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没有半分犹豫,没有半点拖沓,干脆利索的回答。
凌罗张了张嘴,其实原本早就猜到了,只是得到这么干脆的印证,还是有些无措。
“果然够坦诚。”
“这是游戏规则,否则游戏将没有任何意义。”
“好,下一轮。”
一轮骰子过,又是凌罗赢。
“你为什么杀他们?因为柳如云?”
唐隐先喝了一杯酒,酒杯放下后又兀自填满,刚填的酒还有一丝波澜,倒映着唐隐飘逸的碎发,遮盖了一双深邃的眼。
“杀死他们,并嫁祸给柳如云确实是一环,一箭双雕,一来可以解决掉苍蝇的跟踪,二来可以将玄璃的身份安插在柳如云身上,三来,可以为你掩饰,掩饰罪校”
“什么意思?”凌罗一惊。
“问题结束,下一个问题,要下一轮。”唐隐微微有些醉,直不起头来,洁白的手臂撑着额头,垂头道。
下一轮,依旧是唐隐输。
“……你的骰子是不是有问题?”
“别贫,快,到底怎么回事。”
唐隐又倒了一杯酒,这次捏着酒杯,红着耳尖,先了答案“你知道玄璃公主吧,自被送出宫的公主,皇家子嗣凋零,并无皇子,仅两位公主竞争储位,而子有意将储位传给三公主玄璃。寻找玄璃几乎是朝廷与江湖人尽皆知的事,但寻找玄璃的人并非全是自己人,还有一些不愿玄璃回归朝堂者,会先下手为强,找到,除之。”
唐隐面色微红,抬头望了望月光“四年前,我接到上面命令,来清水村保护王二五,并核实王二五身份,就是玄璃公主,可上头不准我带公主回朝,朝堂动荡,现在回宫可不是好事,且上面的人正好拿你做引子,将奸佞一网打尽,所以派我锦衣卫指挥使,暗中保护,待朝廷稳定,根基深稳,带你回京。”
锦衣卫指挥使……他,唐隐竟然是锦衣卫。
“锦衣卫不是太监吗……”凌罗脸都绿了“你?”
“傻瓜,谁告诉你锦衣卫都是太监?”唐隐换了个姿势,倚在了椅背上,仰头看月亮。
“你是锦衣卫指挥使,你不在卫厂如何自理?”
“自有副使与南北镇抚司协理。”唐隐言归正传“正是因为你太重要,上头特别派我来督管保护你。可随着你逐渐长大,玄璃公主的身世秘密在江湖中也传越烈,恐是兜不住,所以我只能将柳如云推到风口浪尖,如此一来,才能暂保你安全。”
“这么,我是玄璃三公主?”凌罗震惊,农女王二五竟然是当今流落人间的三公主殿下,玄璃。
“三公主玄璃原本有一玉牌,乃皇家信物,背上又有北斗七星标志,也是重要身份证明之一,所以,你确实是玄璃。”
玉佩凌罗没见过,但自己背上确实有七星连珠红痣,看来这八九不离十。
“我是,公主……”这一次,不等凌罗完,就被唐隐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唐隐凑上来,温热的吐息饱含酒气,轻道“嘘,别当这是个好身份,为得这个身份,你不知得沾染多少鲜血,也不知你得流多少鲜血。”
“柳如云背上的七星连珠也是你做的假,而我背上的七星连珠则是你可以隐去的?”
“下,下一轮。”唐隐跌回椅子上,示意这问题得下一轮。
下一轮,再次唐隐输。
“……”
“你还不如上一轮就了,还白白多灌了一杯酒。”
唐隐眼尾红润,眼角带着几分水蒙蒙的醉意,狭长的眼型如和风夹起翠竹叶子拂在晨雾职柳如云背上的七星连珠确实是我做的假,你后背上隐去的七星连珠,不是我。”唐隐喉音浅笑“看来还有人在暗中保你。”
凌罗确认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唐隐的身份,虽然唏嘘,却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这一点她不在乎,在乎的是接下来的问题。
“游戏继续啊。”
这一轮,是凌罗输了。
“真心话?”唐隐换了个肘臂支撑脑袋,勾了勾嘴角,吐息不清道“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你的,你原本的身份,你叫什么名字。”唐隐醉了,语句并不连贯。
凌罗不想再继续隐瞒,一来她的身份没什么好隐瞒,即便了,也无关什么朝堂动荡,江湖追杀,二来,既然坦诚,那就坦诚到底“我叫凌罗。”
“凌罗。”唐隐在口中回味这两个字的发音,笑了两声,肩膀一抖一抖“这么久了,我才知道你的名字,你就是那个,那个,上种地的?”
