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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泽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直到月色浓重,这才收服了这只雾气化灵——雾蝶!
庄周梦蝶之术,本就是一种衍生之法,而蝶这种灵虫,历来是庄家修士所爱的。能得到这样一只雾蝶,实在是此次云雾山之行的意外之喜。
雾蝶因为本就不算实物,被收服后完全可以纳入丹田灵海滋养。
只是一会功夫,就突然有一阵令他心头悸动的波动从远处传来,不是他庄家世代搜罗的大道残篇又是什么?
可这地方怎么会有大道残篇?尤其这种波动分明还是因为大道认主而产生的!就更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正想赶过去,一声紧随其后的龙吟让他彻底凌乱了,渊水腾龙!!
这声音,他第一次在现实中听见,却不可能听错。
因为他庄氏的梦蝶之法,修炼的起点就是渊水腾龙!
据庄氏典籍《惡文志中记载:“……与道同生,有古兽名渊,无形无相,食龙化龙。曾吞大道三尸,恶念难收,动则天哭地泣。道祖借众生之力,秉天地之志,全大道之功,毁其本,除其灵。其血至秽,大道难纯,故流放冥海,免乱苍生,后谓之渊水。渊水腾龙复现,大道将倾将亡……”
只凭这一段文字,庄泽也是如遭雷击,身形踉跄。
不过也只是一瞬,且不说《惡文志所载是否可信,单是如今的修真界现状,本就不容乐观,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去源头,看个究竟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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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尘此刻刚刚回过神来,这般诡异的事情居然都被他给碰上了,不知道该说是晦气还是幸运。
生死之间转了一圈,方尘的心态也是变化了不少。
虽然那奇怪的幽蓝色流体和那些经文一起融进了自己的身体,心理上有些难以接受,可身体上的确没有什么不适。而且现在的他居然可以在水里正常呼吸!不用说也知道,定然与之是分不开的。
月光依然透亮,正准备离开水潭,方尘却突然感受到一股畏惧的情绪。
这股悸动不知从何而来,不属于他,却能被清晰的感知到。
循着心底的那一点感应,方尘在潭底摸索起来。因为地方小,很快他就找到了那股悸动的源头——一只大河蚌!
得出那股畏惧的情绪来自河蚌的结论后,方尘只觉得荒谬,自己怎么可能感受得到一只河蚌的情绪?
可一想到这山里的邪门,他又觉得这是大有可能的。
这该不会是一只成了精的河蚌吧?
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他自己心头一跳,再看身前这只长足半米,宽约一尺的大河蚌,分明就更像精怪了!
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后退。
可河蚌身上又传来了一股害怕的情绪,还有几分怪异的委屈。
让方尘的戒备放下不少,倒是也没听说有河蚌成精害人的。
想到这儿,他也不由得笑了下,要说是成精的狐狸、蛇啥的,他绝对拔腿就跑,绝不停留。可这河蚌,怎么看对他也构成不了威胁,那就得好好合计合计,看看怎么处理这只似乎已经成精的大河蚌比较合适了。
卖出去估计能值个好价钱吧?毕竟是有点成精的,绝对是个稀罕玩意儿!
可他刚经历这奇奇怪怪的事,万一也被人当成妖怪给处理了,那可就不好玩儿了,整不好就是狐狸没打到还惹得一身骚。
可就这么把它就在这儿,方尘又有些不甘心,还是先捞出去再说吧!总不能一直在水潭底下想东想西的。
方尘碰到河蚌的时候,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没多想,河蚌在水里没多少分量,很快就被他弄了出去。
这河蚌与他似乎有些奇妙的联系,可这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那团幽蓝色流体,还是因为那颗珠子?
