也让他去一次吧。”
温与宁倒也不是个思想封建的人,喝了口茶,很是认真地问他,“行,你说说,宋词在最关键的时候去北京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想去见一个人,很想很想。那个让他成为了现在的宋词,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