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令虽被外人说是奸商,但是为人极是慷慨正义,在江湖上颇有好名。如今仗义出手,果然是名不虚传,几个船手将涵霜她们接到“皇甫”上。
船行的很平稳,内里看,船上竟有一座小小的两层阁楼,一个看上去精明能干的黑衣男子走过来,说道:“我家主人看到你们遇到危难,特吩咐我们将你们接过来,我这就去安排住处,你们稍等。”
涵霜点点头,淡笑道:“请代我谢过你家主人,不知你们这船可是要经过碧海——东龙岛。”
男子沉声道:“不经过,如果是你们要去那里,可以和我家主人说明,我家主人一向心软,或许可以送你们过去。”
涵霜点头笑道:“一会儿还烦请帮我们禀告你家老爷一声。”那男子点了点头,对一个侍女道:“你带这位姑娘到二楼雅室。”黑衣男子指着华容道,华容美丽的黑眸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他倒是没说话。
侍女点点头带着华容就要上楼,扎伊也跟了过去,被男子拦住,道:“你和这两位姑娘留在这里。”竟是将春香月华和扎伊都分到了一楼。
扎伊轻声道:“我是我们家小姐的侍女,怎能将我和小姐分开?
男子道:“这是我家主人的安排。”
涵霜轻笑道:“既是皇甫先生的安排,那就这样吧,扎伊,你和春香月华在一起。”扎伊无奈地和春香月华一起随另一个侍女去了,男子转身对涵霜和她身后的十个船手,道:“你们随我到底舱去吧。‘’
涵霜凝眉,心想,竟要安排她和船员们住在一起?不过她是女扮男装,也怪不得人家这样安排,“这位大哥,我可不可以也在一楼?她们都是我的丫鬟!”涵霜眯眼笑道。
男子也眯眼笑道:“公子,真对不住了,这也是我家主人的安排。”
涵霜凝眉,心想,要她和那些船手住在一起,却是万万不可,涵霜便没说话,随了黑衣男子到了底舱,底舱极大,那边是一个仓库,显然是存放东西的,可能是货物和食物淡水。
“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吧!”男子吩咐道,涵霜轻笑道:“这位大哥,看了住处,我可以去见你家主人了吗?”
男子道:“可以,请随我来。”
涵霜随了黑衣男子又上到一层,随着他拐过一道长廊,来到一间雅室前,“我家主人在里面恭候。‘’
言罢,示意涵霜进去。
涵霜推门进去,只见一个玄衣公子正坐在一个卧榻上,看到涵霜进来,抬眼瞧了瞧她,示意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那玄衣公子极是年轻,生的很俊美,修眉细眼,笑起来很迷人,涵霜愣了愣,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皇甫令。
“多谢皇甫公子出手相助。”涵霜抱拳说道,皇甫令抬眼瞧了瞧涵霜,轻轻笑了笑,摇了摇手。
“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皇甫公子可否从东龙岛经过?,涵霜问道,皇甫令依旧是摆了摆手,涵霜这才发觉异常,这皇甫令,不会是哑巴吧。
皇甫令也抬眸打量着涵霜,两眼放光,一脸惊艳,方才他用千里镜遥遥看到涵霜,便感觉她风姿不俗,但毕竟相距很远,面容看不甚清,如今,近处一看,他惊艳于涵霜的风华。
皇甫令上下打量着涵霜,眸中惊艳的光芒忽而转为黯淡,看来,主上是遇到强劲对手了。
“皇甫公子?”涵霜见皇甫令一直不说话,凝眉再次说道,皇甫令长叹一声点了点头,要他不说话真是难受啊,主上总是知道怎样惩罚他。
“皇妃公子何以不说话?请问皇甫公子能否送我们到东龙岛?”涵霜再次扬眉问道。
皇甫令拿起面前的毛笔,在一张纸上写出几个字来,“送你们去东龙岛。”
涵霜辈眉,不可思议地想,看来大名鼎鼎的皇甫令,竟然真是哑巴,看到他写的字,涵霜心中一松,展颜笑道:“多谢皇甫公子。”
“多谢皇甫公子收留,不过,有一件事还要麻烦皇甫公子,不知可否让在下和侍女们住在一起?”涵霜淡笑着说道,她可不能和那些船员一起挤在底舱,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子,皇甫令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示意不可以。
“这样不行,那黄渡公子能不能把在下也安排到二楼?”和华容一间屋,总好过和一屋子的男子同居一室,这次皇甫令手摇得更欢了,不管涵霜再怎么说,皇甫令只是坐在卧榻上,不言不语,冷眼瞧着涵霜。
涵霜见不管自己如何说,皇甫令都不为所动,只得告辞出来。
夜幕降临时,雨停了,明月从云层里钻了出来,二楼的望楼上,韩焉侧卧在贵妃榻上,他面朝大海,姿态相当慵懒,仿佛已经睡着了。
皎白的月光笼罩着他,淡白色衣衫和月光融为一起成为背景,愈发衬托的那一头长发宛如黑缎般漆黑,通向望楼的小门被推开,玄衣的皇甫令缓步走了出来,皇甫令知道韩焉并没有睡,他缓步走来,坐到韩焉身畔的椅子上。
“都安排好了?”韩焉低低问道,温雅的声音好似夜风从海面上拂过。
“安排好了!”皇甫令低低答道,他可没敢把将那个白衣公子安置到底层货舱的事情说出来,否则,主上一定会恼他多管闲事,说他行事不光明。
韩焉挑了挑眉,对于皇甫令这么简单利落的回答,有些诧异,以往的经验证明,一旦他话少,就必定是有事情瞒着他,不过,今夜他有些烦躁,懒得管他。
“皇甫令,我要见那个穿红衣的女子,你去请她过来。”韩焉淡淡吩咐道。
皇甫令脸上挂着笑容,从望楼上退了下去,急匆匆去把华容寻了过来,华容推开小门,眼前一片月色清光,幽凉的海风吹来,带来海的气息,华容眯眼,看到一个白衣公子沐浴在水银一般皎洁的月光中,脸上的面具在黑发掩映下,散发着淡淡的冷光。
看到此人,华容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化为了然。
他缓步走去,神色淡淡地说道:“没想到皇甫令竟是韩主上的人。”
韩焉从几案上执起酒杯,轻轻放在唇边,淡淡饮了一口,执着酒杯,在手中把玩,“确实是本君的人,华容,你很惊讶?”他口气淡淡地说道,黑眸云淡风轻地从华容绯红的衣裙上扫过,薄唇勾起一抹轻笑:“华容如此打扮,当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
华容微微笑了笑,“韩主上找我来,莫非是有事相商?”他在韩焉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修长的指轻轻撩了撩额前的发,月光下,他一张酷似女子的容颜绝美而冷艳。
“不错,本君答应出兵帮你夺回家国!”韩焉悠悠说道。
华容一呆,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他,轻笑道:“韩主上果然是慷慨正义之士,终于肯相助华容了?”
