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七章 辽国篇21(1 / 1)深夜狂奔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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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柒赶到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李明阳的哭声,她养他这么久,还没听过如此这般的哭声,一声一声的击打在她的心上。

她抿唇加快了脚步,走进了屋内。

几个侍女笨手笨脚的围着床榻,满脸愁苦的哄着小家伙,却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见她来时都像是见到了大救星一般,连忙让开了路。

“郡主殿下。”

苏柒略一点头,便看到床榻的鸾帐下,小团子哭的满脸通红,泪痕爬满了脸庞,几缕凌乱的发丝贴在眼下,他却只坐在那里哭的肝肠寸断。

只是见到了苏柒之后,才渐渐地止住了哭,吭哧吭哧的打着泪嗝,伸手要抱抱。

“怎么了?受伤了吗?”苏柒上前将他抱在怀里,自己坐在床榻边,便有侍女递来热手帕。

“阿娘不见了,明阳找。”小家伙极其委屈的说。

“……”苏柒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

明阳身份特殊,她一直瞒着所有人,便也不让人久留伺候,避免与他生了感情,但这样便造就了明阳的一个小毛病——太粘着她了。

侍女为难的说,“小公子方才大哭不止,我们进来他也不让人抱……”

“无事,你们都退下吧。”苏柒道,侍从们也就福身散去了。

孩子虽然小,但是苏柒深觉毛病养久了日后也不好改,况且此次回来,本就打算将他安置好。

与燕国王室的血脉无关,只是不能待在她的身边。燕国是最合适的地方。

苏柒这般想着,手上也没闲着,给他擦完小脸,李明阳这时也不哭了,安静的甚至露出疲惫的姿态,看的她又好气又好笑。

“伸手。”

白嫩嫩的手伸了出来,苏柒也一一给他擦着,只是擦到左手食指的时候,苏柒顿了顿。

李明阳宛如白藕的小指腹上,有一个还留着干涸血珠的伤口,看痕迹还是很新鲜的,像是刚留下不久的。

小家伙也似乎是想起了这件事,举起小手指让她看的清楚——“痛痛,冒血。”

苏柒摸了摸他的脑袋,凑近给吹了吹——“吹吹明阳不痛。”

李明阳看着她的动作,也照葫芦画瓢的凑在自己嘴边呼气,一边呼还一边看她。

“吹吹不痛!”

苏柒笑了笑,心底却是不安了起来。

李明阳的午觉不会很短,离她估算的时间还早,他哭着醒过来多半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伤口的原因。

太明显了,滴血认亲的戏码。

只是让她心惊的是对方可以进出驿馆而不被发现,这次只是扎一针采血,那下一次呢?

她紧了紧抱着明阳的手臂,怀中却是一硌——那块玉佩。

苏柒拿出玉佩放在明阳眼前晃了晃,小家伙一脸感兴趣的样子——“要要。”

她却是一顿,这显然不是熟悉的样子,苏柒不确定的问道。

“明阳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吗?”

伸着手的小家伙抬头看她,眨了眨迷惑的眼睛,明显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的反应。

“等下再给你玩。”苏柒蓦然收起玉佩,抱着他站了起来,“先喝点水好不好?”

闻言李明阳不满的扭了扭身子,却是很听话的不再要了。

春日的光影落在不归院的杏花林中,苏柒离开之后,李暄站在原地没有动,而且顿了片刻,直到林中只余鸟儿振翅而飞的声音时,他才随意道。

“她已经走了,祭祀大人,您还不出来吗?”

无人应答。

李暄唇畔微微勾起——“你若是没有话要说本王就回去了,许渊。”

话落,他转身抬脚走了一步,身后却同时发出了鞋底踩在叶上的声音。

他笑了,回身看去,便正是许渊。对方收起了平日里温和亲人的笑意,眸中神色淡淡的,萦绕着死气。

“赵国宁川的水土果然养出的都是聪明人。”

许渊走了两步,站定在他身前,抬袖至腰间。“看来殿下的手段还真不是随意说说,真就像传言当中那般……雷厉风行。”

“谬赞了,十年时间从异国人站上了祭祀之位,许兄的手段也不见得差。”李暄恭维道。

许渊笑,知晓这是将他查了个透底,便也不再绕圈子——“都是聪明人,何必还要说暗话,殿下不如明说了罢。”

“你的目的。”李暄直言问道。

许渊侧了侧眸,袖中握成拳的手松了松,面上云淡风轻——“殿下应该知道,在下的目的一直都不在燕。”

“本王自然是知道的,”李暄笑,“只是代人问一句罢了。”

至于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杏花落尽不归去,江上东风吹柳丝。”许渊抬头看向四周盛开殆尽的杏花树,转了话锋。

“不归院便是由温岐大家的这首诗命名的吧?”

李暄没有否认,甚至伸手相邀。“靖王府中有温大家的《金荃词》孤本,若许兄有兴趣的话,本王命人送来。”

“不必。”许渊垂眸拒绝了。“孤本带回去也没用,不如留在能够长存于世的地方更好。”

闻言李暄也不强求,应了下来。

春风吹动了树梢,惹得杏花一阵摇曳,簌簌落下花瓣。

“咳咳。”许渊忍不住咳了两声,这一开口便像是住不住一样的使劲咳嗽,半晌才缓缓停了。

“靖王殿下,”许渊皱眉强忍着喉间的一丝甜腥味,微微弓着身子,问道。“想必殿下也知道了阿宁的身份,可否容我冒昧一问。”

“问便是。”

“若有一日殿下真的动心,可会放她离去?”

“不会。”李暄毫不迟疑道。

闻言许渊一笑,血色渐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怅然。

“我想以辽国祭祀的身份,同殿下做个交易,不知殿下愿不愿意。”他叹着,明明是二十年华的青年人,此刻眸中却是露出了阅尽千帆历尽人间的苍老姿态。

李暄也收了笑,认真了起来——“说说看。”

“我知道殿下想要什么。”许渊道,他只做了一个口型,李暄脸色便沉了下来。

“辽国现在尽在我的掌握之中,”许渊这才继续道——“我无意争夺大位,或许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但我唯一想要阿宁有个好结果。”

“不论生死,我不希望她太难熬。”他顿了顿,道。“在不违背她的意愿下,我想请殿下多看一看她。”

“殿下可能是她此生唯一的羁绊,我当她是唯一的亲人,不求她长命百岁喜乐无忧,只求世间给她一个好结果。”

“如果可以,我愿以此生立誓,辽国诸民都不会做殿下日后的绊脚石。”

“……”

李暄看着眼前这个目光中看尽了世态炎凉的人,没有人能够真的想象的出他是怎样坐上祭祀之位的,也不会有人想要去尝试他的路。

一个好结果,便是他此生渴求。

“你后悔过吗?”李暄问。

许渊摇了摇头,笑了。

“殿下,后悔有用的话,就不会有后悔这个词了。”

李暄也是笑——“本王应下了,但除了你的要求之外,本王还会额外给你一样东西。”

他转身,指了指头顶身侧的杏花树,朗声道“不归院的杏花酒可是君仪一绝,祭司大人不尝尝的话,可是枉了此生了。”

浅色的花瓣被衣玦翻飞间再一次惊起,许渊站在原地咳了咳,却是释然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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