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不听话的儿子无法再度干预，乔弗里转过头来，再次想要瞄准齐煜的头颅，但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在视野中缓缓变大的剑尖。

骨剑被齐煜全力投射而出，在乔弗里被分神的刹那，这是他唯一的翻盘机会。

“噗嗤”

虽然乔弗里闪开了心脏要害，但却也无法避免地被刺入了肺叶几分。

眼眸中凝聚着凶狠，右手抓紧了被刺入的剑尖，手掌也被割破流出了原谅色的浆液。

“啊！”

大喊一声，将刺入体内的锋锐拔出身外，恢复了顺畅的活动能力，仅用右手捂住伤口，暂时阻止着血液流失带来的体力消耗。

左臂继续挥舞着搬砖，高高扬起，口中嘶吼着地狱的挽风，咆哮出声。

“你现在连武器都没了，怎能杀得死我，而我却能轻松取你命来。”

“是吗？去吧，就决定是你了，精灵球。”

齐煜此时也管不到是否侵权了，高喊着先一步掷出了在迪奥口袋中摸出的圆球。

“咚”，封印球和乔弗里亲密地接触。

“啊啊啊，不！”

那一刻，他变成了光，对，字面意义上的。

乔弗里整个人化为一道扭曲的光，痛苦的尖叫声像是被塞入绞肉机的猪猡，光线聚拢成团，被收回了封印当中。

球体失去依靠坠落在地面，伴随着“嗡嗡”的声响，封印球在地上抖动了三下，闪烁出星光点点，最终归于平静。

而红色的光阵也因为失去了法力的供给而消散开来。

“哈，终于结束了。”

松懈了支撑着精神的那一口气，齐煜无力地瘫软倒地，将迪奥的尸体当做柔软的床席，舒适休闲地倚了上去。

“好困，我先睡一会，老白出去的事等会再说，还有······”

脱力之后的睡眠像吃饭饮水般容易，口中的言语还未交代完毕，人已经梦到了彼岸的境遇。

但仅过了数分钟，一只消瘦如骸骨般的手爪却自书房的右侧伸出，牢牢地却抓住了刚经历过抓挠有些残缺的门框。

紧接着，一张仅有薄皮贴着颅骨的面颊探进了视野。

虽然因为极度的瘦削而有些脱相，但是眉眼中的阴郁和发色，却能够依稀辨认出是刚刚才被封印的那个灵魂。

“我说过，你杀不掉我的。”

仿佛智谋算尽终于取得了成功的将领，单薄的脸皮勾画出一个扭曲的笑意。

他拾起插在地上，顶端还沾染着墨绿色干涸血浆的骨剑，拖着疲惫地步子，一点点逼近着房已经入梦的齐煜。

干枯的手臂缓缓抬起，锋锐的骨钉精准落下，剑尖刺入齐煜的眉心，割裂的肌肤流出浓浓的绿意。

“哈哈哈哈哈！”看着又一个敌人即将惨死于自己的手下，乔弗里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他精神愉悦。

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刚觉只有自己一个人笑着站上颁奖台有些孤单，为什么不在对手的脸上也勾画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呢？

想要移动骨钉去描摹，但手中的工具却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一只泛着湛蓝色光华的手，握住了骨剑的刀锋，一个宛若虚幻的躯体，显现在了他的面前。

“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了，作为这场剧目的主角，我觉得他不应该死，至少，不应该死在这。”

老白恢复了平时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状态，半瞑的眼眸不带一丝情感地看向骨刃的主人。

只是，由于嘴中还含着木块的缘故，吐字可能不是那么的清晰。

“原来还有一个人吗？但那又怎样？你也杀不掉我！在这个程序的世界里，就像方才一样，我可以无限次的重生！”

被阻止了计划，乔弗里唾沫横飞地咆哮，为了发泄，也为了掩藏内心隐隐地对面前的中年产生的恐惧。

“杀你不着急，早晚能动手，我只是有一点很好奇，为什么你明明对玩家如此的残忍，却对待这些数据好似亲人，要知道他们都是只知反馈的机械罢了。”

而白启蒙也并不动手，似乎真的想知道自己问题的答案，但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又似乎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或是佐证他自己的猜想。

听到问话，乔弗里像是在回想着什么，眼睛定定地望向身前的远方，有些失神。

“他们，他们也不过是被创造出来以供玩乐的可怜者罢了，已经如此，我为何还要同类相残，满足自己空虚的内心？”

“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创造了我，给了我情绪，却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毁灭，研究，只为满足你们可笑的探索欲。”

“给一个试验品思想和感情，你觉得以你们的残忍，我凭什么不与你们不共戴天？”

明明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但是却没有声嘶力竭的高喊，平淡的叙述更能让别人体会他此刻愤怒得濒临爆发的激情。

“哦，感情？我原来以为你不过是一个智能程序，尤林因为这具躯体力量不够才无法解决掉你，真没想到啊，竟然是一个思维生命。”

老白有些感慨，摇着头叹息着他的命运。

“也许在机械生命的位面出生，你将会成为顶级的统治者，甚至有极小的概率成为新晋的神明，但很可惜，这里是沧澜。”

说罢，将骨钉抬起，脚下健步踏出，另一只手探向了乔弗里的咽喉，将其牢牢地扼住。

蓝色的光华氤氲流转，扫过之处，乔弗里的身躯片片崩离，却又被填充的数据流再次修复，而后又再次碎裂开来。

循环往复，不死不休。

“烦劳您耗费能量来诛杀我这么一个思维，也真是我莫大的光荣啊。”

乔弗里终于发现了什么，大概地猜测出了白启蒙的身份，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

“哦？你知道？看来尤林这次不仅违反了世界法令来试验，还做了些更为顽皮的事情，想来也是那时候提到的我吧。”

白启蒙根据他的言语产生了自己的推断，“她啊，还是像以前一样跳脱。”

“不过您能为了几个普通生命的消逝而对我出手，想来也是正义之辈啊，跟我所听到的描述有些不符啊。”

已经自知必死的情况下，乔弗里反而不再惊慌，随意地调侃。

“噗嗤，正义，哈哈哈，这里面可能存在着一些美妙的误会。”

老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身体颤抖、前仰后合。

“你杀了这个星球的居民，那是议会需要处理的事情，尤林违反了世界法令，理当由那些神明判决，我凭什么要给他们擦屁股？”

“果然还是因为我身为一个思维生命，就不该出现在血肉生命的世界里吗？”乔弗里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老白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但又突然失去了再做解释的兴致，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