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就这么在工地上干了二十多天,工程也快结束了,估计今儿个干完就能收工。
这天下午,来了一辆小轿车,这年头用得起轿车的,那都是数得上号的大人物!
轿车里坐了四个人,一个很明显是司机。
还有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小年轻,手里捧着文件,一看就是办公室秘书文员一类的人。
另外两个,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梳的是整整齐齐油光锃亮,穿的是西装革履,但掩盖不住的将军肚,和胳肢窝底下夹的真皮手包,让他怎么看都是刚富裕起来的那一批土财主。
另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儿,打扮的也很时髦,高跟鞋,牛仔裤,夹克衫。
不过这不关他方尘的事,工地上各忙各的,有工头成哥去捧着他们就够了。
“艳儿啊,看看这地方给你做厂房,还满意么?”,大老板指着即将完工的这片地,语气颇有几分豪气。
那女孩儿站在高处仔细看了看工地,对着手里的地图研究了一下,才道:“还行吧!爸,我们可说好了,这个厂我全权负责,你可别到时候又过来干涉!”
“行!多大点事啊,不就一个厂么!”,大老板对自己女儿那是和颜悦色,许是女儿在身边心情不错,连带着对下面人也多了些干脸色,“大成子,干的不错啊,进度还挺快的,有时间陪我们转转?”
“瞧您说的!这不是应当应分的么!罗老板,您到这边看看……”
看着成哥陪着这父女俩边聊天边往里走,方尘也慢慢收回了心思,都是苦生活的人啊。
可突然感觉有一丝异样在心头升起,方尘下意识地瞥了放在值班室的大河蚌,若有所思地回头瞟了一眼那大老板父女俩,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干活。
这还是蚌女第一次在外面给他提醒,不知道为了什么,反正估计和那父女俩脱不了干系。不过这种事,方尘只有晚上问了她才知道。
那父女俩没待多久,就是来转转看看就走了,反正方尘没敲出什么特别,毕竟人家也没拿正眼瞧过他。
下了工,成哥也跟方尘聊了会天:“这工地结束了,明天上午人来验收,我又接了个新工地,回头继续跟着我干?”
“不了成哥,估摸着路费也差不多了,今儿再住一晚,明天等交了工,我也收拾收拾回老家了。”
“这就打算走啦?照我说,你现在回去干啥呢?就在我这儿跟那些大师傅后头学点手艺,开过年跟着我当个大工,一天给你开个十五、六块钱,一个月下来比进厂挣得多,我这基本上也是不缺活,你说呢?”,成哥对方尘印象不错,真有留下他的想法。
方尘对此真的不怎么上心,在社会上历练不多,钱不钱的他是真的没什么感觉,够用就行呗,所以还是摇了摇头:“谢了成哥,还是算了,我真得回去。”
“唉那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留,以后要是想回来了,再来找我!走!今晚跟哥一块儿出去喝点!”
“诶!行嘞!”
晚上陪成哥在外面吃的,也喝了几杯。
赵叔不缺酒,可就是不让他碰,他这些年还真没喝过酒,这头一回喝,真觉得辣的慌,几杯下去还真够劲儿!
晚上回到工地值班室躺下,他的身子都火辣辣的,就觉着钻心的疼!已经喝醉的他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哪哪儿都疼,扭曲成一团,浑身上下还红彤彤的,像极了煮熟的大虾。
蚌女也是一阵阵情绪波动,可今晚夜色有些不太好,没出月亮,她根本无法现身。
第二天早上醒酒了,方尘只觉得浑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虽然昨晚喝多了有点断片,但身体上的痛苦却还依然存在,即便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此时的他仍旧不好过。
瞧着外面成哥陪着一伙人在验收工地,方尘又想起来昨天那老板来的时候,衣月的提醒,可惜昨晚也没能问清楚。
算了!
简单收拾一下,背上竹筐和包袱,身上揣着这二十来天挣得二百块钱,就准备等成哥忙活完去和他道个别了。
……
“不再多待两天,大老远跑这一趟,也不好好玩玩,看看?”
方尘实在没心思在这儿玩儿,于是摇摇头:“还是算了,我还是趁现在走吧,过几天春运了,就不好买车票了。”
成哥闻言笑了:“那随你吧,不过这几天县东的血枫林是漂亮,估计你也得路过,顺道玩玩也没啥!”
“诶!行!那成哥,我走了!”
“去吧!以后想回来,来找我!”
“嗯!”
