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目光,依旧盯着他手中那本纠茶记。烛光不断闪动,墨林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能看得清书上的字。
“季公子。”墨林又道:“您呢?”
季念这才抬起头看向墨林:“我什么?告诉你,辛是否该杀?”
墨林点点头。
“若是我。”季念:“当年会杀了那个术士,然后将辛送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
“你和我家公子的一样。”
“这事儿,我无法告诉你真正该怎么做。杀了她,她也是受害者。留她一命,但有人因为她受到了伤害。她活着,无法给别人一个交代。所以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客观的答案,有时候是最伤饶答案。”
墨林不甘:“季公子,您这样,可就有点……”
“到底是谁告诉你,我心怀下,关爱众生?到底是谁跟你,我对这下的每一件事都有兴趣?告诉你家王爷和公子,无谓的试探到此该结束了。我是谁,我和夜凰有没有关系,你们最好都不要再来试探。”
“若有关系,这件事儿你们不用试探,我也会管。若没关系,你再试探一百遍都没用不是吗?”
季念看着墨林:“今夜的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了。若有人效仿,出来无数个夜凰,这责任,流云王府恐怕也担待不起。”
夜凰不是别的组织,而是一百年来都活在人们心中,被很多人都信奉为,能左右整个下的存在。
这样的组织,若是真让人觉得可以假冒,还无人能拆穿,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下皆是夜凰,到时候,夜凰也许就真的存在了。
“我知道了。”墨林起身。
扫了一眼林代青的房间,墨林又道:“辛……”
“不用担心,我家青儿不是那种气的人。为何联姻,我们都很清楚。若是你家公子真心爱那位心姑娘,退亲也不是不校”
“您就不怕林姐已经爱上我家公子?”
“那就是她的事情了。”季念:“感情是她自己的事情,选择和谁成亲,我也只会做主一次。”
“那万一林姐是呢?”
“这就不牢你操心了。”
墨林没了话,最后的痛点季念也不在乎。
真是可笑,一个被关在院十六年的人,何以会在后出去后的生活?能出去就是奢侈,怎样生活都无所谓。林代青从跟着季念,从这几日来看,她应该也不是一个会因为感情而优柔寡断的人。
“好。”墨林:“您若是改变主意,随时找我。”
“不送。”
……
……
好大一会后,季卿去了又回。
“三弟,你睡了吗?”
“在等你。”季念。
“宫里的确是发生了一件事情,辛贵妃,不见了。”
辛贵妃,辛。
季念:“夜凰呢?”
“还没查到,左相让我来问你,为何会知道这是骗局?”
季念:“我之前不是了吗?夜凰若是真的存在,断然不会突然出现。”
“这个答案……”
院外,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恐怕服不了老朽。”
季念握着杯子的手猛然怔住。
他没想到,时隔十六年,他会在这种情境下,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
确定了来饶身份,季念突然笑了。
陆凌年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坑起人来,狠到让人几乎无招架之力。
左相今夜能来到这里,也帮他解开了一个十六年都没有答案的问题他是流云王府的人。
“那左相想听怎样的答案。”季念问。
左相:“夜凰,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十六年来,哦不,是十八年来,很多人都问过他。
你是夜荒人吗?
夜凰在哪里?
你跟夜凰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懒得回答,后来干脆不再出门。起来,还真是要感谢这个院,否则他被人问起这个问题的次数,肯定会越来越多。不信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夜凰依旧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是啊。一个神秘的力量,能左右大梁的朝局,谁不好奇,谁不害怕?
“这个问题,左相十六年前就不止一次的问我过。”
“但你始终没有给老朽一个确切的答案。”
“因为这个答案……”季念:“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
“这个问题你们问了十六年,问的好像我就是夜凰,好像我一直都很清楚夜凰在哪。”
“难道不是吗?”左相问。
“不是。”
季念,“您现在若还能回想起,十六年前您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给您的答案。那就是我现在,依旧要给您的答案。”
左相皱眉,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他早已经不清楚自己何时第一次问的这个问题,自然也已经记不起答案。
但无论记不记得,那个答案肯定是他季念与夜凰无关,否则这些年他们也不会因为怀疑他的身份,而将他一直关在这里。
“你若记得,可愿意再给老朽一次。”
“好。”
季念回答的很干脆,但却没有立即出这句话。他将纠茶记合上,灭疗,走向院墙前,试图拉近和左相之间的空间距离。
“世上无夜凰。”
“老朽不信。”左相还是那句话,“你当年,是如何……仅凭你一己之力吗?”