两月前,他曾求过韩焉两次,但都被拒绝。
“华容,你不用给我戴这么高的帽子,你以为我不知你的所作所为?”韩焉冷冷地挑眉,月光下,白玉雕琢的面具泛着幽冷的清光。
华容抚了抚翩飞的红裳,唇角勾起一丝潋滟的笑意:“这么说,韩君上是因她而出兵了?”
那个“她”字一出口,望楼上的气氛忽然变得怪异起来,就连海浪声在这一刻也忽然变得遥远,果然,华容是知道他和她之间的关系的,他早就怀疑,华容不会傻到以为就凭她那一个令牌就能收复鲁黎国的,果然不过是为了逼他出手,韩焉皱了皱眉,月光投在他月色白衣上,反射着幽幽冷光,透着无言的冷意。
韩焉唇角轻勾,手指轻轻叩在卧榻的边缘上,他略略靠了靠,取了一个最优雅舒服的姿势,“华容错了,本君既不是正义之人,也并非为她出兵,只不过是本君最近训练了一批海员,本君想瞧瞧他们的实力而已。”他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一场战事,于他而言,淡如云烟,不足道也。
“不过,本君倒真不希望看到无辜的人陷入这场战事!”韩焉淡定地说道。
华容眸光闪了闪,淡淡说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以她的脾气,怕是劝不回去的!”韩焉凝眉,华容说的倒是事实,以恒一公子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恐怕难以转变了。
“也罢,请回吧!”韩焉冷冷说道,华容淡淡笑了笑,转身欲去。
韩焉犀利的眸光扫过华容的脸,忽而冷声说道:“华容,听说你是鲁黎国第一武士,若非武艺高超,当日也不会安然逃出来了,可是,今日在船上,你非但不能保护别人,却让一个女子保护,不觉得羞耻吗?”
华容愣了愣,回首轻笑道:“韩君上说的对,只是,华容现在是万万不能施展武功的,我的身份可是不能泄漏的。”
言罢,他飘然而去,韩焉起身,勾着酒盏,凝立在船舷上,望着黑沉沉的海面。
月色凄迷,海浪声听上去也是那么孤寂。
侍女缓缓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君上,皇甫令将冷姑娘关到舱底和那些船手们睡在一起。”
韩焉闻言,蓦然回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侍女点了点头,韩焉黑眸中闪过一丝怒意,这个皇甫令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叫皇甫令过来。”他冷冷说道。
涵霜原本打算夜深后再从底层出去,潜到春香她们房中歇息的,可是没料到,皇甫令竟派人将舱门锁紧了,涵霜心内大呼糟糕,看来今晚她是出不去了。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随遇而安了,涵霜在仓房寻了一块地方,铺下一块草垫子,便坐下闭眸养神,船悠悠荡荡,涵霜就在舱沉闷的味道里,似睡非睡,似乎没睡了多久,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有人奔到了船手那间大屋。
“那位公子呢?”一道清冷利落的声音传来,竟是有人来找她?
涵霜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缓步走了出去,黑沉沉的底舱内,一盏琉璃灯散发皎洁的光亮,“皇甫公子,你找我吗?”
涵霜低声问道,不知什么事,令他半夜到舱底来寻她。
皇甫令回身看到涵霜,眸间划过一丝惊喜,他也顾不得韩焉那不许他说话的禁令了,沉声道:“冷公子,委屈你了,随我到楼上歇息吧。”涵霜惊异地抬眸看他,原来这家伙不是哑巴。
“皇甫公子,原来你会说话的。”涵霜低低笑道,皇甫令颇有些不好意思,便领着涵霜,沿着台阶向上走去。
“冷公子,方才多有怠慢,请到二楼雅室。”皇甫令说道,涵霜挑眉,这皇甫令为何待她前后态度相差这般大?她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