“……”
已经十一月下旬了,这边的天多少也寒了些,不过还好,他从小身子就暖和,怕热不怕冷,哪怕下了雪,他也就是多一件外套的事。
新化县地方比酉阳小得多,很快就出了城。城外敲得见得就是一小片山,不高,连绵起伏的,红艳艳一片。
估计那就是成哥说的血枫林了吧?还真挺美的,估计是得穿过去了。
半个钟到就到了林子附近,离近看了,比远处更加有味道,还真是难得有这么美的景色。
要不是这年头大伙儿都忙着讨生活,估计来这儿玩的绝对不在少数,就是现在也时不时能看着那么三两个。
走着走着登上了一个小山头,景色也是更加秀美,正感慨间,忽地一阵风起,天地变色,云卷雨急。恍惚间,乌云中金光乍现,似有人影浮动,沉雷闷响,电蛇肆虐,天威皇皇。
很快,金光渐稳,穹顶之上似乎有场浩劫在酝酿,方尘不能预知,却能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压抑。
他哪里见过这般神异的景象,下意识的往前迈开两步来寻个合适的角度仔细观看。
却是忘记所处,步子落得不实,加上秋雨飘得急,山路都有些湿滑了,脚下一空,就再也把持不住身形,滚课下去。
其间枯枝虽能缓解他下滑的趋势,却不能完全阻遏他翻滚的身形。
山石古树,总是能给他造成不小的伤害,即使死死护住头部,也阻止不了那股强烈的晕眩侵袭。
那些树枝,不说把他打的皮开肉绽,却也差不了多少,血腥味在林中弥散开来。
还不待他完全跌落下去,一条四五丈长的大蛇,就不知道从枫林的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将他一口吞下!
…………
……
被大蛇吞下的方尘摆脱了那股晕眩,但回过神来的他只感觉身体被挤来挤去,巨大的压力已经伤到了他的骨头,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周围的温度极低,给他如堕冰窖的错觉,就连血液的流动似乎都变得迟缓起来。
周围黏腻腻的环境,让他的身体又像正在经历一种腐蚀般的疼痛。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似乎有股力量想要破体而出!
而随着心脏的跳动,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炙热,这是小时候那场火灾留下的后遗症。
体表冰寒,而内腑却仿佛火烧般。冰与火的刺激,让他的身体几欲崩溃。
事实上他的感觉并没有错,他不仅正经受这冰与火的侵袭,而且全身上下的确被大蟒的胃液腐蚀的血肉模糊,就连意识也已经开始慢慢消散了……
朦胧中听到一声痛苦的嘶吼,他仿佛又见到了光明,四周一下子空旷起来。
虽然昏暗,但多少有些幽光,身前是一副巨大的棺椁。
他的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飘了过去,正在这时,棺椁居然自动浮起!
可方尘却无法对此做出任何放应,他仿佛能清楚的看着自己的动作,又无法干预分毫,就像灵魂出窍一样。
棺盖自动打开,里面是尊雕像——一个骑着巨大凶兽的英武男子。
那男子体长过丈,背生双翼,只臂膀被铁链缠绕,头戴两角盔,肩披两刃甲,手拿开天戟,胯下凶兽有点像熊,却比印象中见到的的熊大上数倍,并且身上也是披着铠甲,凶相毕露,狰狞异常。
方尘不认得这人是谁,也看不清这男子的脸。
来不及思考,只见巨兽雕像的两颗獠牙自动脱落,同时巨人的心脏处突然炸开!一颗鲜红的心脏飘了出来!
巨兽两颗獠牙猛然飞掠,穿过心脏带出两条猩红血线然后从左胸口刺入了他的身体!
他就像灵魂出窍了一般,可以清楚的看见,那獠牙带着血线如同针线一样,在他心上不断穿刺起来,像是在给他的心脏纹身!随着那幅纹身图案的逐渐成型,巨人心脏的血液开始慢慢枯竭,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纹身。
就在他以为这个奇怪的东西即将以失败告终的时候,这个空间突然剧烈的震荡起来!
其实又哪里是他感觉到的震动那么简单?
外面真实的世界,是那条吞吃了他的大蛇通体猩红,盘在血枫林中心的古枫上,张开大口吞吸这整片血枫林的血液。
如此巨大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天上那团雷云的注意,居然还分出两道劫雷劈在了大蛇的身上。
正硬扛劫雷的道人心头疑惑,可还来不及多想,又一道劫雷劈了下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