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滴入丘土,绿洲被风雪风化成了一片苍茫辽远的沙漠,驼铃叮当驶入荒无人烟的戈壁,风一过,商队的行迹又被风沙彻底消磨。
天空白云流转间,四季交错,恍惚千年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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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轱辘压过碎石子路,一支商队从小路尽头行出,马车载着货物哐啷哐啷地响。
带头的大汉穿着一身虎皮布衣,额头宽阔,右眼睛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的腰间还别着一把用灰布包裹的大宽刀。
让人一看就觉得气势凌人,非常不好惹。
火辣的太阳光圈直照,大汉用肩头围着的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和四五个同伴一起在茶摊落脚。
“伙计,来壶凉茶,上点爽口小吃。”大汉喊了一声,跨步坐下,随手把腰间大宽刀搁在了桌子上。
正在忙碌的茶摊小伙计应了一声:“哎,好嘞,客官们请稍坐。”
其余几人纷纷放下包袱坐下。
各自擦着身上的汗珠,有的还拿布条扇了扇风,不禁抱怨道:“这该死的鬼天气,越到中午越是热。”
“这可不嘛,不过这种天气,白日热得跟个火炉似的,晚上又冷得让人直打哆嗦,恨不得钻火堆里。”
“唉,如果不是去年的雪灾挡了路,照往年,我们现在应该已经从西域回来了,哪里还用得着忍受这些。”
“不出来不行啊,天灾**是天灾**,可我们还是要讨生活的,一家老小都张着嘴等吃饭,我也不能坐在家里等死啊。”
“还好大哥仗义,有这等好货的时候能够想到大家伙。”
大汉摆摆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是兄弟就别计较这许多。”
小伙计倒了一壶凉茶拿了两三盘小吃上来,一一摆上,把肩头的布巾一搭:“看样子客官们是要去西域行商?”
通往西域商道没几条,能在这种地方摆茶摊的,往往都是附近生活的居民,同时也是为了给过往商人行个方便。
他们见惯了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
带头的大汉哈哈两声,先是夸了两句:“伙计胆识过人啊,换成那城中人,见着我脸上这刀疤,立刻就跑得跟撞了鬼一样。”
伙计讪讪一笑:“不敢不敢,只是我见惯了,这行商之人嘛,危险重重,脸上留下刀疤的,那都是勇者。”
他好说话,几人也聊得起劲。
伙计得知他们此行真的是去往西域,而不是取道回哪里的城郭,他说道:“各位这是有所不知,去年雪灾不知压垮了多少人的庄稼,没了收成,可赋税依旧严苛,就我知道的,边境已经饿死了不少人。这前方在往里去,通往西域的商道上啊,早就被一群匪徒给占领了。”
大汉脸色一变:“怎生这样?”
其他人也骤然变了神色。
要是他们因为这些匪徒完成不了这次交货,拿不到银钱,打道回府后家人又会拮据上好一阵。
茶摊伙计叹了口气直摇头:“世道啊,都是世道,那群匪徒以前也是平民,只是吃不饱,被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