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的人愤然离开之后，盛景淮嘴角上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侧脸的轮廓犹如浸透了十二月冰雪般冷峻。

九天的情景他再明白不过。

看样子，只要太子殿下大婚之典当日瑶连池交不出一个常溪，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不过，君府那位上君怕是不敢真的动人，毕竟泗阳真人的仙位摆在那儿，恐怕更大的可能是惩罚整个瑶连池。

有人流放。

有人进水牢。

有人入轮回受苦。

可这又怎么样呢，只要在这镜花水月之中，常溪永远不要知道就好。

她永远都是他的妻子。

——

——

送走陈煦南，盛景淮察觉到最外围的那一道受了赤水和常溪血液影响的结界始终没有真正闭合。

他担心常溪是不是流了太多血，身体过分虚弱，马不停蹄地飞回结界之中。

本意是新婚夫妻成亲前一日，是不能相见的，可他管不了这许多，他只想确认那个人安好。

正在安安心心地待嫁。

他的身份曝光什么的，他也完全不在乎。

可真等到他来到红大妈的小院时，才发现满地的浪迹，盛景淮心口起伏不定，一双幽深的眸子爆发着寒戾。

他余光一扫，竟然在不远处肮脏泥泞的草堆里发现了那身他精挑细选，让人赶着时间加工的红妆喜服。

他合衣蹲下，颤抖着手指把它捡了起来，那喜服已经浸透了露水和雨水，泥污沾满，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盛景淮绷着一张脸，难得在他脸上浮现出慌张与无措，他倏然冲进了房间：“溪儿，溪儿你在哪儿？”

满室的浪迹，椅子桌子甩在地上，红花绸缎和红烛也翻倒在地，本应该喜气洋洋的女方娘家，如今脏乱不堪。

旁边躺着一个昏迷的红大妈，他上去拍了拍她的脸，只确定她还有呼吸，却被深度迷~晕。

盛景淮只觉得有什么怒火和恐惧直冲上他的脑袋，让他心都空了一块。

几欲要站不住。

没有她，没有她，人呢？会不会是陈煦南的调虎离山，是他趁着两人对峙，把常溪带走了？

是不是这样？

巨大又无法消逝的暴怒让他神情寸寸皲裂，他保证，要真的是陈煦南干的，他一定，一定不会让流紫好过。

他保证，任何人都不会得到幸福。

一堆布料棉被之下，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盛景淮一个激灵回神过来，狂奔过去把那些东西翻出来：“溪儿，别怕，我来了。”

冷汗沿着他的下颚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

等真的看见那地上的人的脸容时，盛景淮脸上的欣喜目光看得见地沉下来。

魑魅软趴趴地靠在他的手臂上，嘴角带着黑色的血，一双眸子凄迷而委屈，脸颊上道道划痕，她嘶哑着紧紧抓住盛景淮的手：“圣尊，圣尊，你终于来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她一开口，又是一大口黑色的血液喷出来。

盛景淮缩了一下眸子，强忍着心绪：“怎么是你？溪儿呢？”

一提到常溪，魑魅双目通红：“圣尊，她是怪物，她是个怪物，你信我，她真的是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