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歇来到慕容珏跟前,对他自己方才说的话做了一番解释,说道,“苏玉已在他们的保护之下安全无虞了。”
这里的“他们”自然指的就是仲卿与长朝了。
原来,慕容珏想给仲卿的任务就是去保护苏玉。仲卿此时此刻也是有些震惊,想着自己平日不禁思考,做事大条,今日竟也猜中了自家公子的心思。
慕容珏目光对上陆雨歇,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知?”
“不管如何,在仲卿还未接手此事之前,保护苏玉这女子毕竟是您交予我的任务,自然还是得亲力亲为。不过当日我还未来得及出手,你家仲卿便已行动了,又想着您之前也说过,待他归来,便将此重任转接给他,故此。”
“故此,你就袖手旁观了?”慕容珏接道。
陆雨歇微微一笑,当作回应,没有发话。
“既然如此,仲卿,你便先回去,务必将苏玉保护好,适时我需要此人。”慕容珏吩咐道。
仲卿听罢,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待他退下后,房中就只是剩着他们二人了,陆雨歇与慕容珏。
陆雨歇直接不客气的坐在了慕容珏办公旁的一层台阶上,而慕容珏也早已习惯了这位好友在自己面前的不拘小节,便也就不在意了。
霎时间屋里安静得很,只剩下灯烛里的火苗兀自摇曳。陆雨歇侧身抬起头看向慕容珏,眼微眯,细细审视了慕容珏之后问道,“令羽,怎得才两日不见,你就如此憔悴了?可是身体有恙?”
“无事。”慕容珏淡淡发出一语,并没有看向陆雨歇过来,依旧持笔做着自己的事情,陆雨歇也不知他在写着什么。
陆雨歇熟知慕容珏脾性,便也不再过问什么。此刻雨歇长长的睫毛垂下,刹的想起一事后,又突然的抬头。
因着两人从小到大的默契,慕容珏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位朋友的异样,未等雨歇开口询问些什么,慕容珏就问道,“你怎么了?”
“你京城里的那位李姑娘---”陆雨歇一边说着,一边眼珠左移,稍作回忆后,才说道,“最近怕是有些麻烦了。”
慕容珏顿住,手中的笔悬在半空,转头问道,“此话怎讲?”
“我最近得到一些小道消息,说是南襄那边,南宫凛好似过来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那位李姑娘,也就是孟君遥,是他的人吧?”陆雨歇问道,最后一句说完就对上了慕容珏的明眸。
“你这消息,可靠么?”慕容珏问道。
“这倒是不能给你个确切的答案。”陆雨歇道,“虽然我并不知晓东都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据说因为嗣音与沈耽风之事惹得百姓游行,给章邗带来了好些压力。既然此时吴县也查的差不多了,况那赵师爷也不是什么大角色,你也并未把他放在眼中,那么再与他们玩下去实在没有必要。”他下巴微抬,眼里闪着犀利的光芒,说道,“该动手了。”
“确实,这边好了,就该轮到那边了。”慕容珏也回道。
“那边”自然指的是东都。
“方才仲卿捉来的那人,你好似认识,乃是何人?”陆雨歇突然想起那畏畏缩缩的男子,又想起慕容珏并未对其做处置,不禁好奇问道。
“陈乐,我见过一面,是赵呈祥的人,想是好奇当日我与裕华单独会谈的内容,倒也无大碍,随他去吧。”慕容珏又继续动起笔来,轻蘸墨砚。
“南宫凛处理蝗灾后回朝,怕是南襄前朝将有些动荡,向来一仆不可侍二主,你那位李姑娘在南宫凛与南宫蕴二人间周旋,纠缠不清,总是不该。”陆雨歇不像往日般脸上带着微笑,此时正细细的分析着局势,眼神锐利得很。
“难得见你如此正经模样,她回去后自然该选择,但她的选择与我们无关,况眼下东郦朝堂局势也未必比南襄好得多少,不如先关心一下我们自己吧。”慕容珏说话语气淡淡,从语气中也可判断出他有些疲惫了。
“那,罗乾国太子裕华将怎么处置,即便他与你合作,可在吴县此地众多事情他也未必就没有参与,反正必然也是分了一杯羹的,如此人留着,怕是不太妥当。”
“既然我与他合作,那么他之前的事情我便会既往不咎,但如若他仍旧以往事而独行,伤了我们的利益,自然,我是不会放任他的,如今想杀他着实容易,只是就暂时而言,并没有那个必要。他终究只是个帮手,非是主谋。”
“那主谋,你可知晓了?”陆雨歇问道。
“大约知道方向,但要具体是京城某位权贵,我还不敢妄下定论,怕是扰乱了今后的思路。其实,是谁,也并不重要。”慕容珏说道。
“吴县那位主子,你可要抽空去见见?”陆雨歇说的这位主子,自然指的是宪徽帝慕容弋。
慕容珏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他的安全,其实我现在还未能保证,少见为好。”说罢,目光向着陆雨歇,说道,“你今日好生奇怪,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陆雨歇突然笑了笑,又是如暖阳那般令人温暖的少年,他说道,“我?如何的奇怪,我倒是觉得你今日才奇怪了,怎么反倒说起我来了。”
“现下倒是不奇怪了。”慕容珏突然一笑,但笑得很轻。
“对了,之前梁聪不是说梁之友的尸身不见了吗,我发现啊----。”陆雨歇边说着,把身子完全的转过来,面对着慕容珏,一幅认真谈话的样子。
“何人盗的?”陆雨歇话还没说清楚,慕容珏便发出一问,但目光却又漫不经心的,完全不看向陆雨歇这边来,随意得很。
“你怎如此心急呢?”陆雨歇说道,“在梁之友死的那两日,南村那边刚好出了桩命案,一个人被烧死了。据其媳妇说,当夜好似有客人到访,之后便喝醉了酒,那地方时有野猫出现,他们便猜测是野猫跑进,蹬掉了灯火,才引起的火灾。本来也不曾怀疑什么的,只听见那死者家属无意跟我说了一件事,说她不曾注意过他原来是六趾。”
“他”自然指的是死者。
“于是我联想到了那日,他们要将陆挽烧死的时候,你提前从死牢里移了一死囚出来,将他以陆挽之名葬入棺殓,当时我就突然有的想法,是否尸体也被转化了,我与梁之友倒是没有来往过,他平日在朝中也不好言,我也不知他是否为六趾。现在虽不能确定此尸是否为梁之友的,但我能肯定那人不是被活活烧死,而是死后焚尸。既然凶手都已将其给杀害了,还要焚尸,想必是想要将死者的面貌给摧毁,故此,我认为,那人有可能并不是死者本人。”
“你怎么知道?”慕容珏好奇一问。
“你派来与我一同查案的那个董庭生啊”陆雨歇说到这里,表情有些微妙,他也不知如何表现自己的感受,又继续说道,“虽是个书生,但却跟我家娇娇一样,偏爱些骨头这些东西,之后他竟趁着主人家没注意,悄悄一晚上便跑到墓碑旁边,将那具尸身给挖了出来。后来他跟我说道,这人并不是被活活烧死的,而是被人先杀害后,再放置在现场的。”
“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