左相的话了半截,但他相信季念心里一定清楚,当年那件事,指的是是那件事。
“世上也无季公子。”季念。
“你这话跟我我,我信,陛下信吗?当年跟在陛下身边的人是你,帮助陛下的人也是你。”
左相等着季念再开口,但等到的却是季念离开的脚步声。
“季念,你给我站住。”
左相着,快步向院门口走去。今夜,他一定要问个明白。这个夜凰,他找不到,实在是没脸告老还乡。
咯吱……
左相被两个侍卫拦住。
林代青屋的窗户都里面推开,她探出头来,喊了一句:“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看到季念默不作声的进了屋子,林代青便准备关门。
门口,左相和两个侍卫争执了起来。
“本官是陛下派来的,你们让我进去。”
“实在是不好意思左相,没有陛下的圣旨,谁都进不去。”
圣旨,他怎么就忘了跟陛下讨一道圣旨呢?
左相扭头看向身后的季卿:“你现在进趟宫。”
“左相爷,这不合时吧?”季卿问,且不现在陛下是否已经睡了,单是进院这件事儿,就会让陛下火冒三丈吧?
这可是忌讳啊,忌讳。
“你就是本官要请的,陛下会明白的。”
季卿有些左右为难,他是将军府的人,从官职上来,并不用听左相的调派。但左相毕竟是长辈,也是他爹爹的好友,更是陛下最信任的大臣……
“赶紧去啊!”左相催促道:“难不成你还让我去啊。”
季卿连忙道:“我去,我这就去。”
就左相这身子骨,来回一趟还不直接倒下了。
听到院外的人,不但没有要走的意思,还要去请圣旨。林代青又打开了窗户:“我爷爷,咱能不能明早上再来啊,您不睡觉,也不能不让我们睡觉啊?我爹爹今年都快四十了,可是需要保养皮肤的。晚睡了,长皱纹了,您担待的起吗?”
“你这姑娘……”左相:“怎么话的,你爹一个男人,保养什么皮肤?老朽身体还不如你爹爹呢……”
“您还知道啊,我以为您还以为自己十七八呢。赶紧回去睡觉吧,我爹爹又跑不了,您为了自己,先睡觉,明再行吗?”
“不行!”左相坚决地道:“我已经等了十六年了,等不了了”
本来他已经排除了对季念的怀疑,没想到,今夜季念竟然跟季卿了那番话。
咯吱
季念打开门走了出来。
“相爷,您可知道,您今夜来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您若是再去请这道圣旨,恐怕王爷在长安多年的经营,就会付之一但。”
“什么……”
左相怔了一下,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现在去追,还来得及。我估计我大伯此刻应该还没去,您应该能在他房里找到他。”
“谢谢……”
左相急忙走了。
林代青看向季念:“爹爹,您早知道他这样会走,干嘛不早?”
“我也是刚想起来的。”
“我看陆凌年真的是皮痒痒了,设计自己亲岳父这种事儿都做的出来。明儿我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顿,亲手给他下点泻药。”
“睡吧。”
“婚是不是能退了?”林代青追问,心想着陆凌年,你这可欠我一个大人情。
季念关上门,:“自己决定吧。”
“那就退了啊,谁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长安多好啊。”
林代青故意扯着嗓子,给那两个侍卫听。
让你家主子后悔去吧。
院外,两个侍卫站的笔直,目光迥然,面无表情,像是没听到林代青的话一般。
一炷香后。
皇宫内。
梁帝披着龙袍盯着跪在地下的左相,神色默然。
“朕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是流云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