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五年的春节无声无息的走来了,制衣厂的工人腊月二十四放假,管理人员腊月二十放假。大年三十,周鸣阳和邓大海一起去供电局值班室、看守所、派出所、医院这些单位看望了值班人员,大年初一上午去附近的两个乡镇看了看。
大年初一下午邓大海与玛丽带着邓昊天开车匆匆赶往山坳老家与父母团聚。到达山坳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
回到家里,邓大海的妈妈眼泪汪汪地一把将邓昊天抱在怀里,嘴里不停地说,“我的乖乖,我的狗朵。”邓大海的父亲说:“大年初一的你哭什么,”大海的母亲这才用手擦了把眼泪笑着说:“谁哭了啦,我是高兴啊。”大海和玛丽站在旁边一个劲地“昊天,叫爷爷,叫奶奶。”催着,昊天看看他爷爷,又看看他奶奶,害羞地好半天才叫了声“爷爷,奶奶。”他爷爷拿了个红包塞进昊天的小口袋里说:“长命富贵,长大了像你妈妈那样赚大钱!”
一家人聚在一起,饭桌上一家人说说笑笑的,邓昊天顽皮中的几分天真和童趣给全家带来了欢乐。邓大海也讲了工作中的许多趣事,还问了家里和两个姐姐的情况,见两位老人又多了好些白头发,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觉得陪伴老人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吃过晚餐后,邓大海分别接到大姐和二姐拜年的电话,互相说了些祝福的话。玛丽也与香港的父母通了电话也说了些祝福话。
第二天一起来,纷纷扬扬的雪花如撕棉扯絮般自铅灰色的天空飘落,无声无息。放眼望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山峦、路上、农家房屋顶上都被覆盖厚厚的积雪,到处都呈现出银装素裹的景象,整个山坳村如白玉雕成的一般。玛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雪,如此神话般的白色世界。她高兴地像小孩子一样在雪地上走来走去,每走一步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开心极了。
邓大海抱着昊天过来,他把小昊天放在雪地上说,“昊天,爸爸给你堆个大雪人喜欢吗?”小昊天奶着声说:“喜欢!”
邓大海从屋里拿了把铁锹出来,他把地上的雪铲了一堆,用铁锹拍紧,很快一个小雪人的雏形就出来了。昊天扭扭歪歪地走去给他爸爸帮忙,用冻得发红的小手捧了雪往雪人身上拍。拍完了又去捧,站在雪中身子淹没了一半,跌倒滚了一圈,全身上下都是雪。玛丽看着昊天认真地样子,在旁边“咯咯咯”地笑,她从房里拿了相机,“咔嚓、咔嚓”记下了父子俩难得的画面。
大年初三,大海与玛丽在院子里,正逗着小昊天玩,忽然听到一声中年男人的声音:“恭贺邓区长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声到人到,年男子推开大门走了进来。来者有一种与人不同的气质,仔细一看即刻认出来了,站在眼前的这位中年男人是石浩。
邓大海忙迎了上去:“石老板,发财!发财!”
两人握过手,打过招呼后,石浩又与玛丽打了招呼,抱了抱昊天,在昊天的口袋里塞了个红包。然后说:“我七、年没回老家了,也很想念村里的邻里乡亲,今年回来看看。今天早上起来看到你院子前面停了辆小车,我一打听才知道你们一家回来了。”
邓大海的父亲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便从里屋出来,认出了说话的是石浩。向前招呼道:“这是石浩侄子啊,屋里坐啊。院子里冷。”
“大叔,给你拜年,祝大叔大婶身体健康。”说完石浩给邓大海的父亲一个红包。
现在农村拜年风俗已经改了,见面都不带礼物,而是发红包,这已经成了种一时尚,至于封多少,那就根据本人的经济能力而定,接红包的都会高高兴兴接了,回送你几句好话。象石浩他们在外面做大老板的每回一次家都要带上几百个红包,每个红包里面装了一百元钱,见人就发,无论老少。
石浩进了里屋,喝了茶,吃了些干果,然后说:“大海兄弟,我特意过来请你和玛丽去我那里喝杯酒,另外我有话要对你说。大年过节的,大叔大婶我就不喊他们过去了。”
石浩曾经是邓大海心目中的偶像,特别是广州那次招商引资会,正是石浩的那第一笔六千万的投资款,使邓大海赢得了领导的信任,也使得他在从政的路上站稳了脚跟。虽然两人平时很少见面,邓大海在心里对石浩是很尊重的,听石浩这样说也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好,我与玛丽过去。”
从中坳村到下坳村很近,不用坐车走路不一会就到了。石浩在下坳村建了一幢很大的别墅,他却很少回来住,长期空着。几年才回一次家,也就是来村里与乡亲父老,见见面联络感情。在外面建厂的,或搞房地产的老板,他们的员工有很多都是本村的乡亲。俗话说,打仗还靠父子兵。关键时刻还得靠乡亲。
没其起他的客人,一共才三个人。小昊天交给了他爷爷奶奶。老人家很宠爱这个小孙子,只有两天时间小家伙就离不开他爷爷了。
石浩炒了四个菜,开了瓶茅台,三个人边吃边聊。石浩与玛丽成了交谈的主角,石浩谈的是灯饰的销售行情,国际形势,生产动态,今后的市场预测。玛丽则谈他的服装。很多问题有共同的感受。很多经验可以借鉴。最后石浩谈到了外资企业在灏州的生存环境问题,玛丽对这个问题没有太多的感受,她与税务、工商、环保、海关等部门没有直接打过交道。这些事物各个部门都有专人负责。石浩说到这些问题却皱起了眉头。似乎有很多的无奈和不满。石浩说:
“我早就想向你反应这个问题了,我们的员工跟我反应多次,有些人脸难看,事难办。”
“噢,会有这种事!你说具体一点。”邓大海看着石浩,脸上的表情认真起来。
“比方说吧,有一个税务的专管员,某某,我们财会人员去办事,不给好处就不给办,有些女同志去办事,要人家请卡啦OK ,去了包厢,动手往人家身上乱摸。为了这个,有两个财会人员都辞职了。”
“岂有此理,这个事一定要严查。”邓大海气愤地说了句。
“这个事是要管一管,珠海没有这种现象。”石浩说。
“你放心吧,这个事我一定会抓的,会给你个交代。”
……
邓大海和玛丽在山坳住了五天,村子里有很多青年人是制衣厂的员工,他们都争着喊他两吃饭,都被邓大海谢绝了,说自己平时没时间陪父母,过年这几天要多陪陪他们。
回灏州的前一天,两人去看望了贺碧香一家。贺碧香没想到邓大海和玛丽会去看她,见他们进来惊喜得不得了,有点手脚无措。
贺碧香家里已经变了样,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新买了些家具。四十五吋的彩色电视正播着春节文艺晚会的节目。童童已经十一岁,佩佩长成大姑娘了,看见邓大海与玛丽羞涩地叫了声“叔叔,婶子。”
邓大海问贺碧香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贺碧香说:“没有,没有,玛丽都帮我安排熨熨帖帖,给童童和佩佩交了学费,我们一家在厂里住,又不收我们的房租,为我们省下了不少的钱,你看我用这些钱把房子装修了。”
邓大海说:“没困难就好,有什么难处的话跟我说一声。”
“兄弟啊,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贺碧香说到这里,眼泪又出来了。
邓大海和玛丽在她家坐了一会,喝了杯茶,便起身告辞。
玛丽在回灏州的路上说:“山坳村的人好淳朴,好有人情味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