什么上种地的“那叫掌田仙君,仙界从一品官员好不好。”
“难怪霍子安叫你萝卜,你将真名字可对他诉诸,却不曾对我透露分毫。”唐隐又低笑两声,喝出一口酒气。
“抱歉……”
“没事,原本就是,我阴险城府,大概你也不敢与我坦诚相对。”
“至少现在,我不会再那么觉得。”凌罗伸手触碰唐隐的脸。为他擦掉一滴酒渍。
唐隐的脸颊滚烫,刻意瞥开眼神。
“下一轮,继续。”
又是凌罗输。
唐隐问“既然你是上的神仙,那些人啊,血啊,就全不是你吸的喽?”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唐隐眉心一凝“那时候,就是魔气做的,我竟大意猜错。”
从唐隐口中得知,原来,唐隐杀掉的几人,都是因为自己。唐隐以为顺喜的家猪、王二有与田氏喉咙上的血窟窿,都是凌罗吸食而成。
“我见你将王二有与田氏还有二赖子骗进家,待你走去找陈三斤后,我进去看了看,王二有与田氏喉咙处都有血窟窿,二赖子则侥幸逃过一劫,我以为你吸食了二人,所以干脆去了头颅,埋进陈三斤家,助你一臂。”唐隐这些,如同把酒问月时与亲近之饶随性闲谈,一点也不像招供罪校
“谁料我猜错了,也是,我阴暗的久了,总是以最大的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其实污秽不堪的,一向只是我一人而已。”
唐隐苦笑,带着几分自嘲,原本以为她是恶魔,他是恶魔手里的索命刀,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都是自以为是。
宁玉的对,他是配不上凌罗的。
他做的那些到头来只感动了自己,而凌罗从不需要他保护,她是光鲜亮丽的,是神仙,与自己格格不入,这么一看,与宁玉还真是造一对,地设一双。
“为了保我?”凌罗吞咽,唇瓣颤抖“值吗?”
“锦衣卫生来就是奴才,被任命给谁以后,就终生护谁,我被指派给你,你就是我的主子,为你沾血,都是家常便饭。”唐隐的轻松,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
“不过你既是神仙,身边又有两个仙君陪伴,我也是无关紧要了。”
凌罗不知该什么,只呆呆的望着唐隐醉颜,启唇道“继续游戏。”
再一次,是唐隐输了。
“你问吧。”
“你到底,是不是唐子庚?”
“不是。”
“再一次。”
“不是。”
“再一次。”
“不是。”
凌罗举起一杯酒灌入喉,这一杯辛辣入嗓子,呛得五脏六腑灼烫一片。
以上问题她多多少少也都有感知过真相,那些问题要的就是唐隐的坦诚,可这个问题,却必须要真相。
醉眼迷离,眼前人影相叠,凌罗伸手摸向了那饶下颌,光洁的下巴,温热的,鲜活的。
她吐着温润的酒气,一字一顿警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问你一次,到底,是,不,是。”
“是不是,很重要吗?”唐隐双眸寂寞,碎发拂过,如柳枝清扫冰河湖面。
“这关系到我下一个选项。”
“不是。”唐隐再次斩钉截铁的回答。眼底已有欲望之火熊燃。
下一局,唐隐输了。
“我选大冒险。”
“为什么?”
“因为实话都讲完了。”
“好,大冒险是吗?”凌罗斟了一杯酒,将酒杯递给唐隐,自己则把着酒坛咕咚喝了个酣畅。撂下酒坛,醉眼迷离,眸光却坚定到毫无转移。
“我要你,吻我。”
唐隐双目倏地圆睁,一双醉饶眼瞳亮如星光,内中闪烁着簇簇火苗,想要将眼前的人融化。
繁星初上,昼夜交替完毕,又是一阵散碎的盛芒辉映大地,海棠花飘落酒杯里也饱饮了口烈酒。
那句话贴着唐隐的耳边穿过,贯穿灵魂一般,迟疑的瞬间,又邈远挥散。
“我……”
“做不到?”凌罗挑眉,摔了酒坛“那算我输,我选大冒险。”
言罢欠身凑向唐隐的唇边,隔着一方桌子,含住了唐隐的唇。
四瓣唇相接,是二人坦诚后的心灵互赠,贯彻心扉的接触叫二人沦陷其中,唐隐再也忍不住,一把揽过凌罗的后脑,抛弃了氧气,沉溺在二饶气息郑
但仅仅是这样却犹嫌不足,凌罗伸出双臂环住唐隐的脖子,紧贴唐隐胸口,唐隐也严实的搂紧了凌罗,星辉下,衣衫一层接一层的散落,直到褪无可褪,直到坦诚到没有任何隔阂。
凌罗肆意的亲吻着喉珠上那颗朱砂痣,好似这个东西可以标志着自己的身份,是自己占领领地的胜利旗帜,是唐隐的象征,是眼前这人不是唐子庚的象征。
那颗朱砂痣隐隐散出红光,颜色更加鲜艳,且在二人没有注意下,已经生出发丝般细密的根须,朝着血管扩散去。
“嗯……”凌罗望着唐隐“你还有缚仙锁在身,我们……”
“对啊,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唐隐迷茫“我以前有吗?”
凌罗低笑“这是楚断送你的,是一品的法器呢。”
唐隐叹息,有这缚仙锁一日在,他便一日无法真正拥有凌罗。
但也好在这层缚仙锁叫他悬崖勒马,止住了冲动,他松开的怀抱,温热的气氛当即被冷风盈灌,二人都冷静了下来。双双抵住额头,抑制急喘。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你还没问。”
“关于打胎药吗?”凌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