珠子?方尘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不是说蚌生珠么?那颗珠子没准就是这个大河蚌的。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还是没底,索性不再多想,先把这大河蚌带下山再说,说不定还能跟庄泽商量商量。
大河蚌也就三四十斤,凭他那把子力气,抱起来压根儿也不算个事儿。
在潭底待了一会儿功夫,山里的雾气不知怎么就全散了,正好看得清路的他抱着大河蚌就往山下跑去。
等庄泽找到水潭这儿的时候,自然是啥也没有找到,连收服雾蝶的喜悦都被冲淡了许多,忧心忡忡的下了山。
方尘下了山,才发现自己没和庄泽越好地方,这大晚上的,还去哪儿找他?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吉首,毕竟那有人烟。
庄泽下山后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他决定在山脚等,一夜不见人影,他又上山转了几趟去找人。
本来酉阳许家的事,加上大道认主、渊水腾龙这些就让他心神不宁,现在方尘又不见了踪影,他也是心里着急得很。
一连三天,庄泽终于放弃了,他必须得尽快回去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爷爷,实在等不起了。
而方尘这三天,靠的是把之前在云雾山采的药卖给了二道贩子,才有些钱过活。
这三天,他都是露宿街头,没事就研究研究大河蚌。卖药剩下的钱也撑不了多久,身上只有三块二了。
白天他也时不时去云雾山转转,可惜两人没有碰上过。
三天下来,他也几乎认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日子总还得过不是?
庄泽没跟他说家在湘西哪儿,整个湘西,他叫得上名字的地儿,除了脚下的吉首就只有一个新化县了。所以他打算到那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庄泽,要是实在找不到,他也就只有自己想办法回江淮老家了。
嗯!熬过今晚就走!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从包袱里掏出个冷馒头嚼了起来。这玩意儿顶饿,关键是便宜,两毛钱一个,这几天他都是这么过得。
刚吃几口,他就感觉到了大河蚌的变化,那种感应是饿了?
也对,离开水潭三天了,没水没食儿的,也该饿了。
这么想着,他掰了一点馒头给河蚌,结果这家伙丝毫不领情,也不张嘴。估计是不吃馒头吧,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到底吃啥。
那云雾山的水潭里面也没鱼没虾的,它是靠什么活着的?
不管了,三两下把剩下的馒头塞进嘴里,抱着大河蚌就去附近的小河了。
倒也不怕它跑了,把它水里一放,果然有一股喜悦的情绪传来。
“谢谢!”
这可把方尘吓了一跳!
“谁?谁在说话?”。
周围可是没人的!虽然心里知道很有可能是大河蚌在说话,可方尘还是不敢相信,死死地盯着大河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月光底下,大河蚌借着水汽混着银辉,就这么凝出一个仙女模样的人影来。
只见这站在水面上的“女子”盈盈一礼,道:“蚌女见过公子!”,声音温婉更似吴侬软语,配上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还真是有些绝妙。
不过方尘此刻虽然也有惊艳,但更多的还是惊,不过心里也没有多少恐惧就是了。
“你是大河蚌?”,方尘说了句废话。
蚌女倒是很懂人之礼数,就是言行举止颇有几分复古:“奴家唐突,让公子受惊了。”
“你会说话,那前几天为何不做声?”,方尘本来以为大河蚌就算是精怪也威胁不到自己,可如果它能化成人形,那可就不好说了。
蚌女闻言,面上也多了几分凄楚:“公子有所不知,奴家虽然通灵,却只是低等精怪,苦修百多年才幻化得一时人形。而公子身上得了渊水,还有一股不知名的炽烈灵气,再加上人类的先天阳气,奴家是开不得口的。时至今日,公子身上的传承威势彻底平息,奴家才敢借着月夜阴气,水行显化,现身一见。”
方尘听起来当然是一头雾水,但他还是自己抓住了几个重点:“你已经修行一百多年?之前那个药商说云雾山大雾也有一百多年,是不是与你有关?”
“不敢欺瞒公子,奴家身为蚌类,开了灵智以后,就有了兴云吐雾制造幻术的天赋。”
听她这么说,方尘心中更是一紧,这蚌女本事不小啊!
“那颗珠子是否与你有关?”,这是方尘之前就有的猜测,这时正好求证一下。
听方尘提起蚌珠,蚌女就不由得惨然一笑:“公子慧眼如炬!那珠子正是奴家的本命蚌珠,万万丢不得。”
心道:果然!
方尘壮了壮胆色,逼问:“那你跟在我身边,是不是包藏祸心,准备找机会害我性命,夺回蚌珠?”
蚌女被方尘这么一喝问,突然有些慌张,忙道:“不敢!奴家绝对没有这个打算!还请公子明鉴!”
这蚌女一看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妖怪,虽然修行百多年,但整天待在山中水潭里,能见过什么世面?
这么一想,自身的安全似乎又有了保障。可真是这样的话,那这蚌女又是从何处学来的人间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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