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也是为了照顾你的名声,大姑娘家家跟男人洗澡,成何体统。”
“那你怎么不藏下去?”凌罗摸了把脸。
“别闹,那多呛的慌。”
凌罗一恼,伸手就去掐唐隐,却不料唐隐从水下伸出一只脚,绊住了凌罗的双腿,凌罗一个趔趄,啪叽又摔进了水面。
此刻钩在屋檐上的长风一个不稳也掉了下来,三人面面相觑,尴尬至极,长风轻松的单足点地,一跃又上了屋檐。
“滚滚滚,滚出去!”凌罗薅着唐隐的耳朵将唐隐拽起,唐隐顺势起身,凌罗闭紧了眼睛。
“你睁眼看看我。”
“有病?不看!”
“就看一眼。”
“你这是什么癖好?”
“不看拉到,过这个村可没这店了。”唐隐啧啧着起身,把着浴桶边缘迈腿。
“啊有老鼠!”唐隐一声高呼,凌罗下意识的睁眼去看,结果看到唐隐骑在浴桶边上,正满脸得逞的大笑,而他的身上却穿着裤子。
“不要脸的土地主!”凌罗一呼,将脸埋进了水面下。什么啊,还以为他也没穿衣裳,合着是戏耍自己呢!一想到自己的身子被唐隐看光了,凌罗就一阵阵发烧。半句话都不出来。
洗过澡,也该做晚饭了,傍晚下的是急雨,一阵一阵的,现在已经转晴,凌罗换好了唐隐的衣衫,擦着头发立于门口,虽然衣裳宽大,可好歹能遮体。唐隐已经将她的湿衣裳洗好晾起,此刻正在海棠树下劈柴,于是凌罗便揽了洗材活,坐在门口择菜,凌罗看着唐隐瘦弱的背影劈柴,时而沾雨的海棠花瓣落在衣衫上,他也不自知。
总感觉这一幕很熟悉。
见凌罗的头发滴答水珠,顺着脖子流进胸口,由于衣裳宽大而微微露出的锁骨窝里噙满了水,刚换好的干松衣裳胸口处又湿润了一片,唐隐拍拍手扔掉了斧头,拽起毛巾站在凌罗跟前,对她命令“转过去,背冲我。”
凌罗见他拿着毛巾便懂了,于是听话的转身,湿漉漉的长发留给了他。
唐隐细心的挽过凌罗的长发,一缕缕贴在耳朵上的,背上的,胸口的,还有几丝调皮的粘在脖子上,唐隐伸手捻了许久才择下来一同拢于掌心,指尖无意识的触碰,叫凌罗双耳滚红。
兜起凌罗的长发,搁在毛巾上轻巧的搓揉,温软的指尖触碰冰凉的发尾,凌罗舒适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片刻的安宁,即便闪电蜿蜒,凉风飒飒,在她心底却是宁静安逸。
头发上带着点点松柏的幽香,和唐隐一样的味道。
不得不唐隐静下来专心做事的样子,真的很有魅力,他细心的为凌罗梳着头发,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犀角的梳子贴着头皮一寸寸按摩,掌心拂发丝,呼吸扑在后脖颈上,叫凌罗伴随着浑身轻微的颤抖,一阵阵困意也随之上涌。
凌罗在身前将菜洗好后,唐隐在身后将头发也擦干梳好,唐隐主动请缨,今晚他要下厨。
“你?”凌罗半信半疑。发丝合着晚风拂起,吹到了唐隐脸上。
“那你?”唐隐将凌罗拂起的发丝别在了凌罗的耳后。
“那倒是算了,我种地还行,做饭不是强项。”于是凌罗将擦干梳顺的头发用簪子盘起,主动蹲下来拉风箱,反之唐隐换上常服,挽起衣袖,开始和面。
他要擀长寿面。长寿面的精髓在于一根面不断,这可考验技术了。唐隐将面和好后,突然站在凌罗跟前,抖着身子跳舞似的叫唤“快快快!后背痒,给爷挠挠!”
凌罗也不忌讳,从后脖子伸进细滑的胳膊,抓痒。
直到宋妈挎着筐路过,看到窗内情景,一点头,心满意足的走了。
二人忙红着脸回到自己的工作位置上,继续做饭。
不出片刻。
“哎哎哎,大腿痒,快挠快!”
凌罗想都没想就朝着唐隐的大腿伸进去,直到长风路过,又垂头默默离去,二人才面面相觑。
之后倒是消停了一阵,唐隐只问过凌罗想吃什么,凌罗笑道“你家鸡蛋金贵,我想吃煎蛋。”
“煎蛋?简单”抄起大锅开始煎蛋,几枚鸡蛋煎的嫩黄,叫人一看便食欲大增,但是反面已经牢牢的粘在锅底,就跟画上去的似的。
“哈哈哈哈,爷最拿手的自然不是煎蛋,莫要在意,你去等着吃面!”罢,抓起一团面搁在面板上揉。
但和面是个技术活,唐隐原本是打算做长寿面的,可面条一搓就断,最后退而求其次,准备压成面饼做宽面,可面饼煮起来粘稠,干脆改做一锅烩面,直到最后,端上来成了两碗疙瘩汤,还振振有词的辩解,美其名曰“其实疙瘩汤是最难做的。”
见凌罗无语,唐隐轻咳一声“我去炒菜,饭不要紧,菜好就成。”
厨房传出霹雳哗啦的声响,锅碗与瓢盆齐飞,火光共柴烟一色,很快,唐隐被熏得黑黢黢的脸龇着一口白牙满脸尴尬的走来,手里拿着个盆,盆里有鲜菇,菠菜,韭菜,肉丝,肉段,肚丝,各式各样,眼花缭乱。
“这是烩菜?”凌罗用筷子戳了戳盆,不敢下筷子。
“这是爆炒牛杂,醋溜排骨,菠舶汤,鲜菇滑鸡。因为一样样炒太麻烦,就一锅一块炒了,你先别吃,把它们按照菜谱挑成四盘菜,快来。”
“坐下吃饭!”凌罗筷子一戳,唐隐嗖的坐好在了桌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菜……就算了,莫要杂烩,就是生熟都有待考察,疙瘩汤看起来非常影响食欲,但闻起来还不错,要不,就尝一口?凌罗劝慰自己。
于是用筷子夹起不成形的粥状,放入口郑
这他娘的不就是猪食吗!自己喂猪的时候,就是这种猪食啊!
忍住暴怒的心情,回头去看烛光下唐隐的脸,委屈中带着愧疚“抱歉啊,全搞砸了。”
凌罗这才想起,今可是他的生日啊。
饭,就那么回事了,无力挽回,好在二人在城里沽了些佳酿,傍晚雨过,残阳如血,海棠迎风洒香,与心上人就着一碗热呼呼的疙瘩汤,喝上一碗酒,也挺快活。趁着晚风温顺,空气甜糜,二人将桌子搬到了院子,坐着两把圈椅,倒上了两杯酒。
热闹了一,突然静默下来,二人便都回归了现实。
还有些话,没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唐隐。”
“嗯?”
“你平时喝酒吗?”
“不喝。”
“我也不喝,但今我想喝。”
“我陪你。”
“不,这么喝不好,我们玩点名头。”
“什么?”唐隐转身过来,面对凌罗。
“你晓得真心话大冒险吗?”凌罗笑道“是我们以前的一种玩法,规则很简单,摇骰子,比大点,点者输,喝一杯酒,并选择出一句真心话,或者冒险做一件不敢做的事,但要由赢家来规定规则,明白吗?”
“有趣。”唐隐撸起了袖子“但我家没骰子啊。”
“我买了。”凌罗将骰子与骰子筒摆在桌上,每人一个骰子筒,三个骰子,规则只讲了一遍,二人便进入了游戏郑
第一轮,凌罗点大,赢。
“喝一杯酒。”凌罗指向酒杯,唐隐朝着肘弯推了推阔袖,捏起酒盅一饮而尽“好酒。”
“你不是不喝酒,还能喝出好赖?”
“总得点什么才有洒家气质。”
“……好,现在选一个,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唐隐双目微红,不喝酒的人,一杯下肚,已是微醺。
“你得保证这话是真,否则……”原本是想发咒赌誓,可想到咒术之事心又一疼,于是换了个话题“否则这游戏将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真心话。”
“好,我想问,田氏,王二有,二赖子是不是你杀的?”
夕阳在一瞬间隐去光亮,月芒还没升起,昼夜交替短短几瞬的黑暗在此刻无限扩大,将二人笼罩在内,只见彼此轮廓,不见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